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田仁琬也是眼前一亮,问:“徙多河的上游在哪里?”
“莎车驿!原莎车国的都城在这里,与遍城州有大道可通,粮食可以直接运到此处,放木排顺流而下,在下游葱岭守捉城卸下粮食,就地在岸边搭建粮仓。这样的话就不必在遍城州设立中转仓,直接把莎车当做后方粮仓。只是当地缺乏树木,这个不是难题,遍城州附近就有杨树林,可从羯饭馆驿站转运至莎车,平坦之地运送总比葱岭崇山峻岭方便,这样不用一个月时间,两处均可建成粮仓,可保大军后勤无忧。”
李嗣业在旁称赞道:“此计太妙了,如此一来,可以节省许多人力。”
夫蒙灵察非常受用地捋着胡须,田仁琬附掌笑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办法不就想出来了吗?”
他双手撑着膝盖从案几前站起来,笑着说道:“中转粮仓的事情既然定了下来,夫蒙都护立刻派人给疏勒镇使传信,命他立刻派人实施,我大军这个月底便要挺进葱岭。”
“我立刻就去办。”
两人也连忙站起来,跟在田仁琬身后相送,一直送到正院门外。
李嗣业认为自己也该告辞了,半个多月不着家,当回去看看。
夫蒙灵察望着田仁琬及其随从远去的背影,把目光转回,冷不丁看着李嗣业,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问道:“从沿徙多河水路运粮的事情,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想出来了,如此暗示我能知晓,田中丞岂能不知晓?能不能把你拍马屁的功夫用到正事上?”
李嗣业暗自腹诽,刚刚你不也挺舒服的吗。
他连忙叉手回道:“都护,冤枉,我确实没有想到能从水路运粮,这本就是您自己的主意。”
夫蒙灵察呵笑了一声略过此节,神色肃然说道:“田中丞将亲自远征小勃律,我在后方为留后使,待明日我给你签一道手令,你就安心去办筹建驿站的事情,此事若能成,你我共同回长安叙功,我给你的跳荡营增加三个校尉的名额!”
李嗣业听罢,欣喜地叉手道:“多谢都护抬爱。”
田珍藤牧二人早就晋升为校尉散官,只是一直没有得到实缺,段秀实的资历虽不足,也应当破格提拔,燕小四可先做旅率,等日后再行安排。
“你数日未归家,今天给你留点儿空闲,明日再办事。”
李嗣业再次叉手向夫蒙灵察告别,牵着黑胖回到家中,刚进院子门便看见李枚儿和十二娘各拿一个钁头,她俩在院子西边刺柳树左开辟了一块田地,田里移植了几株蔫了吧唧的秧苗。
“这是种花呢?还是在种菜?”
李枚儿挺胸抬头,骄傲地背着手说道:“你猜?”
“种花?种花好,花朵一开,满园芳香。”
“猜错了,再猜。”
李嗣业很干脆地摇了摇头。
“葡萄!”李枚儿翘着嘴角说道:“前几天程镇使家的娘子来咱家做客了,还带来她们家种的葡萄,很香很甜的紫葡萄。我问她葡萄是从哪里来的,她说是从高昌城里专门派人移的葡萄幼苗,听说这个品种的葡萄是最是名贵,每年沿着驿道运回长安,据说连葡萄酿的酒也被当做了贡酒,所以我就拜托她给我移了两株,这不今天才送过来嘛。”
“程镇使,哪个程镇使?”李嗣业顿觉怪异,枚儿不经常出门,怎么会和龟兹城里的官宦女儿搭上线?
“不知道,可能是龟兹镇镇使。”
程千里!这算是他的直属上级,枚儿怎么认识他的女儿的?
“你俩怎么认识的?”
“就那样认识的啊,我和十二娘在集市上闲逛,在成衣铺中,我俩同时看中一件衣服,互不相让,然后就认识了。她问我是谁家的小姐,我就报你的名号,然后第二天她就上门拜访了。”
这操作,他实在是看不懂了,走女儿路线?要走女儿路线也应该是自家走,谁见过一个镇使主动去跟下级联络感情的?
盛唐陌刀王
第三百零五章 关山远道未雨绸缪
李嗣业思虑了良久,实在是猜不透,也就不再费脑筋,回头对枚儿吩咐道:“好好跟人家处,别总占人家便宜,你也送点儿东西过去。”
“我送东西?咱家有什么呀?”
“送胡椒。”
他李嗣业好歹也算是个隐形富豪,龟兹家中有两石八斗胡椒,长安家中藏有一箱萨珊金币,葱岭守捉还藏有曼苏尔赠送的一箱金块,跟程镇使家交往岂能小气,定要给他来个反向受惠。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竹箧,从里面取出笔墨纸砚,放在案几前,准备整理一下思路,把筹建驿站的事情理出个条列。
他将砚台中倒入一点儿清水,握着墨块轻轻研磨,突然有一道白影闪进屋中,却是十二娘。她快步来到案前,从他手中抢过墨块说道:“我来给你磨墨吧。”
李嗣业耸了耸肩,十二娘抿嘴一笑,感觉他这个动作说不出的可爱,低头素手夹住墨块,轻轻地左右转动。
研磨成墨汁后,十二娘双手交叠垂立在一旁,李嗣业从笔架上拿起墨管,蘸饱了墨汁停顿在纸面上,一时有些心虚。
他是要写简体字的,九年教育对繁体毫无印象,这一旦落笔上去,不就让十二娘看了笑话吗?
李嗣业磨蹭了半天没有动笔,微微瞟起眼角去看十二娘,她静谧地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等着心上人字成以后,再开口欣赏称赞吧。
“嗯,十二娘,你不和枚儿一起去种葡萄吗?”
“葡萄已经种完了,要等它长出秧苗得明年才行。”
“那也应该早早搭建好葡萄架子。”
“架子明年后年搭也不迟,我先在这里伺候你写字。”
没办法呀,轰都轰不走。
他无奈间只好落笔,祈祷十二娘应该不识字吧,从小就练剑,哪来的时间读书写字?
第一句话应该写,关于安西龟兹,于阗两线驿站的筹建流程,关字刚刚落到纸上,十二娘瞪大眼睛,顿时不能淡定了,这算是什么字,朕的另一半儿?字体写出来也是歪歪扭扭,感觉入了一年学的蒙童都比他写得好看,原来李郎真的不识字呐。
她本想违心地称赞他两句儿,但现在连违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太难看。
“咳咳。”
“怎么了?”李嗣业回头问她。
“李郎,你准备写什么字儿?”
“关呢。”
“关字不是这么写的,外面缺个门,”
她伸手从他手中拿过笔,在纸面上写了个关,字体娟秀漂亮,一边又谆谆教诲:“李郎,你以后要做大将军了,怎么能不会写字,你闲下来的时候应该多学学。”
这话说得李嗣业多少有些羞愧,虽然没有上过985、211等名校,但至少算是普通大学毕业了吧,来到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大唐,竟然被鉴定为文盲。
“十二娘,你说的对,我是应该抽出空来多学学,毕竟活到老,学到老嘛,要不你替我写吧。”
“可以,”十二娘重重地点了点头,李嗣业让出位置站起,她重新换了一张纸,跪坐在案几前。
“嗯,关于碛西龟兹、于阗两线驿站的筹建流程,第一条,在安西四镇贴出榜文,宣布原赤河驿驿长宰客贪腐之罪……”
……
三日之后,安西都护府将沿途各城各镇各驿站都张贴了告示,告示内容竟然只是宣布惩罚一个小小的驿站驿长,此人在赤河驿任职五年,高额收取过往客商钱财,竟然聚敛了八百万钱,实在是小官巨贪,骇人听闻。
过往商旅聚在城门前观看后,当做了一时的谈资,若有人问起时,不免发出几声感叹:“哎,咱们做生意的,真不如做驿站的驿长。人家只需要坐地起价,钱财就滚滚流到口袋里了。这才只是抓到一个,安西中道这条线上的驿站,哪个驿长不是富的流油呐。”
“非也,驿站也是要分地段的,若非险要之处,你若是要得狠了,人家商旅可以连夜赶路,绕到别处去。”
“说得没错,若是于阗道上的那些大漠戈壁驿站,驿长们的日子过得苦哈哈的,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呀。”
李嗣业戴着斗笠站在了不远处,听着这些商贩们的不同言语,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十五天之后,龟兹,焉耆两镇派出八千余人,组编为中军和左虞侯军,在四镇节度使田仁琬的率领下,从龟兹出发前往疏勒镇,再由疏勒转道葱岭,完成第一阶段的行军。
李嗣业带领田珍藤牧、段秀实等麾下一干亲兵,立在白马河拓厥关附近的山头上,遥望军队牵着马匹浩浩荡荡奔赴葱岭。
田珍看到此等情形,心中不免闷忿发酸,口中怨气沉沉地嘀咕道:“李将军,李中郎将,我们跟着你,这路是不是越走越窄了?走到最后会不会无路可走?”
李嗣业故作不知问道:“此话怎讲?”
“怎讲?龟兹都督府下辖十营押官,为何偏偏就只有你留了下来?别人跟着田中丞远征小勃律,大功告成后回来至少官升一级。我们跟着你贴什么告示,建什么驿站,能有什么功劳?如何能比得上杀敌斩首所赚取的功勋?”
李嗣业嘿声发笑道:“这就眼红了?功劳没有大小,只有成与不成。很多人都希望轰轰烈烈地做大事,岂知无数的小事聚沙成塔,集腋成裘,也能成就一番功业。”
田珍又大声道:“聚沙成塔说得容易,人生不过短短几十载,尚未成塔就年华逝去,做小事只会被埋没,只有惊天动地的大事,才能让人声名鹊起,名留青史。”
“做不好小事,大事如何能找上你?你自己慢慢体会,反省吧。”
李嗣业挥鞭纵马,率先冲下了土坡,对身后的亲兵们大声下令道:“你们各自分散开来,沿着驿道将榜文分发粘贴到沿途的每一个驿站,军镇,大小城中,完成后回到龟兹城向我复命。”
安西都护府有将作监派遣的匠人,李嗣业根据中道和南道环境的不同,请匠人给画了两幅驿站设计图。中道上森林资源丰富,方便就近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