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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三姑母,禄山回京叙功结束了,虽然心中不舍长安,但还是要回到平卢任上去。”
安禄山的回答也颇为轻松,仿佛是为了陪衬她们的关心。
杨玉瑶又笑道:”何必这么急呢,今天才不过元正过五日,在长安留几日陪我们嬉戏玩耍如何?“
这不过是一句闲嘴的话,想必安禄山也会以军中事急要紧为推脱,堂堂的平卢节度使怎么会因为一个贵妇人的话而改变主意。
李嗣业在边上作壁上观,看看他该如何直面刁蛮的皇亲贵女。
谁知安禄山竟躬身叉手开口道:“喏,姑母说得是,那我就逗留几日,迟些天再回平卢。”
他说罢后便朝不远处的队伍喊了一声:“全部给我打道回府!返回长安,等个几天再走!”
队列听到安禄山的命令,后队向前队掉头,迅速折返回去,竟然真就要返回长安城。
李嗣业吃了一惊,这家伙竟然因为杨玉瑶的一句话,就直接改变了计划,这怕不是当做圣旨来听的?
反观坐在马上的杨家三姐妹,她们稍稍表现出惊讶之后,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浓烈,对于安禄山的表现也愈为满意。一个控疆千里的藩镇节度使,把她们随口说出的话当做金科玉律,极大地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和自尊。
此人还真是见缝就钻,逢迎拍马不露痕迹的高手了。
李嗣业骑马在队尾一言不发,只是冷眼观察。安禄山也好像没看见他这个人似的,连眼睛的余光都不曾扫过来,两个男人在装作互不相识方面倒是挺有默契。
“敢问三位姑母,这大冷的天儿怎么会想起出来溜达。”
“当然是闲来无事,想出来猎一些野味回去。”
“猎野味好呐,禄山军中就有几个打猎的好手,我叫他们过来,给姑母们多猎一些獐子和野羊。”
“算了,”杨玉瑶无趣地摆了摆手:“打猎也蛮无聊的,既然碰到了安胖子,你索性跟我们回杨府上,跟我们看看最近新做的玩意儿,咱们赌球玩个彩头如何?”
杨玉瑶是打算要和安禄山赌台球么?她们三姐妹最近整日浸淫其中,技术练得也越来越好,突然欺负一个连杆都没握过的新手。如果要算彩头,这就等于是公然索贿了。
“好好,”禄山双手击掌表示欣喜:“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三位姑母既然十分喜欢,禄山便奉陪到底!哈哈!”
李嗣业能够想象出那副画面,一个三百多斤重的胖子握着杆趴在球台上,一杆击出去脸蛋子都在哆嗦。
他们一行人沿着原路返回,安禄山陪在三位夫人左右,随时插科打诨逗得她们掩嘴呵呵直笑。
……
杨府中央的那座小楼中,仆人们来回端茶倒水,或驻足围观,显得很是热闹。
杨玉瑶手持长杆拍着台球桌说道:“这便是本娘子最近才想出的桌球玩法,用这个白球撞击同色号的球,谁先撞完自家的球,最终把黑球撞进洞中,谁就赢得了胜利。每次一两黄金的赌注,怎么样?”
李嗣业靠着门板抱胸微笑,撒了谎的杨玉瑶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丝毫不以为意,这算不上心血汗水,也不能申请专利保护,倒不如让这娘们儿赚个高兴。
倒是那安禄山却顺着杨玉瑶的目光朝他这边望了一眼,脸上虽然还堆着笑,眸子里却是冷酷如毒蛇般的警惕心。
“我要开球了。”杨玉瑶趴伏在桌面上,挥杆撞击,把几个檀木球撞得四处飞散。
轮到安禄山上场时,他趴伏的姿态怪异,击球时故意偏歪,直逗得几个娘子哈哈大笑,而自己却一本正经,好像真的笨手笨脚。还真别说,这家伙确实有喜剧明星的天赋。
杨家三个娘子轮番上阵,挥动球杆撞击圆球,将安禄山一阵狂虐,对方却依然乐此不疲。
这期间仆从送上切脍和水盆羊肉,安禄山抱着羊肉盆划拉了一大盆,继续挥杆奋战,自然还是个输。不过他巧妙地提升技术,也让她们也赢得不那么顺利,让她们感觉是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赢了对手,以获得强烈的成就感。
安中丞在陪玩这方面,真是无时不刻地在玩心眼儿赚取客户的好感,如果杨家三姐妹是客户的话。
……
天色渐暗,李嗣业从杨府上告别,骑马沿着街道准备回平康坊留后院。
一个骑着紫鬃肥壮大马的胖子从旁跟了上来,朝他招了招手:“李镇使,李嗣业!”
李嗣业警惕地停住马匹,转过身来叉手道:“参见安中丞。”
安禄山拉紧马缰,抿起嘴唇笑道:“刚才在杨府上,为什么没有上来见礼啊。”
“我以为中丞不记得在下,所以就不上去讨嫌了。”
“呵呵,”安禄山扶着脑门说道:“我一开始确实是忘了,后来才想起你竟是那个在通化坊前卖杂耍力气的。真是想不到,你当初没有接受我的招揽,竟也跑到了碛西做了夫蒙灵察麾下镇将,更令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能跟杨家姊妹勾搭上,看来还真是一条滑溜的泥鳅。”
“哪里,哪里。”李嗣业机敏地回击道:“我这条泥鳅和和你这条大黄鳝相比,还真算不了什么。”
盛唐陌刀王
第四百四十一章 山外来客寻戴望
安禄山合掌笑道:“不错,不错,这个比喻真是相当贴切,能借着杨家姊妹的机会重新相识,说明我们两个确实是一路货色。”
“话说回来,那个球桌是你给杨家姐妹做的吧,可真是做工精致新奇有趣,花了不少心思,能绞尽脑汁来做这么一个玩意儿来讨好女人,某真是佩服至极。”
李嗣业暗想,这你可猜错了,这两个球桌虽然花了我不少钱,但并未花费多大心思。
他也笑着拱手回敬安禄山:“一个玩具儿算得了什么,比起安中丞来,你对杨家姐妹俯首帖耳的拍马屁功夫才算是一绝。”
“哈哈哈哈,”安禄山揪着胡须放声笑了起来。
李嗣业却没有笑,他依然保持着警惕。
安禄山的笑声噶然而止,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话又说回来了,所谓的杨家姐妹,对于你我来说不过是个上楼的楼梯。我踩着她们上楼,也不妨碍你,你踩着她们上楼,也不妨碍我,你我各自相安无事,你看如何?”
李嗣业凝神思索,不知这大胖子肚子里到底憋着什么,既然他主动提出互不拆台原则,当然符合他的预期。
“安中丞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从未想过要利用她们,我们能够认识只是一场机缘巧合。”李嗣业故作迷茫地回答道。
“喝,你和所有的汉人都一样,虚伪。”安禄山凑近李嗣业低声说:“李将军前途无量呐。”
他说完这句话,便抽打着他那匹胖马掉头离去了。李嗣业回头望去,这个肥壮胖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提前遇到安禄山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这对他来说很不妙。这家伙特意来说这样一番话,会不会把自己放到他的假想敌中。不过一直以来,这偷羊贼就是他的假想敌。
他又转念一想,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安禄山如今已经是范阳节度使,他还只是安西节度使麾下的镇将。人家现在圣眷正隆,怎么会把一个小小的镇将放在眼里。
这样想想的话,虽然心里不舒服,倒是安全了许多。
李嗣业回到平康坊的安西留后院,进入自己房间里,心中暂时安宁下来。
他坐在榻上百无聊懒,随手找出一本书开始翻阅。这书书名枯燥,内容更枯燥,正是太子托李泌转交给他的《氏族志》。
翻开这本书的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以前太史因尧置九州,今为八十五郡,合三百九十八姓……
翻看到赵郡李氏这一部分,得知赵郡李氏的地位在北周和隋朝时是略高于陇右李氏的。当然人家比拼的不是官位显赫,权力大小,而是治学和家风。要不然李渊这一分支虽然做了皇帝,利用权力把自己排为了《氏族志》上的第一家,但在民间的普遍认知里,大唐皇室依旧不如这两家正统李姓。
李泌就出身于赵郡李氏辽东房,怪不得那天与李泌见面时,他一上来就报出家门自称隋李,原来是在炫耀他的出身,比太子皇帝还要尊贵呐。
不过他的炫耀对于李嗣业来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何李亨会给他这样一本书,难不成他想借用五姓七望这些士族的力量来对抗李林甫?说实话这不就等于饮鸩止渴吗,李林甫弄权误国固然危害很大,但五姓七望的危害一点儿都不比他小。一旦他们回到朝堂重新开始执政,必然要发生士族和庶族之间的党争对抗。
有一个例子近在眼前,中唐时期四十余年的牛李党争消耗了唐王朝的整体实力。
这件事暂时搁置下来吧,李亨现在自身都很危险,无论他想做什么,头顶上有一个始终防范的爹,也足够让他喝一壶的。
……
夜色降临平康坊,段秀实和燕小四等人从外面喝酒回来。李嗣业也不去管他们,在碛西的苦日子还有很长,长安的生活就算是蜜罐中的回忆,等日后回到安西后,遇到征战的困境熬不下去的时候,就多回忆一下长安的日子,或许还能因这段旧梦而不至于绝望。
他索性独自一人走出留后院,在坊中游走的红男绿女中来回穿梭,提前感受一下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上元灯节的盛世狂欢。
这一天长安城将取消宵禁,在坊中日落而息压抑了一年多的人们,终于在这一日有借口,也有了机会放纵自己。据说上元灯节会有许多男女私定终身、结成姻缘,还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小妾私奔彻底放飞。高宗时期有一年灯会,后宫中有多数宫女出去观灯,结果等第二日回来清点人数,许多年轻美貌的宫女都跑了。
工匠们正趴在坊间的立柱上挂灯,两颗树之间串联了麻绳,纸糊的走马灯鲜艳多彩,连树干上都绑上了彩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