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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业一听,顿时气笑了:“区区一个李家的奶妈子,奴仆之流,竟然也能让河西诸公们俯首帖耳?”
“你没听说过这句话?打狗也要看主人,何况是杀了人家乳母的女儿。所以某只能提前知会你一声,涉及到姑臧房,中丞也不敢妄下决断,此案恐怕要发回长安,交由刑部,最终又要落到右相的判定中。”
李嗣业实在不敢想象,一个犯人的判决竟然还要矛盾上交到朝廷,而把戴望的生死交到李林甫手中,其结果也可想而知。
如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怕已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到时候怕真如夫蒙灵察说的那样找个死囚来顶替了。
他拱手对张舜和说道:“多谢张别驾以实情相告,好使嗣业有转圜之机。”
“李将军不必客气,你是夫蒙中丞麾下心腹爱将,说不上你我将来还会成为同僚了。”
从酒肆走出来,李嗣业陷入了反思中,他怀疑自己现在所做的这些是不是徒劳,该不该按照预定计划走下去。
人在某些时候总是倔强而又执着的,就像他现在一定要给戴望免罪,虽然真正的戴望已经魂归九泉,但顶着他名字的徐宾,却需要他的投桃报李。他也许只是想向戴望证明,他可以堂堂正正地保证他的自由,才能够获得他的衷心。
当然要继续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
……
武威城姑臧县的李氏宅邸外铜鹤独立,院内香火萦绕,只因姑臧房长房的这一代主人李玄恭崇信道教,早已舍家宅为道观,家中姬妾皆为道姑。在这种家风熏陶之下,连他的儿子李佢也早早地头戴芙蓉冠,熟读道家经卷,潜行修行,父子二人长达十年不出家宅,连亲友故人来访都一概闭门不见,美其名曰清修,也不知道窝在家中一辈子能修出个什么门道来。
武威城中的百姓都称呼李玄恭为李神仙,也不知这称呼是褒义还是贬义,基本上四十岁往上的人才见过李神仙的真容,其余人只当他活在传说中。
崇道本是上流社会的风俗,但似李玄恭父子这般闭关一般的修行,还是相当稀奇。当然人在世上活着,就不可能不理吃喝拉撒等俗务,况且姑臧长房在武威县的田产数不胜数,全交由管家李味道来打理。
这一日晚间,李家道观旁边的大宅内来了一个客人,此人身穿浅绿色官袍,身材像猴子一样矮小,正是凉州府法曹参军赵汝。
宅院堂屋中富丽堂皇,胡床,长榻都做工精美,木炭炉中放着檀香,随着热气的升腾使得整个房中也飘摇着香气。一个身穿幽绿华裳的半老徐娘坐在胡床上,尽管她满头珠翠金光摇曳,却依然难掩市侩气息。她身边坐着身穿深红襴袍头戴黑纱幞头的男子。
赵汝进门后朝两人只是拱了拱手,才盘膝坐在他们面前说道:“李管事,大娘子,杀害你们女儿的仇人已经回到了凉州府大牢,但是事情有些不太妙,新任河西节度使夫蒙灵察和他的心腹爱将李什么,对,李嗣业,这两人非要保那仇家活命。”
盛唐陌刀王
第四百六十三章 郡望相邀
妇人啪地猛拍胡床扶手,怒火使得她连连摇头痛斥道:“这个叫什么夫蒙的,也忒不知好歹了!竟要与我们李家做对!”
赵汝对这女人的狐假虎威暗自鄙夷,她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姑臧李家的主人了吧?
管事李味道拽着胡须从旁嘀咕道:“堂堂一镇节度使,怎么会为区区一个小卒保命?要不然我以家中主人的名义,给这夫蒙灵察去信一封,想必他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赵汝参军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你这自我感觉也忒良好,人可是堂堂的河西节度使,凉州都督兼任凉州刺史,御史中丞,正儿八经的正三品职官,外出竖六纛,入朝则任相,你区区一封书信就能指挥得动?以为是我们这些六七品的小官,需要攀附李氏姑臧房来抬高身份?
“管事,万万不可,河西节度使大权在握,地位超然,贸然去信只会让这位夫蒙中丞反感,反是不美。”
“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若真想对其施加压力,只有请你家主人出马才行,姑臧长房主人亲自上门,想那夫蒙灵察必然郑重对待,更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兵卒得罪姑臧李家。”
李味道急的抓耳挠腮:“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从姑臧家的藏书库中取出一册儒家典籍海内孤本,再请主人修书一封,亲自盖上印信,吩咐夫蒙灵察秉公而断还不可行?”
赵汝摇摇头道:“夫蒙灵察乃是一介武夫,哪会在乎你所谓的海内孤本。此事非得请老人家亲自出动不可。”
“啊!我要你这七品官有什么用?这点事情还得让我去求阿郎,你不知道求阿郎出面难若登天吗!废物点心!”
面对李味道的怒斥,赵汝怒得幞头都险些炸开,但他竟然连抬起手指反击的勇气都没有,只把这无名怒火按耐进了肚子里。
“管事自己想办法罢,赵汝告退。”
“滚吧!”
赵参军走后,李味道和婆娘绞尽脑汁,也只能得出一个去求李玄恭的办法。他夫妻二人近年来虽然掌控了姑臧李府的所有大权,占有了李氏大量财产,在武威城中几乎手眼通天,那些刺史以下的大小官吏也都要尊称他一声李管事,就连李氏自家的一些旁支亲戚上门来求见李玄恭,都得向他这位大管事使钱财送礼物才行。这不禁让李味道长久以来产生了些错觉,认为自己可以完全替代老主人的身份和地位了。
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如一记耳光把他打醒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被人杀死在家中,他想要让仇人伏法而死却无能为力,这要求很过分吗!这很难办到吗!
原来他所有的威望和地位都是从老主人那里借来的,狐狸如何作孽它都是狐狸,永远也变不成老虎。
夫妻二人匆匆跑到李府大院改建成的道观中,一步一个台阶踏上三清殿,还未跨进门槛就跪倒在地,开始在喉咙里酝酿哭声,也开始狂飙眼泪。
“阿郎!我们夫妻今日前来向阿郎辞行!今后就没人照顾你和二郎了!”
李玄恭正在给一帮仆人扮成的道士讲经,猛然瞧见大管家跑进来痛哭流涕,连忙叫人将他扶起来问道:“这倒是怎么了?”
“小女被人杀害落入黄泉之下,她夜夜托梦与我们夫妻,哭得凄惨恓惶,如今女儿冤仇未了,我二人也要寻个地方自尽,好下去陪伴她!呜哇,我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老神仙连忙上前将两人扶起,耐心劝说:“不要总想着寻短见,家中离不开你,不能想想办法吗?”
婆娘趁机哭诉道:“还能有什么办法?听说武威城里来了个新任河西节度使,他铆足了劲要保杀人凶手性命,我们只是咱姑臧府上一个小小的管家,女儿就这样冤屈而死也无可奈何!”
李玄恭盘膝坐在蒲团上手执拂尘,叹了口气道:“贫道早已脱离凡尘不问世事,为绝俗世浊气,避免丹心蒙尘,这样吧,取我墨宝来为你修书一封与那河西节度,成与不成,全赖天命,你看如何。”
这李味道夫妻哭得更加悲伤,简直是肝肠寸断,恨不欲生。
“唉,好吧,你把所有事情都从头到尾讲一遍,贫道给你想想办法。”
李味道这就憋出半口气来,一边抽噎一边讲,从女儿被杀开始,到新任的河西节度使和他的心腹爱将某某非要保仇人为结束。
李玄恭听明白了,他抬起拂尘搭在手臂上缓慢开口道:“此事不必去找夫蒙灵察,你去找那位李嗣业将军,让他到府上来见我。”
李味道听了有些发懵,这事不应该找官大的吗?为何偏偏要找一个四品的镇将。
“找这么一个四品将军,有用吗?”
老神仙眼眸洞明,神神叨叨地说道:“当然有用,他才是要保你那仇人的,你去把他找过来。”
李味道心中质疑,但也只能先听主人的决策。
其实根本原因是这位神仙不愿意出府,他在府中修道半生,已接近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的境界,万一踏出府外,进入到浑浊的俗世中沾染了俗气,污染了好不容易提纯的精气怎么办?
……
李嗣业一面派段秀实到赤水军中收买一批兵卒,让他们在戴望案审理期间跑到凉州府公廨外面为戴望求情声援。另一方面则专心打听姑臧李家李玄恭的情况。对方是天下的名门望族,武威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李家道观发生的那些事情,都能被唱曲儿的编成段子。
这位李玄恭的境遇与如今大明宫里的李三郎有些相似,甚至还要更严重。他的管家李味道管理着李家中的房产和田产,把大批钱财收拢到自己名下,甚至都不用藏着掖着。李味道在武威城中修建的旁宅都比李家道观更奢靡华丽,在武威城中与大批官员称兄道弟,短短五六年中强占了百顷良田,居于深宅中修道的李玄恭恐怕都闻所未闻。
家中有这样一个恶奴,在外面干的所有坏事都是打着李氏姑臧长房的名号,这与李林甫和王鉷的所为还有些相似。
李嗣业要考虑自己要不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老神仙,但根据某些传闻,他还是打消了这些念头。
因为这李道士父子长达十数年闭门谢客,据说姑臧房的外散子弟只有每年回乡祭祖时才能见其一面,就连其中最有成就的成纪支脉子弟中书舍人李揆,数次登门拜谒都未能得见,这恐怕是最古老的父子宅男典型了。
不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李家道观里竟然派出家仆,来到他在武威城中下榻的馆驿中,邀请他到道观中做客。
这位仆人做道士打扮,鼻孔朝天站在馆舍屋檐下,说话的语调仿佛是施舍:“哪位是李将军啊,我家道长邀请你明日清晨到观中做客。”
李嗣业懵懂地问道:“是哪家道观?哪位道长?”
“当然是李家故宅雷台观,能受姑臧李府邀请,过往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