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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我一人花,自然花不掉,但若是花到整个碛西身上,恐怕这些钱还不够。”
戴望犹豫思虑良久,突然开口问他:“你这次进长安叙功,有没有向圣人请求担任河西节度使。”
李嗣业口气含糊地说道:“我隐晦地提了一下,并未向陛下说明,或许等时机成熟陛下会同意。”
“怎么能等时机成熟?你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实力雄厚,唯一欠缺的就是节度河西。你这一路走来还没有看到吗?天下富庶无出陇右,武威,张掖有良田万顷,只要将凉州故地河西走廊七万子弟纳入麾下,才足以与河朔三镇一较高低。”
李嗣业抬头想了想,无奈地说道:“等我下次进京时,再向陛下求取罢。”
戴望执着地再次相劝:“等下次又是一年半载,李大夫,你的时间可并不充裕。我可听说李林甫与杨国忠争权已落入下风,你若趁此机会向陛下求取,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这可不一定。”李嗣业摇头呵呵一声说道:“你久不在京师,不知道长安城中各方势力的变化,还有这些人心态的转变。杨国忠不一定希望我兼任河西节度使,李林甫不一定反对我执掌河西。”
戴望面具后面瞪大了眼睛:“这话如何说起?”
“从政治立场上来讲,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朝中政局正在发生变化,你我不如等一等,看事态如何发展。”
……
杨国忠刚到剑南便归心似箭,幸好皇帝很快发来了旨意,取消了他剑南节度使的职务,命他回到皇帝驻陛所在华清宫。
他险些喜极而泣,这可是人生中最让他得意,也是最让他欣慰的罢免,同时也明白了官位并不是越多越好,合适的才是最好的,不然很容易让人揪住小辫子,这是个惨痛的教训。他顾不上总结经验教训,立刻调转了屁股马不停蹄奔回长安。
剑南气候暖,关中岁月寒,剑南的暖让杨国忠后背发凉毛骨悚然,关中的寒却让他心中暖烘烘的,不愧是杨家的妹夫,皇帝对他果然是仁至义尽。
十一月,杨国忠回到了昭应华清宫,站在贵妃汤殿阁外等候,因为皇帝和他的妹子正在里面洗鸳鸯浴。
这时天公不作美,纷纷扬扬地下起了柳絮雪,落到殿阁外被里面冲出的热气融化。殿门半掩着,里面传出苍老男子与娇滴滴女子的调笑声,薄薄的纱帐被风吹得来回摇摆。杨国忠的心底像吃了蜜那般甜,陛下心情很好,不知李哥奴那老贼如何。
他刚回到华清宫,就听说李林甫病重,庆幸的同时又不敢相信。毕竟老狐狸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会不会学司马懿表面装病,暗中随时准备朝他下手。
很快皇帝穿着黄色中单捂着狐裘从浴池中走出,贵妃洗浴之后四肢无力,被侍女们扶去侧殿歇息去了。
皇帝抚着慵懒的额头问内侍:“刚才没有听清,你说谁在外面?”
“启禀陛下,是杨正卿。”
李隆基叹了口气:”叫他进来吧。”
内侍走到殿外,对杨国忠叉手道:“杨爷,快,陛下叫你呢。”
杨国忠酝酿了一下情绪,推门进入殿中,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叉手激动道:“陛下,国忠总算回来了,多谢陛下的搭救之恩!”
李隆基没拿好脸色给他,转身背负双手说道:“整天念叨着谁要害你,谁能害你?李林甫都那样子了他能害你?”
杨国忠小心翼翼地问道:“臣离开长安时,右相的身体还算健朗,只不过月余不见,他怎么就病重了呢?”
“你和他都是朕的肱骨之臣,莫要相互不睦,趁着这个机会,你去见见他,在用政方面多向他学学。”
“喏,”杨国忠心中窃喜,圣人的言下之意,是要让他接李林甫的班,看来他独揽大权的日子不远了。
杨国忠从贵妃汤宫阁中出来,回去立刻命令下属准备了一些滋补药品,装在锦盒中前去探望李林甫。
李家人也知晓杨国忠与阿郎之间的矛盾,但伸手不打上门客,面对来访者还比较客气。李林甫的儿子李岫亲自将他迎接到了内堂中。
杨国忠的表演功底并不深厚,进门前总要酝酿一下感情,该喜还是该悲拿捏不太到位。脸上表情有一种让人尴尬的难受,就像陌生人的葬礼上偶尔听到一个笑话,要忍住笑的那种悲的表情,滑稽不足,讨厌有余。
进门后他夸张地迈着大步,迅速来到李林甫床前,双手握着对方的手加重了语气:“右相!右相!多日不见,你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
盛唐陌刀王
第六百四十二章 李林甫薨
李林甫正在沉疴中昏昏欲睡,猛然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掌,也听到了夸张到虚假的关心致辞。他翻起眼皮露出半个白眼,发出了阵阵咳嗽声。
杨国忠连忙松开他的手掌,退到两尺开外,叉手唉声说道:“没想到离京城还没多久,右相就病成这个样子,你可千万要好起来,陛下离不开你,大唐也离不开你。”
李林甫知道杨国忠的虚伪嘴脸,也知道最盼自己死的人就是他,但此刻他的病入膏肓是真的,他已无力对付杨国忠。他生前独掌朝政到处树敌的时候没有想到家人,但是临终之际,还是要给家人保留一线生机。
他放弃了尊严与傲骨,老泪从浑浊的双眼中流淌下来,沙哑着嗓子说道:“杨正卿,我的日子怕是不多了,之前我们之间也曾相处融洽,也有摩擦争斗,但我已经都释然了,我走之后你一定会成为宰相,我的后事就拜托给你了。”
李林甫给杨国忠造成的阴影太大,即使他虚弱到这个地步,杨都害怕他耍诈,怕他突然好转给他致命一击。他慌忙叉着手说道:“不敢,不敢,朝廷离不开右相,国忠依然愿意为你做副。”
李林甫的悲伤中沾染了莫名的荒谬,没想到自己病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让杨国忠忌惮,是自己余威太盛还是此人孱弱至此?
他气息紊乱,说一句话便停顿一息:“杨公不必自谦,林甫执政多年,虽无什么政绩,却也有一些心得,想要馈赠给杨公,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右相请讲。”杨国忠叉着手,却并无洗耳恭听的诚挚。
“安禄山坐拥范阳、平卢、河东三镇之地,其势已然小成。你若削弱打压必遭反弹,应当施以制衡之术,以藩镇来挟制藩镇。安西、北庭、朔方、河西、陇右等五镇需扶持与安禄山敌对之将领,以李嗣业为首,哥舒翰,安思顺为辅,授予李嗣业安西北庭河西三镇,哥舒翰和安思顺各掌朔方与陇右。如此一来,即使他们某一方有不臣之心,相互挟制也不敢轻举妄动。”
“疯狂之人也必有忌惮,对付这些武夫不可硬来,需在怀柔之术中暗藏杀机,好似温水煮青蛙。望杨公能够正视这句话。”
杨国忠从嘴角溢出一丝笑意,躬身叉手道:“右相教诲的是,国忠必然效法施行,还请右相安心。”
李林甫轻轻地摇着头闭上了眼睛,内心中泛起轻蔑的冷笑,从杨国忠的话语和表情中,就得出此人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他这样一个垂死之人临终遗言也有抵触,实在是可笑可恨。
杨国忠心中确实不服,他其实想说的话是,你在教我做事?
这或许是李林甫误导他的另外一个圈套,没错,这就是圈套。什么制衡之术,什么温水煮青蛙,怎么没见你在活着的时候用?我杨钊对付这些藩镇霄小,还需要如此虚与委蛇的怀柔之术?
从李林甫刚才的话里,他就听出这老头瞧不起自己。凭什么你对安禄山可以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我就必须怀柔以制衡对待?老子差你哪儿啦?
他憋着内心的不快,微笑着朝李林甫说道:“右相安心歇息,国忠就不打扰你静养了。”
已经闭上双眼的李林甫没有再理会他,杨国忠只好讪笑地朝李岫拱了拱手,转身走出了堂中。
李岫把杨国忠送出内堂,才又折返回来。这时父亲已经睁开了双眼,这双眼睛仿佛不再浑浊,反而精光明澈,精神奕奕,他枯槁的脸上也有了光泽,伸手一撑从卧榻上坐起来将腰背挺直,恢复了往日大国宰辅的气势。
李岫知道父亲这是回光返照,悲从心来眼泪不住地往下滴落。
“我儿不必太过悲伤,人终有生老病死,只是怕要苦了你们兄弟几个。父亲这里有一封奏疏,等我走后你便到华清宫中飞霜殿中求见陛下,将奏疏献上。等将我安葬之后,你就丁忧守制,悄悄把你的妻儿遣往河西。切记,切记!”
李林甫说完这番话后,便安静地躺在了床上,睁着眼睛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当日夜间,华清宫外山峦上的李府别业中传出悲号声,一代奸相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结束了他的历史使命。
李林甫长子李岫披麻戴孝,亲自跑到皇宫中去报丧。只是他听从父亲的吩咐来到飞霜殿外的台阶下跪着,却没有得到李隆基的召见。
太监袁思艺来到他的面前,双手扶着肚腹高声宣唱:“传圣人口谕,右相薨,朕心中非常悲痛,特下诏命御林军护送灵柩回长安平康坊府邸发丧,文武百官回京祭拜,以国公之礼下葬。”
李岫流着眼泪拜伏在地,应道:“李岫谢陛下圣恩!”
袁思艺低声说道:“李郎中节哀顺变,快扶你父亲的灵柩回长安罢。”
李岫抬起袖子拭泪,从怀中掏出一封装在信封中的奏疏,双手递给袁思艺说:“这是父亲临终前写下的奏疏,还请公公代为呈送给陛下。”
“好,我这就送进去,李郎中请回吧。”
目送李岫走后,袁思艺迈着小碎步走上宫殿台阶,手中捏着这封奏疏不禁生了疑心。按理说李林甫素来待他不薄,这些年合作的还算愉快,右相能带着所有的秘密入土,他心中挺感激的,这封临终的奏疏应该交给陛下。但是他这封奏疏中到底写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