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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整的心思在身边无数北兵的动荡之中,也算渐渐麻木了下来。虽说至依然未曾把自己完全等同于一个宋人,但毕竟始终在坚持着为宋国而战。
好在,这些年的日子似乎正在慢慢好转。
自乔行简离世,李宗勉死于任上之后,朝廷之中那些坚持反对北兵的声音已经逐渐消失。北军的编制已经被取消,像刘整这样的人,全被编入正式的禁军队伍之中。
北兵的威胁,似乎就以这种方式,被彻底消除了。
刘整有时候真的会不太理解这些宋朝大官们的想法,没有了北军的编制,就一定能保证北方汉人的忠心吗?
不过,就凭着蒙古军队现在的水平,刘整还是相信,留在宋国一定会比去蒙古国更有前途。
这些年,跟蒙古军队打仗,让刘整觉得很好有趣。
大概是因为蒙古人怕热,他们总是在秋后发动南侵,第二年夏季前一定会退兵。
蒙古军每一次的南侵,气势都很足,当然就得避其锋芒,作节节败退状。等到来年春后,只要跟在撤退的蒙古人后面,就能不断地收复失地。
这样便可以轻松而愉快地捞到大量的军功与赏赐。
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年,在刘整看来,宋国损失的无非是一些被掳走的人丁,起码至今为止依然保持着国土未失的大好局面。
这一切,当然得感谢孟珙。
当然,还得有史相史嵩之,要不是他的支持,孟帅也不会有如此的成就。
可惜啊,好不容易登上相位的史嵩之,竟然因为父亲去世,不肯丁忧,而惹了众怒,终于被迫离开中枢。
可惜啊,如今已是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兼知江陵的孟珙,失去了史嵩之的支持,从此之后别说进入中枢,要想保住这个位置都不太可能了。
当然了,最可惜的还是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抱上了孟珙这条看似粗壮的大腿,如今却依赖不上了。
也不知道,如果孟珙失势之后,会是谁来接京湖这个大摊子。
是战功赫赫的杜杲?现在是沿江制置大使,还兼知建康府,但年龄实在太大了,七十二岁的人,即使不会老死在任上,也该再次引退了。
以太府卿身份兼任淮西与淮东制置使的李曾伯?
还是最近势头极旺,以宝章阁直学士,从户部侍郎调任沿江制置副使,还兼任江南西路安抚使的贾似道?
这两个人似乎都有可能,下一步自己又该投注到哪一方?
这两年李曾伯虽然在两淮战场,都有上佳表现,但贾似道毕竟还是有贾妃背景的支持。而且此人前几年在总领湖广财赋任上,因为成功地收换了湖广会子,使京湖路的物价,成为整个宋国最为稳定的区域。
连刘整这种不太看得起宋国文官的人,都不得不承认,此人的飞速晋升,毕竟是因为其卓绝的才能。
只是贾似道出生勋贵之家,并非自己可以轻易攀交的对象。而且,此人年纪似乎太轻了些,今年才三十三岁,比自己还小一岁。去巴结他,万一不成,恐留笑柄。
也许,李曾伯可能会更好打交道一些。
在宋淳佑六年、蒙古国贵由汗登位第一年,公元1246年七月这个最为炎热的日子里,宋国京湖安抚制置大使孟珙麾下,襄阳军指挥使刘整,正与他的四百多个手下一起,苦苦地等待着破城之机。
思绪乱飞之中,刘整倒也借此打发了近十个时辰的难耐时光。
蒙军的游骑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从不远处疾驰而过,但没一个士兵过来关注这片人迹罕至的矮林。
刘整甚至还抽空,趴在那睡了好几个觉。
阳光渐渐的弱去。泌阳城前的荒野中,终于有了些动静。
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兵,正缓缓地向泌阳城推进。视线之内,泌阳城的守军开始出现了慌乱。
权宋天下
第五百六十九章 泌阳城之战(1)
这两年,蒙古军队的对宋整体战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端平初年蒙古国与宋国正式开战之初,一些原金国的汉世侯军队,如张柔、史天泽之流,还想着在出现势力真空的河南圈划势力,便一边南下一边安排就地屯田。
然而,河南接连数年的旱灾与蝗灾,让这些屯田的军队损失惨重。
而后数年,蒙古军队基本秉持着蒙古人最传统的作战风格:打仗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劫,抢完就走,绝不停留。
整个河南南部,自此人烟断绝,几乎成了无人地带。
连盗匪在这种地方都完全活不下去。
窝阔台汗去世之后,蒙古军队的作战风格又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掌权的乃马真,无力南顾。还是因为汉世侯势力渐起,开始获得了一定的话语权。
一些军队又开始在河南建城屯田。
不仅是河南北部的河洛之地,南部的邓州、唐州、颖州、寿州,甚至包括最为破败的蔡州部分地区,都开始有驻军修缮城池、屯兵种田。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于是京湖制置使孟珙与两淮制置使李曾伯,同时发出“打出去!”的号令。
要求辖下部队,以营为单位,轮番北渡,定点打击这些屯兵的蒙古军队。
这场战争,在刘整眼里,变得更加好玩了。
善长野外作战、以流动性为最大优势的蒙古人,现在开始据城而守。而擅长守城的宋军,却开始了蒙古人的袭扰战术。
当然,刘整觉得,要不是有孟珙攒下的这些北兵作为基础,宋国即使有心,也无力北渡淮水作战。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运气好的话顺几个蒙古人脑袋,军功便可以往上挪一挪。
刘整很希望蒙古人与宋人就这样的一直对峙下去,其实挺好。
一个精壮老将领着宋骑,以雁形阵势继续前行。
这个老将姓刘名全,现为襄阳太守,也是刘整的上司。
看到他,刘整脸上不禁脸出一些勉强的激动。
刘整相信,在湖广之地——或者说在整个宋国,除了孟珙,就是自己对他最熟悉了。
但即使是这样,刘整对他的身份来历也是知之甚少。
这个算是自己本家的人,已年过五十,同样是在端平元年金国灭亡时,被孟珙召入宋军。先是被编入“镇北军”,后又划归黄州“克敌军”。
许多北地汉人,加入宋国军队,说难听点,无非只是为了一个求活的机会。金国已经破了,凭着他们这些汉人,数量再多也无力复国。更何况,又有哪一个汉人会去真正怀念一个女真人建立的国度。
伤心是难免的,那是因为自己被迫沦落到异国他乡,被迫为别人而战。
至于国愁家恨什么的,刘整至今为止也没有见到一个。
毕竟,宋国也是金国灭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为宋军在战场上努力拼杀,无非只是为了继续活下去,或者说希望自己有战功在手,可以活得更好一些。
但是,这个刘全不同。
刘整看得出来,他对于蒙古人,是真心的愤怒。那愤怒就如蓄洪之水,平日无声无响,一旦寻到泄愤对象,便是万钧齐至,不死不休。
刘整相信,如果有哪个统帅愿意给他一万精兵,刘全可能会立刻领着这些人马直接杀到和林去。
但是,没有用啊,即使杀到和林去又能怎么样?
灭掉金国的窝阔台汗已经死了,监国的乃马真已经失势了,即使把刚上台的贵由杀了,金国也不可能重现于人世。
所以,刘整对此人的行为,总是不理解。不理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痛恨什么,或者说,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更让刘整不理解的是,此人战场上奋勇杀敌,真的不是为了战功或是官职升迁。
这几年,刘全杀敌无数,负责捡战功的,大部分却是刘整。这也是刘整拼着命亲近他的最大原因。
人弃之如蔽履,我视之如瑰宝。
这样的上官,简直就是老天爷给刘整最慷慨的大礼!
只是,让刘整略微有些遗憾的是,此人虽然文武全才,但无意宋国仕途。自从担任了襄阳太守之后,更是寸功不肯取。身为襄阳太守,却连襄阳城都懒得打理,任由其一直破败至今。
一个文官,如今却在一心一意地干着刘整这个武官该干的活。
自宋端平三年,距今九年之前,襄阳的克敌军因受赵范所迫发动叛乱。虽然孟珙急调李伯渊率领其他北兵及未降的刘全等人成功平叛,但襄阳城已被焚毁一空。
而襄阳城内的四万七千百姓、三十万石粮食与二十四座仓库的军械,全部落入蒙军手中。
自那时起,宋国就再未曾有人愿意花精力重修襄阳城。
也许刘全是对的,这样一座重城,如果花了巨大的财力物力,重新整修之后,是不可能将其交给一个北军出身的将领,哪怕他有再大的才能。
这样也好,朝廷内外,无论文武官员,根本没人有兴趣跟刘全争抢这个如同鸡肋般的襄阳太守之位。
近千个骑兵,静默无声地停在城前三里之地。
从队伍中出来了十个骑兵,每人手持一根长竿。刘整把自己身子小心翼翼地从荆棘丛中弄出来,爬到一个视线略好的地方,放眼看去。
那十根长竿之上,竟然挂着十个脑袋!
脑袋前额无发,脑后飘着一些小辫,显然是十个蒙古人的脑袋。
刘整不由地暗抽一口冷气,随即心里又闪过一丝惊喜——呆会一定等把这十颗脑袋收集齐了。如今一个蒙古人脑袋,可是与百个汉人的首级相当。
十个脑袋一树起,泌阳城头便如沸油入水,瞬间爆出一声声的怒吼。
这些蒙古人啊,未免也太不经逗了!刘整在心里叹息着。
那刘全一声未吭,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举动,就令准备据城而守的蒙古人再也沉不气了。
眼见着蒙古人蜂拥而出,宋军骑兵只是缓缓后退,到距离城墙五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