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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国不同的是,金国的纸钞并没有换界之说,所有的纸钞即使在贬值,但都可以一直通用。宋国做了些许的改变,利用新钞的收换将旧钞进行强制性的贬值。
票面的购买力似乎还在,可是老百姓的钱袋却已经被官府悄无声息地掠走三成。
这个招术,可比公然抢钱容易得多了!
但是,官府付出的,却是自己的信用。一旦信用体系彻底破产,整个国家的经济体系也差不多崩溃了。
这,会是宋国灭亡的一个原因吗?
赵权摇了摇头。
货币超发,这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政权都很难扼制得住的欲望。
宋国的灭亡毕竟还有数十年时间,也许有人,通过了某种手段,延缓了整个国家经济崩溃的速度。
到了第三天,伍及这艘船才在一只小帆的引导下,慢慢地挤进泉州港。
沿途的航道之上,不断地有小帆进出,为停留在外港的大船倒装货物。
伍及的船能直接入港,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优势了。
在外海时,只是感觉船多。进了内港,才知道,什么叫作繁华的泉州!
即使有无数的船只被拦在外海不得入内,内河湾道各处依然拥挤着数不清的大小船只。而且大多数都不是宋国的船只。
“这是占城来的,这是交趾的船,还有真腊的,三佛齐的,苏吉丹……”伍及指着经过的船只,一一介绍着。
李勇诚听若天书,这些国家他一个都没听说过。连赵权也只是大概明白,反正都是南洋那一带的小城国。
“没有高丽与日本的吗?”
伍及摇了摇头,说道:“往北走高丽与日本的正常贸易,已经基本断绝了。”
赵权听明白了,正常贸易是断绝的,看来走私的还在。
“这些运至泉州的商品,主要有什么东西?”
“进来的,以香料为主,包括三佛齐、阇婆的降真香;真腊的沉香;交州、阇婆的苏木;苏吉丹的胡椒;大食的乳香与龙涎。
还有南海诸国的一些玳瑁、珍珠。
乳香,是所有进口商品中的最大宗货物,也是目前整个宋国销量最多的香料。”
“就是蒲家的产业?”
“是……都是从大食来的。”
伍及似乎也有所顾忌,并不太愿意跟赵权讨论蒲家的事。
“除了南洋来的这些货物之外,也有不少是从宋国其他地方运来,比如江南的香布、丝绸;广东的纱绢、漆器;琼州的铁梨木与棉花。
量最多的,当是浙江与广南运来的粮食。”
“粮食?福建缺粮很严重?”
伍及点了点头,说道:“福建本就山多地少,海商兴盛之后,大量的农田用来种植木棉、桑树与甘蔗。这些东西的产出值远远高于粮食,而且还能逃些税收。因此,现在种地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贸易的过度发展,开始冲击粮食为本的基本经济模式。
这,会是社会进步的一个体现吗?
对于现在的宋国来说,这种发展也许有利于商人、有利于权贵阶层,但是对平民百姓,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
一旦战争爆发,尤其是海上商路被封,整个福建,可将被饿死!
“黑……黑……”李勇诚突然结结巴巴地喊道。
赵权抬手就往目瞪口呆的李勇诚后脑扇了一巴掌。
“这是那些海獠带来的昆仑奴。”伍及笑着说道。
“海獠?昆仑奴?是什么兵器?”李勇诚显得很没文化的样子。
“海獠,指的是南洋以及大食那边过来的蕃商。昆仑奴,是南海的黑人。是那些蕃商惯用的小厮。力大、任劳无怨,倒是为奴的上佳人选。”
黑奴啊,看来这个时代的非洲已经开始在往外输出劳力了。
“这么好用吗?那怎么没见多少个?”李勇诚问道。
“这些昆仑奴,在海上是一大助力,但委实粗鄙,且不善习华语。因此大多只在船上使唤,陆上大户之家,用这些人有辱斯文。”
“这泉州府中,蕃商多吗?”
“多!而且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了。
泉州城有专门给这些蕃人居住的蕃坊,位于泉南。蕃坊现有居民十数万,设署管理,曰蕃长司,置都蕃长,勾管一切公务。除管理蕃外,还负责招徕海外蕃商。
坊中居民,多为回回人,不食猪肉。”
蕃商?回回人?黑人?
难怪那个姓蒲的,可以在泉州称王称霸。
看来宋国朝廷以为已经被赵氏宗族掌控的泉州,也许早已是蒲家的囊中之物了。
船只顺着晋江缓缓上行。
江边,不是一个码头,而是一溜似乎无穷无尽的码头。
喧闹声渐次而来。有正在卸货的,也在有装货的。
晃动的栈板之上,时不时总会有连人带货掉入水中,而后引来一阵的狂笑或是怒骂。
船上岸边,开襟袒胸的搬运伙伴随处可见,南方人果然比较耐冻。
“这里,就是泉州城?”李勇诚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这是罗城,连外城都不是。”伍及回答得颇有些自豪。
赵权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繁华的泉州,在宋国肯定算不上一流的城市,却远远超过了赵权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城池。
包括早已破败的汴梁、中原的重镇真定、山东的中心益都。
还有拥有万里江山的蒙古帝国现在的国都和林,以及未来元朝的国都燕京。
甚至连自己辛苦打造的南京府城,也是远远不如。
如此富足的宋朝,为什么会灭亡?
赵权突然产生了一丝的兴趣。
真的是因为历史书上所说的昏君、奸臣卖国吗?
“泉州城始建于唐代,五代时的留从效扩建外城,环城遍植刺桐。
有诗云:‘如叶先萌芽而花后发,则五谷丰登’。因此,泉州城又被称为刺桐。
此处罗城,为外城之外,沿晋江而起。并无充足的城防设施,主要是供往来货物调度储存之用。”
伍及指着晋江北岸,继续说道:“外城,为普通百姓居住。主要的官府衙门、学院、宗亲与豪族宅院,都在内城。”
权宋天下
第六百五十二章 伍家
船只终于靠岸停下,立时就有一群人被指挥着开始往下卸货。
首次交易,赵权给伍及提供了五十匹战马。船过长江时,伍及已经安排其他船只运走了。
赵权并没有过问到底运去哪,他与伍及的约定就是在辽南最多是在登州交易,马匹存活率能有多少,也不是他去关心的东西。
此时船上,倒有不少赵权从辽东带来的东西。主要就是一些人参鹿茸、北珠药材之类,倒也不是为了贩卖,赵权主要是想带些过来,顺便了解下这边的市场需求。
东西不多,下了码头之后,伍及立时招呼人把他的物货全部搬上数辆驴车。又唤了一顶软轿,招呼着赵权坐上。
封扬目不斜视地跟在轿侧,李勇诚而幽怨地看着轿中的赵权。
第一次坐这东西,别说,还真的有些小滋润。
轿子悠悠荡荡地晃过罗城,从镇南门穿过外城,再进崇阳门,才进入了泉州内城。
内城显得比外城与罗城安静多了,宅院幽深,商铺雅净。
往来的行人,多为衣冠楚楚。
李勇诚哈着嘴,眼角不住地瞄着带着香风飘过的女子。赵权却看着一些熟悉的建筑,心里唏嘘不已。
开元寺的东、西塔。
关帝庙。
还有妈祖庙……
轿子在离宗正司不远处的一座宅院前停下,院门上挂着一个匾额,上书“伍宅”。
一老一少两人,正在门口相候。
“这是在下大伯及堂弟。”伍及对着赵权说道。
赵权跳下轿子,抱拳施礼,“涟水权之肖,见过伍伯父、伍兄!”
院中已经摆好一桌酒菜,稍微洗漱之后,赵权被引入座中。
一壶淡雅清酒,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精致小菜。所有杯盘碗盏俱是清花白瓷。
主人家的接风宴虽然没有特意操持,但也足见用心了。
三杯过后,伍及开始为赵权作正式的介绍。
这里居住的,竟然是伍氏的主家。
三十多年前,伍及的伯父伍文翰,为了躲避山东战乱,携带族人,自鲁南南迁至此。
赵权略有所悟,想来当年贾涉还在负责山东战场时,很可能收复了这一家子。老大及家人迁至泉州,老二父子留在了山东。
只是不知道,现在伍文翰父子是否跟伍及一样,也在为贾家服务。
年过六十的伍文翰,精神矍铄,兴致勃勃地跟这个上一世在福建沿海生活了近二十年的辽东人,介绍泉州的各种奇异习俗。
李劝诚听得津津有味,赵权却是屡屡愣神。
伍及的堂弟伍佑,是他三叔的儿子,今年二十五,自小在泉州长大,是个极为典型的闽南人。
为人相当直爽,没半个小时,就开始与赵权称兄道弟。
好酒,酒力不行,但酒风不错。不过半斤多的清酒,舌头就开始有些大了。
然后三句话中,必有一句是问候他人母亲的话语。
伍文翰虽然脸色略有不喜,但并未过多干涉,显然他也有些习惯自己这个侄儿的作风了。
酒宴很快结束,赵权等人被安排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小院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仆人便送来了早餐。
粥与小菜。
加了一些山药与猪肝熬的粥中,不仅有小米还有糯米,看着粘稠却粒粒饱满。
几种小菜,有腌制的萝卜与白菜、有干煎的小海鱼、有晒干的小虾米、还有味道很奇怪的软螺。
李勇诚眉头大皱,但看着泪眼汪汪的赵权,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边吃边哭的赵权,却干了三大碗的烂粥。
饭毕,赵权捧着肚子,微闭双目,半仰着头,努力地寻找着空气中带有的那丝丝海风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