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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诚这些手下,是以茶厂名义招收的制茶工与护卫。在岛上呆着还没什么人去管,一旦结队出现,就会引发别人的警惕。
如果带有器械,那就是蓄养私兵之罪。
伍及虽然早已给李勇诚办好了从涟水迁入泉州的身份证明,但他知道,李勇诚与权之肖绝非普通商人那么简单。
一旦他们与蒲家发生公然的冲突,货失人亡还在其次,引发两股势力之间的大规模争夺,估计就连自己堂兄背后的那个靠山都未必能压得住。
到时,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
李勇诚回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有些人忿愤难忍,有些人蠢蠢而动,还有好多个却是目光泛散、脸现犹豫之色。
李勇诚默默地叹了口气,没见过血的兵,真的不能算是真正的士兵。这些人,连南京府的辅兵都比不上。
虽然南京府那边陆陆续续有派些人过来帮他练兵,但是一直呆在岛上,身体是练上去了,战斗意识与求胜的欲望,是绝不可能练得出来的!
李勇诚半蹲下身子,对伍佑郑重地说道:“放心伍哥,我有分寸。有些事情可以忍,有些事情不能忍,哪怕现在忍了,也必须随时准备等待爆发。否则,会忍成习惯的!”
船上诸人,除了三个东真兵是从南京府调来不足一年。
其他每一个人,最长都跟了李勇诚五年时间,最短的也已过了一年。每一个人,李勇诚对其都了如指掌。
谁比较莽,谁比较精明,谁可能会畏战,谁又绝对会奋勇争先。
这是一支完全由自己培养出来的队伍。
遗憾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为谁而战,也不知道自己会为什么而战。甚至许多人都在怀疑,自己会参与战争吗?
身强体壮,弓箭娴熟,甚至全都被逼着学文习字。
可是,他们依然不是战士。
他们没见尝过血,不知道战争的可怕,不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些人,都太安逸了!
而与他们一样,李勇诚突然发现,自己这五年的生活,也一样的太安逸。
安逸得自己都已经忘掉了与小伙伴们在战场上曾经的挣扎,曾经忍受过的痛苦,曾经的枕血而眠。
这种生活,不应该是自己有资格去享受的。
起码,不是现在去享受。
蒲寿庚与佛莲的势力,的确不是他现在可以对抗的。但是,不能因为无力对抗,就退缩。
一味的退缩,只会让自己行成退缩的习惯。
真要到那时候,自己哪里还有颜面,与那些小伙伴一起,再去并肩而战?
赵权肯定会再来泉州,这一点李勇诚从未怀疑过。
而要想在泉州有所作为,要想继续维持或是扩大辽东与泉州的贸易,与蒲氏一族的冲突再所难免。
那么,起码在赵权来之前,自己得做好所有的准备。
如果探路需要有牺牲的话,那就让自己来吧!
李勇诚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些人,而后从中挑出三十人。
有些人兴奋难耐,有些人却明显地感觉到了紧张。
“今天,我要带你们去杀人!”
李勇诚话一出口,三十人的神情明显为之一滞。
“如果不想杀人,可以退出,我不怪你们。”李勇诚又缓缓地说道。
两三个人目光流离地左瞅右看,终于还是没人愿意退出。
“好,既然都愿意去,那我只有一个要求,令行禁止!
让你们拔刀,你们就拔刀。让你们砍人,你们就咬着牙往下砍。让你们撤退,就必须无条件地撤离。
记住,这次不是训练!
在跟随我之前,你们有些人是山里的良民,有些人靠打渔为生,有些人却是饱受欺凌的佃农。但无论是谁,辛苦半生,却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家人。
我不想跟你们探讨,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们的苦困。这和我没有关系。
但是,我把你们招来,和你们一起建造茶厂,生产砖茶。哪怕是烈日暴晒,或是台风暴雨,咱们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才建起这个茶厂,才让各位开始衣食无忧。才使家人得有余粮。
我们不偷、不抢。只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劳动所得。
可是,有人不乐意。
我们的人被杀了,我们的船被抢了。
我们却投诉无门!
既然官府指望不上,那就靠我们自己来吧!”
“他们,人那么多,咱们打得过吗?”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开口问道。
“放心,你们每一个人,都倾注了我无数的心血。把你们训练出来,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
带你们去,是去杀人的。
是为了让你们明白,守护自己的家园,需要付出,需要流血。
只有这样,你们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才有能力应付未来越来越艰难的生存环境。
十年之前,我与你们一样,根本不想打仗,只想有一个安身立命所在,平平安安地过此一生。但是后来我明白了,这个世上,你想自保就必须学会杀人。
否则,你连当条狗的资格都没有!
不去争取,你不可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任何东西!
别的,我不敢答应你们。
但有一点,希望各位相信。
死了,我会为你们安葬并抚养你的妻儿父母。
伤了,我会为你们延医救治。
惨了,我养你们一辈子!
你们,每一个人,都是我李勇诚的兄弟,我不会扔下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三十个人,分成三队,由三个东真兵各领一队。
众人平复了有些激荡的心情,开始收拾自己的行装。
一身水靠。每人一个洗净的猪尿泡,配着一根小竹管。
一个防水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干粮、一个水壶、一套衣物、一副半身皮甲,一把短弩,二十支短箭,一只二尺长短刀,还有一双鹿皮软靴。
权宋天下
第八百三十一章 袭营(2)
只有王铠与另外三个东真兵,另外还有一只折叠兵铲。
三十四个人,对着船上留守的各人抱拳一礼,便卟嗵嗵地挨个跃入海中。
佛莲的老剿并不隐密,他的四十多艘船只,全都停在围头以北三十里的深沪湾之内。
无论是佛莲,还是他的丈人蒲寿庚,似乎从来就没有想过,需要去隐藏这些匪船的行踪。
李勇诚带着人,游上岸之后,换上干爽的衣物与皮甲,顺着海岸往北潜行。
夜色渐临时,他们已经可以望见水匪营寨之中,不断进出的人群。
所有人停下歇息,各自取出干粮,安静地就食。
三个东真兵凑到李勇诚跟前,悄声问道:“真要打吗?怎么个打法?”
李勇诚缓缓地摇着头,说道:“第一次带这些人出门,稍见点血就好了。别把他们给吓坏了。重要的还是得走出这一步,再让他们慢慢适应。有人受伤不要紧,但第一次最好可以不死人。在这前提下,尽可能多了解下那匪窝的情况。”
“不等权总管他们过来吗?”
“我们不能坐这干等,起码得把那水匪的情况摸清楚再说。今天之后,你们得轮流带人过来,或截杀水匪或刺探情报。
动起来,让他们开始头疼。
一来可以暂时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二来权总管一旦过来,也可以让他们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跟他们为敌。”
“那,我们要不要打个旗号什么的?”
李勇诚陷入沉思。
是啊,不能说自己是烈屿茶厂的护卫队吧,手下人也会觉得没有一点气势。
而且,这种身份是绝不可透露的。
打个旗号,万一有人被俘,好歹也能应付一二。
以东真军为名,更是不妥。会把泉州官府吓死掉的。
“我倒是有个想法,咱们那个烈屿,据说原来是一个名为三条陈的水匪据点。”
李勇诚点了点头,“是,陈长五、陈长六、陈长七三个兄弟。”
“没错,这三人当年也算有些小名气。曾经聚集了十来个人,两三条船。平日打鱼为生,有时会帮人带点私货。遇到落单的船只,就顺便打个劫。
只是后来,这一窝水匪不肯顺从佛莲,直接被他剿杀了。”
“你的意思是——”
“咱们,是不是可以说是三条陈的手下,过来找佛莲报仇的?”
当海盗啊?
李勇诚有些纠结,赵权原来倒是想在这里拉出一伙海盗的,但是自己总是觉得别扭。
一个英勇无敌的东真兵将领,去当海盗?
这,会不会被陈耀那批人笑话?
李勇诚却不知道,此时赵权却已经组建出来一支数百人的海盗团伙。
其实陈耀那伙人真要笑话自己,也影响不到太多。李勇诚真正担心的,是会不会被邻家的那个小姑娘知道了。
也罢,就先当个海盗玩玩吧。
于是,这一支未来令南海所有客商闻之失色的海盗军团,就在深沪湾边上的一个黑漆漆的泥滩之中,成立了。
名称很大气,称为“大条陈”!
三支小队,一前两后,在黑夜中,顺着海岸线交替前行。
佛莲的水匪营寨,既没有营,也没有寨。只是在码头上盖了一溜的草木屋,许多人依然住在船上。
外围也没有安置任何的防护暗哨。
三支小队,各寻一船,潜游而去。
李勇诚与一支小队,摸上停在外侧的一艘船。
船舱之中,隐隐传出一阵争吵声。
“你娘的,还在这挺尸!该到你巡逻了!”
“放屁,时间还没到呢!”
“你怎么知道时间还没到?”
“我当然知道——”
“快给老子滚出去!”
李勇诚哑然一笑,敢情外围不是没安排暗哨,而是这暗梢正在这里吵架。
两个手下绕着这艘船,慢慢地游了一圈,确认甲板上没人。
于是数人合力,先将李勇诚与另外一个东真兵送上船。而后垂下软绳,再拉其他人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