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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堡内空无一物,围墙倒是基本完好,但大门早已不见。十数间屋子里,一溜溜的土坑,铺上草席之后,倒勉强也能睡人。
起码,晚上可以不用躺在帐篷里了。
天寒地冻,一到夜间在野外露营,真的很难熬。
许立忙着在土堡四周墙边安置望哨,又着人去不远处的山上劈来一堆木柴。有些留备夜间烧火,有些则做成简易排叉,挡在土堡门外。
真的有危险?
赵青慕倚在墙头,站在许立边上,四处远望。视线所及,除了远处起起伏伏的灰色山脉,就是另外的那支商队。
以及四周茫茫的茵芸之地。
“许队长,我想去拜访下那支商队,是否合适?”
许立收回远望的目光,一言不发地看着赵青慕。
“不行吗?”
许立摇了摇头。
摇头,是行还是不行啊?
赵青慕有些疑惑。不过他觉得,既然同时行商在外,自己这边发觉了危险,还是得提醒对方为好。
出门在外,不要主动树敌,但在自己力所能尽的可能下,能帮到别人的,还是帮一些为好。
护卫队没有任何人阻止许立离去,倒是有一个伙计稍微劝下,随即作罢。
“在下云中赵青慕,不知这位兄长……”
眼前这个男子,年龄与自己相仿,黑红的脸上一双眼睛显得炯然有神。
“在下怀州安牧,不知兄台过来,可有需要安某人协助之事?”男子拱手和颜说道。
言辞举止之中,谦逊而又从容,让赵青慕顿生好感。
此人哪怕不是读书人,也最少上过私塾,否则不会有这般气度。
“赵某见诸位同路而行,因此起了些结交之意,倒是孟浪了!”
“哈哈!好说好说!”安牧笑得很坦荡,对于赵青慕流露出的一些怀疑,没有显示出任何的不满。
而且让赵青慕有些惊讶的是,安牧此人,对自己不仅相当客气,拿出了好酒好食招待。而且相当健谈,天文地理,几乎无所不知。
尤其是对于河西走廊,了若指掌。何处有美景险境,哪里有风物特产,数若家珍。
赵青慕不由的眼界大开,跟此人聊一个时辰的收获,远远超过跟着许立在一起的三个多月时间。
果然,读万卷书,得行万里路啊!
而且,凭着自己的眼光,赵青慕觉得,此人绝无可能是许立所防备的贼人。
天色渐暗,安牧既未出言留客,脸上也未显出任何不耐烦之色,只是淡然地举杯邀饮。
赵青慕终于站起身,抱拳说道:“与安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安兄他日若是得闲,希望可以到云中赵家,赵某人定当竭诚以待!”
“云中赵家啊——”安牧微笑着应道:“如此,定当叨唠!”
“只是——”赵青慕犹豫了一阵,还是低声说道:“我家护卫说,明日路上可能有贼人袭击。赵某本来应当邀请安兄同去土堡避险,只是……”
安牧眼珠团团一转,脸上露出真诚的笑脸,“赵兄客气了,你能特意提醒,安某已感大德!”
“那,你们明天,自己注意些……”
“安某记下了!”
赵青慕抱拳便要转身离去。安牧却又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铁牌,直接挂在他的腰上。
赵青慕提起一看,只见铁牌的一面刻着“薛氏”两字,另一面则是“车马行”。
“你们东家,是薛氏车马行?”
这薛氏车马行,赵青慕倒是听许立提起,这一两年在河西一带出现的,专为商人代押货物。商行总部设在凉州,背后大股东很可能是名盛中原的张氏车马行。规模不大,信誉却极好。在河西走货,即使出了事,也会全价赔偿货主的所有损失。
“敝东家长年在河西行走,道上有不少兄弟都会卖几分薄面。赵兄若是万一碰上剪径之徒,可以试试用这牌子,或许可以帮赵兄免去一些麻烦。”
难怪,这位安牧就带着这些人,便敢在这条路上行走无忌。
赵青慕正在抱拳说谢,安牧又说道:“赵兄在云中,若是方便的话,倒是可以帮兄弟介绍一些生意。”
哈哈,原来是找客户来的!
赵青慕爽朗说道:“一定一定!日后安兄有到云中,赵某定当为你引荐一些朋友。”
拱手作别,赵青慕一身轻松回到土堡。
不错,出门在外,认识一个这样的朋友,感觉真的很好。
而且,还是自己可以帮得到的朋友。
许立看到赵青慕腰间系着“薛氏”铁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眼神之中似乎闪过一丝莫明的情绪。
第二天一早,安牧一行终于没有再跟在他们身后的意思,而是直接继续东行。
直到晌午时分,赵青慕见许立依然没有动身,不由奇怪地问道:“许队长,今天咱们不走吗?”
许立如木桩般地靠在墙头,安静远望,淡然回答道:“再等等。”
赵青慕又偷偷地撇了撇嘴,暗下决心,下次再有出门,一定得跟自己祖父要求,绝不能再与这家伙同行。
太无趣了!
权宋天下
第九百八十三章 贼匪
又过近半个时辰,墙头上终于传来许立的一声大吼:“贼人来了!准备应敌!”
赵青慕听着一怔,真的有贼人过来?不由的想爬上墙上去观望一二,却被一个伙计一把拉下来。
“少东家,墙头危险,千万不敢露面。”这伙计说着,就把他摁在墙边蹲下。
百个护卫,不慌不忙,数人一队,各守一截土墙,严守以待。
赵青慕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许立似乎已经预料到有贼人过来,但是为什么既没派人出去求助,也没有加紧赶路?
此处距凉州虽然有百余里,但离最近的兵寨不过五十里。
许立却似乎是故意在此等着那些贼人?
赵青慕平生第一次觉得,出门行商,绝对远不止自己在家里所了解的那么简单。
一阵蹄声传来,似乎有百骑,又似乎有千骑。
贼人似乎已逼近了土堡,射了些箭矢之后,又退去一些,只在外围狂乱地吼叫。
赵青慕被伙计死死地拖在墙根之处,索性罢了好奇的念头,支愣着双耳,细细分辨墙外的动静。
隐隐又有一阵蹄声传来,数量绝对超过第一批的人马。
赵青慕心里发紧。
出门之前,可从来没人告诫过自己,河西的盗匪会有这么严重。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一直板着脸的许立,此时却露出兴奋的神色,站在墙头上振臂一挥,吼道:“上马,出堡,随我夹击贼人!”
赵青慕大惊失色,这许立疯了?外面两批最少数百人马,他凭着这一百人,去跟谁夹击去?
早已整装待命的一百个护卫,各自上马,随着许立鱼贯而出。
土堡之内,只剩下一群面面相觑,惶然无措的伙计。
哪怕赵青慕再不经事,他也明白了,这许立,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他挣脱了摁着自己的伙计,扒上墙,探出头往外望去。
土堡之外,喊杀震天,烟尘蔽日。战马与战马不停地交叉穿掠,半空中时不时有飞溅而起的血光。
有人被挑起,有人被直接从马上砍落,掉在地上,马踏过去之后,就是一滩肉泥。
赵青慕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在跟谁打战,更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在打战。
一阵胆寒的心悸过后,他总算能强迫着自己沉下心来,努力地去观察战场中的形势。
土堡之外,视线所及,似乎全部都是战场。
杂乱的马蹄声,如踏心房。大地不停的摇晃,似乎随时要将这半破的土堡撕裂。
有人在纵马疾奔,有人在凶猛厮杀,有人在疯狂吼叫。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赵青慕藏身的土堡正眼瞧上过一次。
只有偶尔一些流矢,轻飘飘地坠落于堡前。
这些人的目标,不是自己从西域带来的货物?
许立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人?
赵青慕只是缺乏历练,却并非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书呆子。
许立一些奇怪的行为与方式,让他渐渐地生出了诸多疑惑。可是,按道理,此人应该是他、是整个家族最信得过的人才是。难道这其中,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交易?
在混杂的几支部队中,赵青慕终于找到了许立的身影。
他正领着自己的一百个护卫,与另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在围攻另外一支近百人敌兵。不远处,似乎还有数百匹马与一小队骑卒,正在观望。
赵青慕眼睛一缩,他在那支敌兵之中,竟然发现了安牧的身影。
许立与安牧?
这两个人,都在欺瞒自己?
可是,两个人的目标,似乎都不是自己。
赵青慕只能按捺着焦躁不安的心情,继续倚在墙头观望。
安牧身边,不过百余人。许立与另外一支队伍,加起来却有近六百。
厮杀一阵后,安牧终于不敌,怒吼着边战边退,却始终无法脱离战场。
赵青慕不由地悬起了一颗心。
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是希望安牧能够逃出生天,或是希望许立可以尽快斩杀安牧。
透过夹杂着红色雾的茫茫灰尘,战场外侧的百余骑卒,开始忙乱。
似乎正在换装?
而战场之内,许立与另一支队伍已渐渐形成合围之势,安牧骑兵腾挪空间越来越小,显然支撑不了太多时间了。
赵青慕紧攥拳头,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
这是他一次亲身亲历战场。
以前在书本上所涉猎的兵法,与眼前这些刀刀见血的真实拼杀相对应,许多学识不由自主地具现在脑海之中。
“凡战,所谓饵者……如交锋之际,或乘牛马,或委财物,或舍辎重,切不可取之,取之必败。法曰:饵兵勿食。”
《百战奇法》中,关于“饵战”的诠释,突然冒了出来。
赵青慕心里猛地一惊,随即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