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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建骑兵很困难,维持住更加困难。
一个骑兵加一匹马,其费用相当于十个步卒的供养。为了填补这个巨大的漏洞,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虚报步卒兵额挪用空饷、走私各种物资、出售屯田的收成,甚至还发放高利贷以获利。
虽然杜庶很清楚,所有前线领军的,要想拥有可战之兵,都得做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其他人在朝中都有人罩着,自己却只能指望父亲。
辛苦也算有所得,五百骑兵在去年的安丰之战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虽然在战场上还是无法胜过真正精锐的蒙古骑兵,但跟北方汉军相比,已经是略胜一筹了。
杜庶一边琢磨着心里的事情,一边随着杜杲来到庐州府衙。
庐州府衙,同时也是淮西安抚使的衙门,如今又成为淮西制置司衙门。
衙门内,已是人声鼎沸。廊道与庭院之中,或聚或散着各处过来的将军侍从。有些精神抖擞,激仰争辨;有些则满身疲惫,闭目养神。
杜庶跟在父亲身后,不住地与边上的侍卫打着招呼,作为淮西制置司的“书写机宜文字”,一方面要负责整个淮西路机密文件的处理,另一方面,跟各路领兵将领的亲卫打好交道,也是他必不可少的职责。
“大帅到!”站在厅堂门口的一个侍卫一声大喝。
堂内正在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的人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站起身,躬身行礼。
新任的淮西制置副使,如今的杜杲,也当得起这个“帅”字的称呼了。
杜杲走进厅堂,团团作了个楫,说道:“有劳各位,敬请入座。”
杜杲坐在主座上,身后站立的是淮西的文武将领。他放眼看去,堂中坐下的十几个人,他大多都认识。两侧分别是代表荆湖制置司的史嵩之与淮东制置司赵葵的手下。
如今,除了四川之外,对蒙作战前线的三大战区代表,算是基本来齐了。
在末座位置,却有一个小伙子,挺胸而立。杜杲看着有些眼熟,却记不得此人是谁,不由诧异地问道:“这位小将,尊姓大名?怎么不坐下来?”
那人躬身行礼,答道:“在下张世杰,为池州都统吕将军部下,忝为队将,不敢与诸位将军同坐。”
张世杰?杜杲想起来了,去年吕文德让夏贵领兵援安丰时,似乎就带着这人。此人据说来自范阳,与蒙古万户张柔同族,不知怎么被吕文德收入麾下。但此人在战场上勇武异常,马上马下皆是好手,年纪虽轻,实有万夫不挡之勇。不过队将只能领领五十兵,在军队里的确算是最低一级的将领。
杜杲呵呵一笑,问道:“怎么,吕文德还没给你升官?”
张世杰脸色微微一红,答道:“末将无甚功绩,忝居队将,已是汗颜,不敢过多奢望。吕将军因临时军令,准备增援盱眙,无法抽身,特令末将前来告罪。”
杜杲点了点头,吕文德本是安丰人,作为池州都统制正驻守于真州。要不是他确实抽不开身,应该不会安排一个职位这么低的人来参加三方军议。不过,看来这个张世杰,还是很受吕文德的重视。
杜杲看张世杰坚持站着,就不再说什么。转过头问他身边的人:“是不是还有人没来?”
“只有泗州没人过来。”答话的是淮西制置司的主管机宜文字赵希淨。
杜杲皱了下眉头,看来泗州有些不稳啊,不但军议没派人过来,吕文德还准备援兵泗州南岸的盱眙。
杜杲看了看坐在一侧的招信知军余玠,对赵希淨说:“开始吧。”
赵希淨在堂前挂起一幅地图,清了清噪子,说道:“自寿春沦陷,史天泽的真定军本已准备西伐安丰县,近日却突然收兵南下,兵指庐州。”
史天泽的真定军,以一万兵力突袭寿春,七天而下。这在杜杲的意料之外,又让他觉得在情理之中。安丰知军赵胜对自己一向不服,他发出的指令一到寿春就实施不下去,这让他极为恼火。他曾一再提醒过赵胜,必须随时防备蒙古兵的再次入侵。可笑赵胜却跟史嵩之唱同一个腔调,说什么宋蒙双方正在和谈,断言蒙古不可能发兵南下。
战场上的失败,对于任何一个将领来说都很正常,失守寿春对于杜杲来说他也不会因此怪责赵胜,但处于两淮战场最前沿的寿春,却失去了时刻防备之心,这种人就该直接诛杀。只是赵胜城破自尽,如今杜杲也不好多做评论,功过且由朝堂上的那些人去论其功罪吧。
然而朝堂之上,至今竟然还有人坚持要继续与蒙古议和。就如史嵩之之流,凭着坚持议和的本事,也能升至参知政事,这让杜杲感到极度的失望。在他看来,议和,只是蒙古人的一个手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目的。朝廷坚持和议的态度,只会导致前线战士轻敌而放松对蒙古人的提访。
虽然杜杲也知道,宋国如今军队数量虽然众多,但可战之兵了了无几。朝廷财政压力巨大,连年战事,已经不堪重负。宋国迫切需要数年的时间来修养生息。只是如果在战场上无法取得一次决定性的胜利,无法给蒙古军队致命一击,即便是签下和议,对于不知诚信为何物的北虏来说,也不过是一张随时可以撕毁的废纸而矣。
“蒙古主力到哪了?”
“蒙古兵力有多少?”
“真定兵还有多少人马?”
“庐州现在可用兵力有多少?”
赵希淨话音已落,边上纷纷响起了询问声。
赵希淨指着地图,不慌不忙地说道:“蒙虏主力察罕部,两天前已经开始攻打六安。察罕自称率八十万大军南侵,但据收集来的情报分析,其主力西路军应当有步骑六万。其中蒙古兵与契丹兵各有万余,汉军约为三万。”
“现在能了解得到的,察罕手下领军的有真定路达鲁花赤忙哥撒儿、随州万户抄思;征行万户塔不己儿、契丹万户重喜;济南汉军万户张荣、大名路尚书省都元帅王珍、知中山府邸顺。另有一支数量约为三千的水军。”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三方军议(2)
“六安现在什么情况?”杜杲插话问道。
“尊杜帅军令,为了能更多地了解蒙古兵力的虚实,六安守军会再坚守数天。现六安城内外的百姓已撤走十之七八,大部分往皖山与霍山一带安置。城内还有一些暂时没有撤出来的居民,会与守军一起撤离。”
坚壁清野,这是杜杲对付蒙古来袭所采取的第一个措施。
都知道蒙古人惨暴,兵锋所至几乎寸草不留。但很多百姓依然不肯配合,尤其是在六安周边的村落里,舍不得自己的房子,舍不得自己的家产。有些人心存侥幸不肯撤离,有些人则是来不及撤离。
六安城外的不说,城中那些至今还未撤离的百姓,基本上是撤不走了。不过杜杲觉得这很正常,战争,总是会死人的。只要尽可能的不给蒙古兵留下可补给的粮草,死一些人那是难免的事。
要想获取一场战争的胜利,必须动用所有的力量与资源。过多牵挂那些不尊军令的百姓,只会误了大事。战败了,守住再多的人财物,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杜帅、各位将军!”站起身来的是一个青衫儒士,此人是荆湖制置司的参议官丁仁,是史嵩之派来参加三方军议的代表。
“下官自鄂州动身之前,史督曾专门交代下官,希望可以与杜帅及淮西诸将商议,坚守六安,并以六安为主战场,联合荆湖、淮西、沿江兵马与蒙军决战。不知……”
“不可!”出声反对的是杜杲的幕僚参赞沈先庚,“六安城危兵弱,绝不可久守。以八千不到的守卒,对抗六万的蒙古主力,随时都有城破的危险。荆湖与淮西兵隔渒水,协同困难,而且……”
沈先庚看了一眼杜杲,见他没有表示,便继续往下说道:“我部御前武定军已发兵六安,却不知贵部援军,现在何处?”
丁仁略微沉吟,说道:“我部两路人马,一路郑邦永军一直尾随察罕部,实行袭扰战术;一路祝邦达部,本来计划准备援助安丰县。”
“据前线军报,贵军两部一直都未曾渡过渒水。”沈先庚的口气开始加重,“先不说祝邦达部,至今未见踪影。郑邦永部三千人,哪里是在对敌实行袭扰,简直是在给蒙军送行。”
底下发出一些窃窃笑声。
丁仁脸现不豫之色,“如果不是荆湖诸军沿路袭扰,察罕主力早已攻入淮西,那容得你们如此从容布置防务?”
“那,请问丁参议……”沈先庚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杜杲抬手制止。
对于史嵩之的战术决策,杜杲可以直接无视。但荆湖实际领兵者孟珙,这个与他同级的荆湖制置副使,却是杜杲极为欣赏的将领。双方无论在军政防务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不少的交集,轻易质疑荆湖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六安是不可能守得下去的,杜杲对这点很清楚。一方面他不会把希望放在荆湖的部队上;另一方面,六安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战场,万一庐州军队在六安被蒙古军打烂,那庐州就无兵可守了。
“王监的武定军,现在到哪了?”杜杲又问道。
王监,侍卫步军公事职领庐州的御前武定诸军,麾下兵力7000,这是一支在杜杲升任淮西制置副使之后,才得到管理权的部队。
除了这支兵力,淮西驻军还有都统制王福统率的强勇五军共一万二千人。
另一支部队是李曾伯以制置司参议官职统领的御前游击军一万。后者才是杜杲真正的嫡系部队,杜庶辛苦组建的一个骑兵营,也归入游击军名下。
加上王福收罗的寿春溃兵近千、六安守军八千,以及还在安丰县的步军与水军五千。总的算上,大概有三万多士卒,这些就是杜杲可以调用的全部军队了。
赵希淨指着地图,回答道:“武定军已到六安以东八十里处,随时可以接应撤离的六安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