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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摆下的士卒,就已经超过两万。让赵权看得又是一阵头晕眼花。
不过几个契丹兵也没让他多看,推推挤挤的将一群渐丁队员带至城外的营寨。
庐州城南距巢湖不过二十里地,之间有不少的小山包与水泽,其实并不适宜大部队的安营扎寨。各军营寨因此被地形挤得错落无序。
几个契丹兵便带着他们弯弯曲曲地绕着各个营盘,一直来到最南边的一座大营,营外树着一支大旗,上面正是“真定军”三字。
此处已近巢湖,隐约之中还能望见巢湖之中微微荡漾的碧波。
即便是自视最高的契丹兵,在没有得到本部将官将令的情况下,他们也一样不敢随意冲撞军营。
盖伦下马,走到营寨前,对着守卫的士兵问了几句。一个士兵转头进去,不多久,一个人影便匆匆地从营寨内跑出。
出来的是蒋郁山,胡子邋遢,满脸灰土,身上血迹斑斑,眼中红丝密布。一看到他们,眼中迸出一股惊喜,猛地扑过来,狠狠地朝丁武擂了一拳,大喝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把那些娃偷去卖了!”
丁武苦笑着还没吭出声,蒋郁山又转过身拍了拍吴天的肩膀,再给赵权一个熊抱,顺便狠狠地搓了搓陈耀的那张胖脸,一搓半层泥,那张脸更花了。
而后,蒋郁山才朝着莫青抱拳说道:“这几个正是真定军派往和州的游骑,有劳诸位将士了!”
莫青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头略一扬,带着诸人绕营而去。
蒋郁山扯着丁武,有些焦虑地说:“走,跟我先去见下大帅,吴一虎,你管着他们,先去歇下!”
赵权等人终于进入真定军营寨。
一进营寨,便看到破落不堪的一个侧角,还有燃烧着的未烬余灰。
极其拥挤的营寨内,充斥着各种可怕的气味,最浓的是血腥味,还有屎尿味、馊味、药味。不仅气味闻之欲呕,营寨中时不时响起的各种惨叫声,更是让人听得毛骨悚然。有些伤兵正在哀嚎之中死去,有些则正在忍受着截肢的痛苦。
营寨之中,所有进进出出的人都在奔跑着,狂叫着,身上全是灰土泥血。
挤挤挨挨的军帐之间,甚至想找个落脚的地方都很困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 首先保命
几个人面面相觑,董用嘀咕道:“咱们还不如就在含山呆着,起码宽阔点,空气也好。”
吴一虎瞪了他一眼,皱着眉着四处望去,老半天总算看到了“郭”字大旗。于是带着一众人从帐篷之间挤过去。
郭侃的军帐中,帐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是在帐门外蹲坐着他的一个亲兵,两眼无光,满脸呆滞。
这个叫梁城的亲兵大伙儿都认识,吴一虎过去打了个招呼。那个亲兵有气无力地抬起一只手,往边上随意一指,说:“你们先在那个军帐里歇着吧,反正空帐很多。”
董用忍不住走向前,问道:“梁城,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
梁城摇摇头,一声不吭地抬起另一只手,几个人一看,头皮一阵发麻:这一只胳膊已经齐肘而断,包裹的布巾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水,几只苍蝇正肆无忌惮地围着断臂绕着圈子。
吴一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什么,把几个人赶进梁城所指的那顶军帐。
昏暗的军帐之内,浓重的汗臭味似乎已凝结成块。但所有人已经完全无法顾及这种味道了,更别说去找水洗脸、弄干净身子。几个人各自找个角落,把自己往地上一扔,便横七竖八地打起了呼噜。
只有李毅中默不吭声地把剩下的马赶去马厩安顿,又委托梁城,让他如果看到丁武过来跟他说一声,而后才钻进帐篷歇息。
天昏地暗的一觉。当赵权被活生生饿醒时,眼前一片漆墨,那一瞬间,赵权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在哪。
眼睛虽然睁着,却看不见任何东西。耳中,是此起彼伏的一串鼾声。当鼻子里又灌进一股极为浓重的汗酸味时,赵权才有些回过神来。
他费劲地拨开压在身上,不知道是哪个人的手和脚。爬起身,摸索着掀开帐篷,一股冷风扑面砸来,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
帐篷外的火堆旁,有三个人正在边上坐着,听到动静,一齐回头望来。
“大哥!”赵权有些欣喜地看着迎面而来的辛邦杰,随后又惊叫道:“你受伤了?”。
近一个月不见,辛邦杰双颊下陷,眼里满是血丝,身上、肩上、腿上都裹着布巾。赵权上捏下瞧,还好,胳膊大腿,一个没少。
辛邦杰对他笑了笑,说:“没事的,都是一些小伤,倒是你们这一去二十天,委实让我担忧!”
“行了,别又扯这个,我看他们躲出去是对的,要在这鬼地方,铁定不死也落个半残!”坐在边上的蒋郁山说道。
另一个是丁武,他站起身,扔给了赵权一块大饼,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先吃点,你们聊吧,我得先去睡会,小权,算你巡逻时间啊!”
赵权点了点头,在蒋郁山与辛邦杰之间坐下。抱着大饼狂啃几口,又接过蒋郁山递来的水囊,仰着头如咕嘟咕嘟的一口就把半水囊的水全部灌入肚子。
然后才舒着气,感觉到似乎重新回到了人间。
蒋郁山目瞪口呆地拍了拍他的小肚子,说:“你这小破肚还挺能装,水牛啊?”
赵权嘴一撇,心想,当年自己曾经一口气吹下用脸盆装的三大瓶啤酒,根本不带喘气的,这点水算得了什么?
一直含着笑意看着他的辛邦杰,见他抹完了嘴,这才对他说道:“听丁武说,你们这一路受了不少的苦,怎么样,还好吧!”
赵权苦笑着答道:“那几天,我们确实以为自己很苦,而且是一路抱怨着回来。昨天一到咱们的营寨,才发现,我们那受的苦,哪叫苦啊!”
“我简直是从第一层地狱,来到了第十八层地狱!”
“嘿嘿,”蒋郁山干笑了两声,“这就十八层地狱啦?还早着呢!”
“什么情况啊,现在?”赵权问道。
辛邦杰摇了摇头不吭声。
蒋郁山又嘿嘿笑了两声,蹭了蹭下巴说道:“咱们大概正处在第五层或第六层地狱吧。有点乱套,快打起来了。”
“什么快打起来了?”赵权听着有些迷糊,“这样的死伤,还不算打起来吗?”
蒋郁山没理他,朝四周看了看,营寨中除了偶尔出现的一些巡逻兵,再无别人走动。四周星星闪闪,都是燃着的篝火。
“你们走后,差不多是第三天吧,察罕主力就攻破六安。不过,按我看,应该是宋军主动放弃六安,全部回撤至庐州。
我们在庐州不战而溃,让察罕很生气,也给真定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庐州攻城战一开始,真定军就被当作第一支攻城部队压在最前面。”
蒋郁山一边低着声说,一边摇了摇头,“真的是死伤惨重啊!”
“还好,咱们在寿春留了两千多的伤兵,也幸亏把你们往外撒出去了一些,否则真定军的元气可能就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第一天下来,咱们真定军战死的就八百多,伤了一千多,折损几近三成。
此后,虽然没再派真定军上去送死,但察罕把咱们军的所有人都赶去围城筑坝,可把真定军给累残了!从早到晚,连续三四天不得歇息,直到前天晚上被从巢湖摸上岸的宋军袭营。”
“袭营?”赵权想起入营时看到的那些残破之处。
“也怪我,无论是放出去的游骑,还是营前守卫的人员,全是人困马乏,被偷了正着。好在我们也不算吃亏,死伤近百,也留下了一百多宋军的尸首。”
“庐州城,这么难啃啊?”
“说难啃,其实也未必。”蒋郁山一边拔着火,一边继续说道:“察罕手下的总兵力有近六万,加上咱们真定军七千多,多是战力极强的老卒。宋军加上从六安撤回庐州的守军,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万。你想想看,咱们一万的兵都能拿下兵力相当的寿春城,而现在的兵力是对方的两倍有余,就是拿不下,也不至像现在打得这么惨!”
“还有比真定军更惨的吗?”
“嘿嘿”蒋郁山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张荣的一万济南军,死伤三千多;邸顺的六千中山军,死伤两千,王珍的一万二千大名军,死伤四千五。最惨的是塔不己儿的六千仭衷谀芏牟坏饺恕
那些契丹人,平日里老子就看他们不顺眼,还真把自己当成蒙古人了,一打战就一堆毛病,什么攻城战不打、下马战不打、遇水战不打。那个老塔这次把察罕给惹毛了,差点在阵前就被剁掉。哈哈,这下老实了,总算明白了自己跟蒙古人还是不一样滴!”
“蒙古兵,没有损失吗?”赵权打断了蒋郁山的YY,问道。
“蒙古兵?有汉军在,你什么时候听说他们会自己去攻城的?只有抄思的回回兵,死了差不多有五百人。”
赵权没心情再问下去了,他知道汉人在蒙古军中地位有些低,却没想到会低到这种份上。而让他更加难受的是,甚至连蒋郁山这样的人,似乎也完全接受了这种地位的差别,谈起来理所当然的样子。他可以不忿于契丹人自认为地位比汉人高,却并不认为蒙古人地位比较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辛邦杰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
老蒋却说得越来越起劲,“不过我看宋军也没讨得好处去,半个多月下来,他们死伤不会低于我们,我看也差不多快到头了。只是……”
赵权看着老蒋摇了半天头,只好接过话头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我看,这样打法有问题。筑坝围城,肯定不对,把所有人都累得个半死,万一宋军咬着牙出城死战,也不知道那些蒙古人能不能挡得住。而且,咱们内部,矛盾有些大啊,听说几个将帅天天在吵架。那个察罕呐,毕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