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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托着吴天的一只手,往丁武处游去。这下吴天不淡定了,手脚开始慌乱地扑腾。
王铠又是一声怒斥:“安静点,要不然我就松手了!”吴天不敢再吭声了,放松四肢,由王铠托着,虽然不能前进,但还不至于沉下去。
赵权绕过丁武身侧,一手抓着那人的胳膊,一手举起兵铲,照着他的后脑勺便是一拍。那人终于安静不动。
赵权又凑过身,解开他的腰带,在胸口绕圈绑紧。随后把腰带扔给正在悠哉中的陈耀,说:“把他拖过去。”
这才回到王铠身边。
有惊无险,几个人终于连滚带爬地上了肥水河的对岸。
还没喘上几口气,赵权眼前便出现了一双裹着泥的靴子。他抬头一看,倒是个熟人,正是他们从和州回来时,遇见的那个仭俜虺ぃ唷
赵权喘着气对他点了点头,感觉到这个莫青的眼神似乎没有那么冷漠了。
“小娃儿,水性不错啊!”莫青略矜持的口气夸了赵权一下,而后直接问道:“那边,什么情况?”
“不,不,知不到啊!”赵权想爬起来,却感觉有些脱力了,只好又趴了下去。继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莫青皱了皱眉头。这时,吴一虎过来了,几个会游泳的人里面,他倒是最轻松的一个。
吴一虎向莫青抱拳行了个礼,说道:“宋军击溃了西城外的汉军,又驱溃卒冲击我们南城的营地。”
“那,蒙古骑兵?”
“这个,那——”吴一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去评述那些蒙古骑兵。
不过莫青没再追问,立在河边,萧瑟地看着对岸。
土坝上冲天的火势,已经渐渐趋小。显然安置于土坝之上的攻城器械已经被焚毁殆尽。
战场之上,已经看不到几个还能动的溃卒。能跑的都已四散逃开,不能跑的,此时或在泥里,或在河里。
数百个蒙古骑兵,终于汇在了一起。在塔塔的率领下,个个如虎出笼,发出一阵齐整的吼叫,平拖弯刀,汇成一支巨箭阵型,向宋军直冲而去。
此时,近千汇聚在南城前的宋骑,却已缓缓而有序地向洞开的城门退去。护城河之前,闪出三队坚甲步卒,前排长盾,中排长枪,后排硬弩指着向他们逼近的蒙古骑兵。
蒙古骑兵狂吼着冲到土坝之前,突然甩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掠过步卒阵前。
骑兵队中射出的一些箭矢,没有给宋军带来任何的伤害。
宋军步卒不为所动,长枪斜指向空,依然对着蒙古骑兵的方向。
等到蒙古骑兵第三次绕过之后,宋军骑兵已经全部退回庐州城,步卒也慢慢地后撤。
南城之外,除了依然在“哔哔剥剥”燃烧着的投石机,只有蒙古骑兵冲天的怒吼声。
庐州之战,蒙军惨败。
蒙军参与进攻庐州的各支部队,包括塔不己儿的契丹仭⒅叵驳牧删⑼跽涞拇竺肪⒄湃俚募媚暇谀冢郎斯颉
真定军布置在前营的一千五百兵力,活下去的只有五百。
而蒙古兵的损失,只有两百多骑。这让察罕极度的愤怒。
不过对于汉军过万的战损,他倒是可以接受。
攻打宋国的城池,对于蒙古将帅来说,就像是一场略有风险的生意。只是本钱基本是由汉世侯来出,作为蒙古统帅,他只要负责收获可能得到的最大利益。
因此,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问题,不是安抚伤兵、更不是重整士气,而是考虑下一步,该继续攻打哪个城池。
庐州太硬,不好啃,那就换个好啃的来。
再啃不下一个城池,对于察罕来说,那可能才真的会是很致命的问题,因为军中已经开始缺粮。
当察罕在地图上做着艰难的选择时,东路蒙军传来了不错的消息。泗州守将张子良率西城军民十八万人降蒙,东路军在其帮助下,已经顺利渡过淮水。
形势对察罕来说,豁然开阔。
东路军渡淮,直面盱眙,这就把淮东最强的一支余玠军拴住。除此之外,濠州、无为军、滁州、真州、和州,甚至是扬州都可以列为察罕的攻打目标。
兵败的第二天,察罕便挥师进攻庐城以东二百五十里处的滁州城。
无论是汉军还是契丹兵,重伤的士卒早就被直接扔在庐州城外,轻伤的则被裹向滁州。除了真定军之外。
在史天泽的坚持下,受伤的真定军,无论轻伤重伤,全被转移至寿春。史天泽又挤出两千兵马,由邸琮带队,随察罕攻打滁州。才勉强平息了察罕对真定军的怒火。
淮南东路的几场战争,其结果却让真定军上下愤懑难平。
张柔将大部队置于盱眙城外,自己亲率两百死士,助蒙军主力攻破滁州城。滁州被屠,除了收获二十余万斛的米粮之外,更有弓、刀、箭、矢无数。
而邸琮的两千兵却被派去攻打真州,受阻于吕文德部,又是死伤惨重。不仅一无所获,连邸琮也因腹部中箭,重伤而回。
到十一月初,淮南的战事急转而下。
十月底升迁为京湖制置使、兼知岳州的孟珙,开始发力。但他并未直接向淮南派出援兵,而是从岳州自南而北收复京西诸城。
三年前,蒙军首次南下,便攻陷了京湖北路的枣阳、光化、房州、峡州,还收降了唐州、邓州与均州。两年前,蒙军又攻陷襄阳、郢州、荆门、德安与承州。整个京湖西路与北路几乎全部被蒙军控制。
加上已在其手的信阳与光州,这才使察罕得以放肆地自息州南下,兵扫淮南。
而得掌兵权的孟珙,抓住的正是蒙古的软胁。
十月底,孟珙部将张俊收复了郢州、贺顺收复了荆门。十一月初,刘全又在冢头、樊城、郎神山三战三胜,击败蒙军。
数路宋军,已经对光州隐隐形成包围之势。一旦宋军攻陷光州,那么察罕全军很可能连回都回不去了。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察罕便率主力西撤。
留给了真定军最后一个任务:断后。
权宋天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断后(2)求首订
听说在京湖西路,孟珙手下叫作刘全的将领,率宋军连续三战击败蒙军。渐丁队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
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去确认,这个刘全到底是不是那天他们路上碰到的那个刘全。
当重伤在身的邸琮,领着剩余的一千残兵回到寿春,并带着察罕要求真定军断后的军令时,察罕的主力已经西撤过了渒水。
至于真定军粮草将尽、伤兵满营的现状,察罕根本就没有在乎过。
留在真定军眼前的,是庐州杜杲随时可能派出的数万大军、两个月前就被史嵩之从京湖派来的赵邦永部,以及安丰县还残留着的数千守军。
不过还好,当真定军从寿春西撤至渒水东岸时,不但赵邦永部不见踪影,安丰县守军足未出户,庐州也只派出了一支曹顺的四千兵马,远远地吊在自己的身后。
真定军自蔡州出发时,全军共有一万兵一万五千马,如今兵还剩八千马不足五千,而其中还能一战的士卒已经不到三千。
以三千对四千,这自然不在话下。让史天泽担心的,一是曹顺在真定军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二是如果再来一支宋军,或是安丰县守军或是赵邦永部与曹顺军会合,那真定军就很难抵挡得住了。
雪上加霜的是,真定军又收到察罕的军令。要求他们必须在两天时间内赶到光州,两日过后,主力军将放弃光州,北撤息州。
渒水至光州,还有三百多里路。真定军中现余马近五千,意味着最少得抛弃三千伤残士卒,才有可能在两天内赶到光州。
而且,还有一个前提,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击溃身后的这支曹顺部队。
这题似乎无解。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留下三千伤兵,据河而守,以阻住跟在身后的曹顺部队。这样就可以给其他兵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史天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吗?又会将哪些人永远地留在宋国境内?
这是赵权一整天都在思考的问题。
天色将暗,赵权呆坐在真定军营寨之前,一边继续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有些焦虑地往营寨外望去。
这些天,包括渐丁队在内的郭侃部,全被当作游骑往外撒,往各个方向查探宋军动向。
今日午后,诸路游骑都已回营,却还差董用与王铠。
几个小伙伴中,李毅中遇事最为沉稳,从来不需要赵权为他担心什么;陈耀几乎就没在自己的眼前消失过;李勇诚是几个人中最为滑头的一个,轻易不肯涉险,自然也无需赵权担心。
只有王铠,自他爷爷去世后,总让人觉得有些落寞,也总让赵权不自禁的替他担心。
赵权心里开始焦躁不安,边上的丁武走过来,轻轻地搂住他的肩膀。
阳光已经不见,只剩一抹红霞散乱地层层叠在天际。
两骑从东边飞驰而近,待到眼前,竟然只有一人。赵权刚放下的心立时又悬了起来。
马至营寨门口驻足,人却从马上翻滚而落。赵权过去一看,是董用。
满身血迹,脸若白纸。
赵权与丁武一起,扶起董用,先拨开水囊,给他狠灌了几大口水。
等着董用稍缓了口气,赵权焦急地问道:“王铠呢?”
董用定了定神,勉力地对着丁武说:“快报元帅,曹顺军四千人马,已出安丰县,距此不到二十里。”说完,眼睛一闭,人就晕了过去。
“王铠呢?”赵权大叫一声,拎住董用的脖颈便是一阵摇晃。
丁武按住赵权的手,说:“别急,别急,慢点!”
赵权两眼已经开始赤红,他松开手,便起身要去牵马。
“你要做甚?”丁武吼道。
赵权闷着声回答:“我得去找王铠。”
“你上哪找?别干傻事,你略等下,我报下史帅,再陪你去。你要知道,没有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