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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儿不孝,让叔父担心了。”
白景源再次行礼。
任沂退后半步的用意,白景源立刻意会到了。
这可是原主的亲叔叔,得到他的认可,身份就能坐实,等回到凤凰台,日子就会好过得多。
共叔鱼并不知他心中算计,只觉这孩子看向自己的眼里满是儒慕与亲近,虽直觉哪里有点不自然,也只当这是叔侄俩太久没见生疏了,不由放软语气,与他拉起家常来。
见他眼神总往案上面碗飘,白景源猜想他们都还没吃早饭,就让庖彘快些去给他们也做一碗来。
庖彘领命而去,基于公子平日里的生活习惯,想着那碗面因为叔鱼二人的到来,肯定已经坨了,就又重新给他下了一碗。
结果这早就养成的习惯,到了吝啬的叔鱼面前,立刻变得无法忍受起来。
想着叔侄俩多年未见,叔鱼不好发作他的仆人,见庖彘要把之前那碗面拿下去,只当这面相凶恶的恶仆欺负侄儿年幼,故意设计让面坨了,好偷吃一碗,见疱彘弯腰,就要去端那只碗,叔鱼立刻冷喝道:“放下!”
白面多么珍贵啊!奴仆怎么配吃这种精贵的东西?!
趁着庖彘愣住的片刻,叔鱼已经动作敏捷的跑过去,把碗端回了自己面前,像护食的狗子似的,隐隐护着这碗面。
对他十分了解的任沂见此,眼角抽搐几下,忙以“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叔侄俩”为由,快步离去了。
白景源对叔鱼还不够了解,又因为之前叔鱼对他很大方,只是因为怕他在大纪生活不惯,就派人送了好多海鲜还有海盐来,见此,他哪儿能猜到他这叔叔之所以阻止疱彘,只是因为吝啬呢?
作为一个正常人,白景源自是以为他没吃饱。
想着他这么大个人,这么一碗垫了豆芽的素面是有点不够,忙吩咐庖彘:“彘,今日有臊子没?叔父还未吃饱,再去做一碗臊子面来。”
这时代的猪并不会经过去势,肉大多柴,还腥臊味儿重,只有做成口味比较重的菜肴,才会美味。
在白景源指点下,庖彘会将肥瘦相间的猪肉切成丁,用上好的秘制黄豆酱熬煮成肥而不腻的臊子,用来拌面最好了。
关键是这样的面吃了管饱。
见大侄子还要给他做面,叔鱼就像被这话烫了耳朵似的,拧眉打发了疱彘,这才一脸郑重道:
“天下黎民还在挨饿,我等三生有幸,托生到王侯之家,能吃饱已是幸事,怎可奢侈?我一向坚持食不可过饱,五分即可,今日只是不愿浪费,才多吃一碗,日后切不可浪费!”
于是,一大早,刚与这叔父见面,白景源就受到了爱的教育。
他说,为君者,当以身作则,不可奢靡,还说天下百姓有多苦
叔鱼就这么一个嫡亲的侄子,眼见着年纪大起来了,自是要用心教导。
叔父也是父,谁让他父王走得早呢?他这叔父虽没有当王的经验,可他有丰富的治国经验啊!
不客气的说,先王几乎不管事,政事大多是叔鱼还有大臣们在做。
教导一个十来岁的小儿,他自认还是够格的。
白景源听得头昏眼花。
原以为与这叔父亲近,可以辖制王后,让他日子好过些,现在看来,不等任袖收拾他,他多半就要被共叔鱼收拾成苦行僧了。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白景源死也不会愿意降低生活质量!
让他吃糠咽菜,他宁愿去死!
咳咳,虽然不一定有那勇气,可这样的日子,他是真的不会干的!
共叔鱼飞快的把那坨掉的面吃了,随即滔滔不绝的教育起大侄子,白景源看得目瞪口呆!
我滴个乖乖!难怪你长成这样!敢情都是饿的啊!明明再吃一碗完全没问题,干嘛之前吃完了就把筷子放下了啊?
就算不胡吃海塞,至少也要吃饱啊!
这叔父封地产盐,应该很富才对啊!怎么多吃一碗面,就抠成这样了呢?
白景源很是想不通。
他不是那种喜欢为难自己的人,立刻趁着共叔鱼歇气儿时插嘴反问:“叔父,吾尝闻,匠奴日食麦饭数碗,这一碗素面不过用面二两,为何就是奢侈了呢?”
一个地位相对较低的匠奴一天吃掉的麦子都比他多,至于上纲上线吗?
叔鱼见他不懂事情的严重性,摇摇头,用看待无知雉子的眼神看着他道:
“白面之所以珍贵,不是因为原材料珍贵,而是因为加工不容易,你只看到白面二两,却不知为了碾出这二两白面,一个奴隶就得忙活半天,若是让他去做别的事,定能创造更多价值。”
也就是说,在叔鱼看来,与其把珍贵的劳动力凝聚到吃喝上面,不如让他们去创造更多价值。
所以,就为了这个理由,就要忍耐口腹之欲,过苦日子吗?
白景源不赞同。
何况
“一个奴隶忙活半天,怎么可能只磨出二两白面?他肯定偷懒了!”
叔鱼只当他不知面是怎么来的,便着左手,用右手在上面虚空搓来搓去:“就这样,用圆棍碾,很费力气的!麦子还容易掉地上,捡起来很麻烦。”
白景源看得一头雾水,喃喃道:“你们那里不用石磨的吗?”
见共叔鱼不知石磨,就道:
“侄儿有石磨,可用牛拉磨磨面,一头牛一天,怎么着也能磨几百人吃的面,叔父放心吃饱,这样一碗面,很容易得的!算起来还不如奴仆吃得多呢!”
共叔鱼只知道他弄出了纸和马蹄铁,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种小东西,见白景源形容得手舞足蹈,干脆决定亲眼见见。
待到见过石磨,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若他有这东西,盐场里何苦安排那么多人舂豆子啊!明明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轻轻松松。
想到那些浪费的人力,叔鱼感觉自己再次错亿,整个人都不开心了。
第164章 咦
衣衫褴褛,两手空空,浑身上下只剩那把离家时大兄亲手交给他的青铜匕首,这一刻归家,对盗跖来讲是一件无比沉重的事。
夕阳西下,昨夜刚下的大雪还未融化,风又渐渐大了起来,看天色阴沉,今夜多半又有一场雪。
家门外这条往日三两步就能走到头的小路,今天却像有一万里那么长。
有炊烟袅袅,远远看着,仿佛就能闻到柴火燃烧的焦味与鬲中热气腾腾的饭香。
有慌慌张张的鸡鸣犬吠,大概那群调皮的孩子,又在追着它们跑。
或许还有他们的母亲,像往常那样拿着勺子气喘吁吁的追在他们后头骂这大概就是盗氏小儿奔跑速度快的秘诀。
身边的马儿早已饿得皮包骨,还是舍不得离开他,此时正打着响鼻,在积雪下寻找枯草。
大概冬日里冻得硬邦邦的草梗并不美味,马儿嫌弃的扭过头,低下头撞撞盗跖的肩膀,催他快点走,莫要磨蹭。
盗跖紧张的攥着太过脏污以至于发硬发臭的破烂衣襟,远远的看着山谷口厚重的庄园大门,突然就有了想要扭头就跑,再也不回来的冲动。
正在这时,门里有人喊:“秀娘,天快黑了!快些回去吧!娃子受冻哩!马上就是腊祭,叔叔定会准时回来!”
随即,熟悉的声音伴随开门的声音传来:“十三嫂,我就出来看看”
供家人日常进出的窄小侧门“嘎吱”一声开了,有婴孩在哭,妇人哄着孩子钻了出来,就见一人一马,远远的呆立在门外。
冬日里天黑得早,刚还明亮温暖的夕阳,就跟身后有狗撵一般,眨眼就下了山。
那人胡子拉碴,瘦了许多,隔着这么远,面目根本看不清楚,秀娘却捂着嘴,哆哆嗦嗦的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孩子向着那人狂奔而去。
门内十三嫂正在寻找晚归的鸡,听到哭声,抄着棍棒钻出来,就见远处一家三口抱成一团,不由好笑的摇摇头,悄悄退回了门里。
消失快一年的小叔子终于平安归来,家中兄弟定能开怀,今年腊祭就能按时举行了。
十三嫂放下心来,立刻加快脚步,挨家挨户通知弟兄们这个好消息。
天知道这一年里,一家子吵了多少回,这个说不该放幼弟一人出门,那个说该想法子打探他的行踪,顺便接应一下,可惜大兄这次下定了决心,死活不许,哪怕弟弟们急得嘴角起泡,说梦到幼弟又整幺蛾子,结果被人抓住了,要千刀万剐。
她倒是觉得大兄的话很对,小叔子如今不同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做事不着调,时时都需要兄长们呵护的幼弟,而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女人的丈夫,他有责任,为自己的妻儿挣来荣耀与前程,若连家族试炼都过不去,那他的后代子孙,活该低人一等!他的妻,也活该得不到家族承认!
兄长们帮扶这么多年,都扶不上墙,如今为了儿子若还不能奋起,那就只能这样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以为、以为呜呜呜”
风很凉,心却很热。
秀娘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就用头一下下的砸他肩膀,砸得盗跖心都快碎了!
他们家族的人时常出去了就回不来,根据以往经验,若是超过一年,家里人就会担心。
按照传统,若没有特殊情况,族人都会赶回来参加腊祭祭祖,随着盗氏腊祭日越来越近,秀娘每天都会抱着孩子来门口看好多回,一日日盼,一日日失望,原本还以为今天又会和昨天以及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没想到果真让她等到了!
怀中雉儿还小,大概是被吓到了,再次“哇哇”的哭了起来,盗跖眼眶红红,脸也红红,伸出手想要抱抱,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当爹了呢!真是不敢想象!也就秀娘不嫌弃,非要觉得他是个好人。
秀娘一边吸鼻子,一边忍着笑把孩子送到他手上,温柔道:“跖,这是我们的儿子。”
抱着软乎乎的儿子,想到秀娘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