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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公孙去疾却毫不犹豫的与他错身而过,好似看都没看到眼前多了个人似的,自顾自挺直腰背,大步往主殿而去,更别说打个招呼了。
殿中灯火通明,那面容硬朗的昂藏大汉已经消失在门洞里,白跖还是忍不住站在廊檐下看着那边。
错身而过的锦帽貂裘,不自觉的散发着来自楚人的优雅与贵气,自己身上怎么处理都没法彻底消失的羊骚味,与之相比好似云泥。
但白跖却知道,公孙去疾对他的冷淡,绝对不是因为穿着打扮,或者等待许久的怨气,而是因为他这个荆山人,是个让人厌恶的盗贼。
当初在渠上,连着被当时还未继位的公子白抓住三回,那时公孙去疾已经投入大王门下,亲眼见过他的狼狈,有这样糟糕的印象打底,之后他在燕国行窃的时候,恰好遇到被燕王软禁的大王,念及当年大王的不杀之恩,他才冒险将他偷出燕国王帐,送回燕纪边境,在公孙去疾看来,就是处心积虑的投机取巧。
当初带着大王抵达边境的时候,他就偷偷离开了,根本就没指望回报,要不是归家之后,在衣服上发现了大王手书的王令,他也不可能到凤凰台来。
实在是大王许诺的东西,对他来讲,太有诱惑力了。
他也想当个有原则的真君子,可大王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少楚人兢兢业业的做实事,多少年都没有凭着功劳晋身,他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却凭着这种取巧的事当上了楚国大夫,还拥有了实实在在的封邑,会有多少人恨他,他早就料到了。
至于为此连累大王与太后娘娘不和,让大王遭了太后娘娘的教训,却是他从未想过的事
因为这些,作为最初依附大王的谋臣,公孙去疾不喜欢他,实在太正常了!
当初太后娘娘亲自召见他,感谢他为大王做过的一切,甚至大方的让人搬来舆图,任他挑选封邑,他还以为太后娘娘是真的疼爱大王,以至于对救了大王的他,都如此礼遇。
还是去了封邑之后,家里得知消息派人来,他才知道,原来,在他带着妻儿开开心心拜别大王之后,太后娘娘就一点儿没耽误,直接以大王病重为由,不许大王上朝了。
家里人觉得蹊跷,特意潜入宫里打探,这才知道,原来大王根本就没有生病,只是被太后娘娘软禁了,若不是大王的庖厨足够衷心,说不定大王还会被太后娘娘喂药,好让大王真正的病一阵子。
当时家里人也跟他讲,觉得太后娘娘这样做太奇怪了,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怎么会脑残的给他喂药呢?
经过艰难的打探,他才知道,原来,在娘娘同意大王对他的封赏之前,母子俩曾经爆发过一场剧烈的争吵,只是娘娘没有吵过大王,最终只能妥协,不过心里还憋着气,打算教训一下不听话的儿子,这才会有那些事。
至于喂药,也只是一点巴豆粉,并不会要命。
得知这些,白跖十分愧疚,不过后来也想开了。
只要他能为大王做事,证明大王的封赏是值得的,那他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接受这一切!
现在,他历尽千辛万苦找来的驴子得到了大王的肯定,只要他能继续培育出更多的驴,并把大王想要的那个什么骡子给养出来,大王一定会更开心的!
看以后还有谁会看不起他!
想到这,白跖一刻都不想浪费,自是没了欣赏宫中夜景的心情。
从主殿出来,有长长的台阶连接着高台与广场,铺着青石板的广场黑漆漆的,灰白色的台阶一路延伸,好似连通了光明与黑暗。
白跖脚步匆匆,直接出宫,又连夜出城往封邑去了。
人们总是这样,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会去想,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是否会为旁人带来暴击。
白跖离开了,没有告别,也没有休息。
在他心中,一团火焰正在燃烧。
生而为人,他不想再说抱歉了。
现在有了大王的赏识,给了他自由发挥的平台,若此生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岂不是白活?!
公孙去疾进了温暖的大殿,任由宫婢为自己脱下厚厚的斗篷,根本就不关心在他身后,会不会有人因为他片刻的无视而难受。
白景源起身走了几圈,又让人将火盆搬得近一些,这才脱了斗篷坐下,端着碗喝起庖彘刚送的汤来。
公孙去疾进来的时候,他一碗羊汤刚喝了一半。
“不好意思,等久了吧?快来,先喝碗汤暖暖。”
看着大王温暖的笑脸,公孙去疾心底淡淡的怨气瞬间消失不见。
第218章 肚明
红梅初绽,有暗香盈袖。
乐师坐在屋檐下闭目弹琴,衣着清凉的舞姬在院中踏雪而舞。
雪花飘飘,美妙的乐声散入空旷的天地之间,火光照耀下,舞姬甩动着长袖,白嫩的脚趾冻得通红,妆容精致的侧脸却带着羞涩的笑,在白玉般的胳膊后半遮半掩
这场景实在美极!
张元拥着狐裘坐在轮椅上,一边往他那特制的小火炉上放豆子,一边拍着大腿打拍子。
香莲儿哼着小曲儿,撅着屁股在屋里擦地板,间或捡到一根头发或麻线之类的东西,就两眼冒光浑身舒爽。
性子板正规矩的张非挺直腰杆儿跪在一侧,正在为父亲筛酒,偶尔瞥一眼香莲儿,眼里满是无奈与不赞同。
筛过的酒放入爵中温热,待到温度适宜酒香弥漫,那烤豆子也拦腰裂开一条缝,张非这才为他老爹满上。
乳白的酒液倒进雕工精美的牙杯,张元捏起一颗烤豆,捻掉上面的皮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将那牙杯凑到唇边,正要趁着嘴中干涩喝一口酒,就听儿子煞风景道:
“父亲,真的只需要按照往年规矩,往凤凰台送上年礼即可吗?要不要再给大王写封信?或者派个人去一趟?”
若是旁人,是没有资格给大王写信的,只能按照规矩上表或者走其他路子,他爹对大王来讲,却是不一样的。
这就是政治资本啊!
张非内心火热,哪怕天寒地冻,心底的野望依然无法熄灭。
老爹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归来,却永远失去了双腿,刚开始他哭得死去活来,后来日子久了,也只能接受。
待到接受这个结果之后,对于父亲失去这么多,才换回来的东西,他就十分在意了。
父亲是个不着调的性子,在正事上却从不会瞎说,诸如与大王同塌而眠之类的,张非是深信不疑,但他还是很不放心。
因为齐水张离开凤凰台已经太久了,想要回去,实在太难了!
若能回到政治中央,谁乐意在这乡旮旯里当土皇帝呢?
更何况,就算他们得以入朝为官,封地也不会收回。
所以当他听父亲说,大王会找机会让他们回去,就一直在等着了,奈何从夏天等到冬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自父亲回到齐水,将自己推拒封赏,只求子孙后辈能回去,而大王也应下的事说了,张非就日思夜想,恨不能立刻将这太守之位交给儿子,好收拾好行李去王都。
张元斜眼看了他一眼,顿时没了喝酒听曲儿的兴致,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可怜见儿的,那舞姬为了博他一笑,踏雪而舞也不知多冷呢!
下面的人想要往上爬,各种招数多得很,张元见得多了,除了叹息一回,并不会有太多怜悯。
这世道,谁都不容易。
哪怕他这样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想要达成目的,也要付出许多呢!
舞姬哆嗦着退下,内心里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没有发挥好,惹了主子厌恶;乐师一曲还未弹完,脸色有点臭,离开的时候连行礼都没有,也没谁会责怪他;至于其他仆从,早就机灵的躲远了一些,就连香莲儿,擦完屋里地板之后,也已扛着耙子去院里整理落叶去了。
屋檐下只剩父子二人,张元拍拍毫无知觉的膝盖,长长的叹了口气:“若大王果真召你去王都,为父都不知该喜该悲。”
瞧瞧这话儿说的!
张非很是不满。
“孩儿行事公正,任劳任怨,大王看在眼里,定会信任有加!父亲也说了,大王虽然年幼,却是个极擅用人的”
说着说着,他也没有多少底气。
毕竟大王年纪还小。
他也都是当父亲当祖父的人了,小孩子一会儿一个主意,他最了解不过了。
张元听了这话,再次摇头。
心中对儿子的忧虑,更甚了。
儿子的确是这样的君子,以大王的性子,定也会如儿子所料,知人善用,且对他信任有加,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凤凰台待了那么久,像他这样的老人精,哪能感受不到,朝中到底是谁说了算?
之前他顶着那么大的功劳,大王一见到他就哭,恨不能有求必应,可他和大王都清楚,大王说了不算。
所以他连自己的请求都没有说,就直接去张家修养去了。
直到好多天之后,大王才来张家看他。
两人聊了整个下午,张元将自己对家族对后代的忧虑一一说给大王听,大王也将自己的现状说了,就好似久未见面的忘年交一样。
两人都没有直接说起齐水张回到凤凰台的事,但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大王让他回来等消息,意味着他会努力促成这件事,至于结果如何,短时间内,却不一定如他所料。
同时,大王也保证了,只要他有能力做这种人事调动,就会第一时间做成此事。
张元已经活到这岁数了,早就明白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既然已经抱住了楚国最粗的一根大腿,他也就不再多费事,安心回乡养老来了。
“儿啊!待你到了为父这般年纪,就会明白,好饭不怕晚的道理。想要吃到一份完美的炮豚,都得等上好几天,何况是这种大事呢?”
“父亲,儿自是相信您的,只是大王”
“儿啊!你以后,要像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