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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为了取信大王,一把老骨头愣是累瘦了几斤。
金王认为他之所以给出相反的意见,定是因为嫉妒巫启,故意与之唱反调,以至于得到了不准确的结果!
巫虔心知,巫所谓的通神,不过是利用某些具有迷幻作用的药草,来让人产生幻觉,这世间并没有神,也没有可以通神的巫!
他之所以得到那样的结论,不是神告诉他的,而是他自己的脑子思考的结果!
然而他并不能说出这些。
因为他没有勇气砸了所有同行,包括自己的饭碗。
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任由大王误会了。
这一支巫传到他这里,已经一百多代,经此一事,他也意识到了,他们一脉,与风氏的缘分。基本上已经尽了。
为了传承,也为了活命,是时候离开了。
是大王先背弃了他,而不是他先不要大王。
巫虔带着徒弟与仆从,一行十来人,通过竹林中的密道离去得无声无息。
竹海深处的山坡上,小屋慢慢落了灰。
这一日,前线传来消息,金兵攻郑,结果竟在郑国境内,遭遇了楚人的埋伏!
事情印证了巫启的断言,郑楚果真已经结盟,金王自是得意万分,觉得自己英明神武,实在了不得,顾不得心疼那些士兵,就想来一直不赞同他的巫虔面前显摆显摆!
结果就见这处王族世代供奉的巫居住的院落里,已经长出了郁郁葱葱的杂草,显然主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金王有点茫然,还有点恐慌。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为何国巫会弃他而去?
诸国之中,如今只有他们金国,还对巫如此推崇,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金国的巫格外灵验!
这次他不信巫虔的话,不过是因为贪婪。
他想要荆山,想得发疯!想得睡不着!
他希望巫可以顺他的心意,假借神的旨意来助他一臂之力,可巫有自己的坚持,并不愿意!
仆从见他脸色煞白嘴唇发抖,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劝道:“奴奴以为,巫虔定是害怕大王怪罪,才会提前逃了!”
金王俩眼顿时恢复了神采!
可不是吗?!
之前大巫为了私利故意不顾神的旨意与他唱反调,如今事实证明他错了!他还敢私逃,大王自是要问罪于他!
“不知大巫现在在哪里?”
金王摸着院门口发霉的竹竿栅栏,喃喃自语。
虽然巫虔是风氏供奉,并不是奴隶,理论上来讲,他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可他知道金国这样多秘密,想要离开金宫,简直做梦!
仆从很懂他心意,立刻道:“定是躲起来了!大王不如找找看?”
“找?”
金王冷笑。
既然偷偷的跑,说明他早就有了异心,这样的巫,找回来做什么?
金王立刻下令,命仆从找到他,将之就地杀死!以免夜长梦多!
至于此处?
他早就看这处竹海不顺眼了!
说什么每一棵都是历代巫亲手种植,为了表达对历代古巫的尊敬,每次哪怕他亲自来,都得独自走进来!
竹林里黑漆漆的吓死个人,他年纪小的时候几乎次次哭着进来,哭着出去!
如今竹海里已经没有了巫,那这里就可以不用存在了!
“将这处竹海铲平!之前匠作司不是说要新建冶炼工坊?这些砍下来的竹木正好合用!”
巫虔的不告而别,对金王来讲,就像被老情人抛弃了一样,很是伤自尊,这让他在惶恐与迷茫过后,出离愤怒!
巫虔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否则他难消心头怒火!
金国存在多少年,王族风氏就供奉这支巫多久,说起来这座竹海历史悠久,具有非同一般的历史意义,可正是因此,当他毁掉这里之后,才会有非同一般的快意!
巫虔生在巫舍竹海,又在那里过了六十多年,对此自是看重!
他在金宫混了大半辈子,自然有自己的人脉。
得知金王不仅毁了竹海,还毁了巫舍,更是派人追杀他,巫虔气得好半晌没说话!
早在他离开此地的时候,就有人驾车接应,此时他早就在老友的帮助下安顿下来,正在努力适应新生活!
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他顿时觉得自己太过仁慈。
辛苦为“老板”打工一辈子,他嫌自己不中用了,或者说不够听话了,要将自己“辞退”,自己识趣离开,他又不肯,也太无情了些!
于是,金王派出去追杀巫虔的人不仅没有完成任务,还带回来了一个让他肝胆俱裂的消息!
民间皆在传“大王不敬鬼神,将为神所弃”,说他不遵从祝祷与祭祀的规矩,听到想听的话,就觉得巫的启示很对,若是遇到不想听的话,就怀疑祝祷仪式有问题,为此甚至不惜将巫撵走。
金王摒弃了龟甲卜筮,开始信重靠着蓍草卜筮的巫启,这是事实,怎么洗都洗不白,这话可信度就极高了!
他想杀巫虔的人,巫虔却想诛他的心!
金王踢翻了庆祝的酒案,怒道:“孤便要看看,孤是否真的为鬼神所弃!”
不过是个巫,竟敢自比鬼神?!
我呸!
金王雄心万丈,得到了郑楚结盟的确切消息,立刻派使者前去赵国,游说赵国出兵。
赵王早就恨不能找个借口插进来,如今“岳父大人”有所请求,自是要积极参加!
他们决定趁楚军还未调动完成,从郑国北面攻入,先把郑国打残,让他再也不敢肖想荆山国的领土!
于是,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第278章 公子肃
“梁翁,你说,这齐水日夜奔流,为何从不枯竭?难道它的尽头,有一个无穷大的湖?”
盛夏时节,高大勇武的公子肃依旧规规矩矩的穿着符合身份的华服,除了因为他是郑王后的长子,身份高贵却不得郑王喜爱,不得不时刻注意这些来彰显自己的身份,还因为此地并不是特别炎热。
齐水在此拐了道湾,水流平缓处有条人工挖掘的支流,直通公子肃的庄园。
小河流进庄园,蓄出一汪浅浅的湖泊,又从另一边流出去,重新汇入齐水。
就在这小湖之上,有一排精致的吊脚竹楼。
夏日傍晚的小凉风吹过湖面穿过纱窗钻进小楼,最是凉爽。
此时,公子肃就坐在临水的凉台上,看着齐水对岸灰蓝的远山。
山多水多的地方,山顶总是云雾缭绕,隔得远了,就看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呢?
许久得不到梁翁的回答,公子肃心神又跑远了。
梁翁是他的家臣,一个蓄着山羊胡的精瘦老者。
他不知自家公子思维已经跳到下一段去了,他还在想该怎么回答齐水源头的问题。
公子又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对此,他真想说,齐水上游有没有无穷大的湖,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有,却是真的。
因为全都是水。
作为郑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公子肃却不想当大王,之前大王没有封他为太子,就给他封了片无名的边境之地,还让他来封地,不许回王都,身边谋士皆劝他不要接受,他却欣然应下,没多久就来了这里。
好多年过去,这里才终于有了一座名为肃城的小城。
有季氏这么强大的外家在,他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这种无理的要求!
但他没有。
大概从小在郑宫的生活对他来讲很痛苦,他想逃离那里,又或者郑国世家太强,他父王这个大王当得太憋屈,他并不想继承这一切?
他具体怎么想的,梁翁并不知道。
其实梁翁并非多么出色的人物,他之所以能时刻陪伴在公子身边,不过是因为之前公子决定来封地,大部分谋士都看不到希望,就四散了,只有他,年纪大了没什么冲劲,好不容易遇到个性格还不错的主家,就想抱着不撒手。
平日里公子肃除了喜欢练兵,就是研究一些奇怪的事,比如天上的雨是从哪儿来的?秋天的雁为何要南飞?太阳为何总是从东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为何有白天?又为何有黑夜?
全是一些看似简单,实则没法回答的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公子肃是个很奇怪的人,但他对家臣一直很好,对梁翁来讲,这就足够了。
“老臣不知,若殿下好奇,可派人去寻根溯源。”
非常坦荡,也非常圆滑的回答。
公子肃思路被打断,看了他一眼,心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想想自己也不知,好歹他还能坦诚的对待自己,便沉默下来。
公子不喜吵闹,梁翁也不说话了,只默默喝酒赏景,好似这般,就能天荒地老。
又过了许久,公子肃才再次开口:“很多年前,我就派人去过了。”
想来这是他还没投入公子门下时的事。
梁翁摸摸胡须,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好奇道:“结果如何?”
“大部分的人都没回来,回来的只有两个。一个说,河的尽头是高山,山顶全是积雪,积雪化了就是水,一个却说是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原,天上下雨,地上就有了河。梁翁?你说他们谁说的对?”
显然,他自己认为这些答案都不对,否则他也不会好奇那里是不是有一个无穷大的湖了。
但梁翁还是沉吟片刻,认真思索过后才道:“为何不能都是对的呢?”
他时刻都记得自己的职责,并不是赖在公子肃这里混吃等死。
他之所以不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不是因为他怠惰,而是因为他能力不足。
对这一点,他自己清楚,公子肃也清楚。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呢?”
公子肃想不通这个问题。
他之所以觉得仆从带回来的消息不准,就是因为这一点。
梁翁笑了,他总算遇到一个他知道的事了!
“百川归流,方能成就大河,他们也许只是追着其中一条走到了尽头?公子钻了牛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