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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
荇见她要闹起来,冷笑一声,直接抓着她的头发,撩开一丝门缝,逼着她看外面。
排成排的隶臣一直在往大帐中运送装满水的陶罐,低眉顺眼的侍从也捧着鲜花篮子进进出出,刚开始看的时候觉得稀奇,看得多了,难免无趣,荇的年纪大些,苹力气没她大,被她掰着头往外看,只得顺从,可这一看,就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那是”伺候公子如厕的颜延。
宫中侍者,大多是家中败落被罚没入宫的,那些年纪大些,在家受过良好教育的,就算进了宫,也能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更好的差事,有那学问出类拔萃的,说不定还能给公子讲学。
颜延与他们都不同。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受家族牵连获了罪,家族除了给他留下个姓名,让人知道他不是出身于无名无姓之家,并未给予太多,他又不是很聪明的那种,在宫中也没有学到过硬的本事,胆子还有点小,后来就受排挤,得了这么个不体面的、臭烘烘的差事。
这事儿虽然能接触到主子,但在这些连制作厕筹的匠人都看不起的奴仆心中,绝对是所有差事中最底层的存在,顶多比下苦力的隶臣还有冬日里也要洗衣的隶臣妾好一些。
对于这些不得宠的无根罪人,苹这种得宠女婢平日里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现在她却看得目不转睛。
只因颜延嘴里塞了块破布,绿色的下裳湿透了不说,外面还沾了黄色的脏物,更有腥臊的尿液顺着腿往下滴,俩侍卫架着他往外走,都嫌弃的别着头,胳膊直直的伸着,捏着他细瘦的胳膊,就像抓着只小鸡仔一般。
他完了。
哪怕是苹这个平日里活泼开朗,看起来什么都不上心的傻大姐儿,也明白这一点。
这次不用荇再呵斥,她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她想起了去年,某个冬夜里,因为伺候公子出了岔子,王后与公子身边的侍从几乎被杀了个遍
她沉默着爬到棚子深处,呆呆的抱着双膝坐在席上,见荇跟了过来,忙往她身边靠。
好像这样,心中的恐惧就能减少一般。
现在她只盼着公子将她遗忘,千万不要迁怒。
这半年来,公子好相处了很多,但她们都是凤凰台长大的,从小就听说过很多与公子白相关的事,知道他并不是没有脾气。
荇见她收敛起来,也不再怪她,而是回到原位继续发呆。
与先前的公子白一样,白景源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但他没有这个时代贵人们高高在上的毛病,他不会迁怒,只会怪自己不小心。
恭桶刚打翻,就有侍者将他抱起,迅速脱掉脏衣服,又将他放进装满热水的澡桶之中。
洗澡水里泡了香喷喷的花瓣,干净柔软的衣物也特意熏了香,一个澡桶洗完头遍,立刻有侍者将他抱起,放到另一个桶里。
里面的花瓣不再是之前那种香味浓郁的,改成了幽香的兰芷。
隶臣们抱着装满热水还有凉水的大陶罐排着队进来,又把用过的洗澡水用空掉的陶罐装出去。
白景源整个人都处于裂开的状态,他坐在实木澡桶里特制的小凳子上,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默默的生着自己的气。
直到换了第三个澡桶,他才恍然惊醒,急切的吩咐小心翼翼侍立在侧的鹿儿:“颜延在哪里?快点把他带来!我要狠狠的骂他一顿!”
这孩子长了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因为自小净身,看起来就像个小女孩儿,比同龄人要面嫩许多。
白景源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人很呆,明明每天都有机会在他面前晃,却从不懂得讨好他,平时让他递一张厕纸,他就不会递两张。
虽然一大早就发生这种事,让他既恶心又委屈,但他已经活过了三十多个年头,不是那种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人。
在他心里,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颜延犯了死罪。
哪怕错不全在他,那些管事也不会放过他。
因为贵人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只能是奴仆。
但愿还来得及。
白景源拿起葫芦瓢,连着浇了自己好几瓢水,才把心底那朵烦躁的火花浇灭。
见他终于说话了,鹿儿舒了口气,立刻吩咐人把颜延领来。
这只是一件小事情。
公子要骂他,骂完了再杀也是一样,让公子顺心顺意最要紧。
倒是这里还有一件大事:“公子,侍者收拾厕纸的时候,在匣子里发现了这个。”
见白景源厌恶的看了一眼,并不接,鹿儿讨好的笑笑:“公子,这是清洗干净的,想来之前公子受到惊吓,也是因为这个。”
在把颜延拖下去之前,他已经审过了,那胆小的奴,就是因为伸手摸到了这东西,吓到了才惊叫出声。
白景源身边之所以没有年长的仆从管事,就是因为鹿儿虽然年纪还小,做事却很稳妥。
见他还是不伸手,鹿儿便当着他的面,在边上的水罐里又细细的洗了一回。
白景源这才开口:“是什么东西?”
“是一枚玉玺。”
“哦?”
“公子亲眼看看就知道啦!”
鹿儿笑得很开心。
他敢肯定,这个公子是真的幸运儿,就算好好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也会天降宝物的那种。
的确是一枚玉玺。
方方正正的白玉,比昨夜任沂给他看的那枚小一圈,顶上雕了只搭着耳朵的肥兔子,俩眼镶着火彩极好的红宝石,晃眼看去,就像那兔子活过来了一般。
很漂亮。
白景源从香喷喷的花瓣下伸出手,接了过来,平淡的将它翻了过来,认真的看下面的字。
反字阴刻,只知道是四字,具体是什么依然认不出来。
小时候他看上祖父的古董,闹着要玩,家里人既怕他弄坏这些独一无二的宝贝,又怕他不高兴,就会把真品收起来,然后拿赝品哄他。
这种把戏见多了,自然会多想。
尤其是昨夜任沂刚拿了一枚只许他看一眼,却不许他动的玉玺过来,今天就在他厕纸匣子里发现一枚。
多半看着漂亮,却卵用没有。
难怪放得好好的厕纸,都能不见。
任沂若想动他的东西,除了他的命,其他的,恐怕他都不会发现。
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更坏了。
“厕纸没事吧?”
弄撒了一些,应该还抢救回来一些吧?
好不容易拿回来,若还得继续用厕筹,他会气死!
鹿儿愣了一下,都不问问这个玉玺的事吗?
虽然看起来个头不是很大,造型也偏秀气,可这好歹是一枚玉玺啊!
公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第126章 谁都不容易
与其他人不同,任沂要负责防护,野外扎营的时候大部分都是住在外围。
侍者过来传话的时候,她正在练剑。
剑光闪闪草叶翻飞,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是她每天早上都会做的事。
她练剑的时候总是杀气腾腾让人看了就害怕,往常不会有人打扰,见到侍者惊慌失措的跑过来,任沂立刻皱紧了眉头:“何事慌张?”
每日里酣畅淋漓的练剑活动突然被打断,这让她很不高兴。
“将军是、是公子、公子那边”
任沂并不像白景源以为的那样,对他的性命不上心,上次故意吓唬他,也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平日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有人过来报信。
“到底何事?”
见侍者跟做贼似的,眼神乱飘满脸通红,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以手捂嘴,任沂立刻眉头倒竖,不耐烦起来!
见她就要发火,侍者只得吭吭哧哧的把事情说了。
不知道一口无形大锅已经扣到了她头上,听说白景源一大早就遭了这种罪,任沂忍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这么大个人了,拉粑粑还能打翻恭桶!
想到他平日里故作老成给她使绊子的样子,任沂只觉痛快极了。
这种事可真是百年难闻,谁不觉得好笑呢?
侍者并未放在心上,见她敛了笑,恢复往日里的冷淡脸,这才笑道:
“将军,听说侍者在纸匣子里发现了一枚玉玺”
他急匆匆的跑过来报信,最重要的不是让将军知道公子倒霉了,而是为了说这个玉玺的事。
毕竟在他看来,将军平日里是很宠爱公子的。
晚辈闹了糗事,长辈会笑一笑,若是旁人借此嘲笑或者幸灾乐祸,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能哄得这冷面女将军一笑,就足够他得意许久了。
“玉玺?”
任沂诧异!
不等侍者回话,立刻皱着眉回了她的帐篷,翻开枕头打开暗格,见那枚玉玺还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好奇,那小子是哪儿来的玉玺?
真当这东西是遍地都是的吗?
玉玺是有特定规格的,普通世家违制制作,官府可以问罪,除了乱臣贼子,就只有几家有,不存在白捡的可能。
难不成真有那种运气好到爆,好好儿待在家里,就有好东西从天而降的吗?
任沂不信,所以她以为是阴谋。
“走!看看去!”
见她面色凝重,侍婢们默默对视一眼,个个安静如鸡,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事情发生之后,颜延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人问话,本能的说了些什么也记不清,直到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架出来,他才回过神来,开始感觉到怕。
他是个笨小孩,不懂求饶,不懂辩解,犯了错只知道呜呜的哭,大概是怕他哭得晦气,有年长的侍从咬牙切齿的往他嘴里塞了团破布。
他知道自己完了,浑身的力气消失,整个人就像一条死狗,任由侍卫拖走。
大概是为了让他多吃点苦头,来讨主子欢心,或者表达被他连累的不满,两个侍卫并未把他架得太高。
双脚拖在地上,鞋履不知掉在了哪里,足衣也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