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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昭忙道:“可我的确没有,陆巍,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我、我我昨儿跟你说,我压根儿不喜欢女人,也不算是假话。你别误会,我意思是,我打小儿虽在别人看来怪了些,混了些,但真的从来不近女色。不怕脏你耳朵,我才十来岁,我那继母便已往我屋里塞了不知道多少漂亮丫头,我打那时起,便对那些人、那些手段恶心至极,闻见那些脂粉味儿就想吐,所以屋里人不会有,红颜知己也不会有,我保证!”
陆薇薇心里莫名的烦躁又忽然烟消云散了。
片刻才有些不自然的道:“你跟我保证有什么用,你得将来跟你的妻子保证,那才是要跟你共度一辈子的人,她要是听你这么说了,肯定很高兴。不过你这话我怎么觉着可信度不高啊?好像就三月里,我还曾无意看到过你跟好几个女子一起游船,某人总不会自打嘴巴吧?”
谢令昭皱眉,“三月里?我怎么不记得了我想起来了,就那一次。我不是回不了京,心里时刻窝着一团火吗,就想着、想着我天天惹是生非,眠花宿柳,闹得鸡犬不宁的,总有一日会传回京里去,指不定他们见我闹得实在不堪,就愿意管我,愿意让我回京了?”
说着自嘲一笑,“可惜我实在见不得那些人,受不得那个味儿,船游到一半,就把人都赶走了。之后也想通了,不待见的人,怎么都是不待见的,怎么可能因为某件事,忽然就改变了?便真能改变,也是越变越糟,我又何必自己作践自己,自取其辱。倒不想就那一次,就让陆巍你瞧见了,还真是”
陆薇薇让谢令昭说得心里不是滋味儿起来。
为了能引起所谓亲人的注意,为了能回一趟生他养他的地方,他也真是煞费苦心。
可惜闹腾作妖也好,眼泪脆弱也好,都只对在乎你的人才有用,对不在乎你的人来说,你就算死在他面前,他只怕还会嫌你影响了他的心情,总算谢令昭自己就想通了,没有继续自甘堕落、自我作践,不然就真是亲者痛,仇者快,后悔也迟了!
陆薇薇因笑道:“是啊,就一次就让我瞧见了,是真这么巧,还是某人骗人的?你也不用解释了,我又不是你谁,你只消继续做个洁身自好的人,将来不让你妻子失望难过就是了。”
谢令昭正要再说,忽然灵光一闪,“陆巍,你今儿怎么一直跟我说将来我妻子怎样怎样,不会是,你想娶亲了吧?你才多大,急什么急,我跟你说,男人成亲太早容易、容易早死的,真的,我知道的好些成亲早的男人都是三十来岁,甚至二十出头,就一命呜呼了的。不然你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急,我都想好了,我至少也要三年、不,至少也要五年后,我才考虑成亲的事,你比我小几岁,至少七八年后考虑也不迟,你说呢?”
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陆薇薇,惟恐她是真想成亲了。
陆薇薇哭笑不得,“谢令昭你怎么想到这上头的,你这思维发散得够可以啊。我暂时不考虑那些问题,成日里上学都忙不过来了,哪还顾得上旁的?就算要考虑,也是三五七年后的事了。”
谢令昭却是越发急了,“你的意思,打算三五年内就考虑?三年后你才十七,五年后也才十九,其实还早得很,要我说真的不用慌,便是陆伯母急着抱孙子,也可以先抱阿昌的嘛。反正、反正我五年内都不会考虑亲事,你也至少五年内,不考虑好不好?”
大家就这样日日一起上学,一起说笑玩闹,便是什么都不说不做,只要能待在一起,能日日见面不好吗?
不是连老话都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真都娶了亲,都有各自的妻小要考虑,也有家计要操心了,哪还能如现在一般潇洒恣意!
陆薇薇见谢令昭是真急了,虽然他极有可能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但她却是约莫知道了几分。
不过她告诉自己,谢令昭肯定是因为之前从来没交过朋友,没感受过来自旁人不掺任何杂质的温暖,因此太过看重她这个朋友,才会着急的,并不是有旁的什么。
遂仍笑容不变,“我就算明年侥幸能过院试,也没信心乡试时也能中,县试已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了,乡试人更多,也更强,我可不敢托大。所以不出意外,我接下来几年都要专心念书,哪来的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便是我娘,也早与我达成共识,不会催我的。”
谢令昭脸上这才有了笑容:“陆巍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反正、反正男人成亲太早真的容易早死,我跟你这么好,绝不会骗你的。”
陆薇薇好笑,“我周围十七八岁便孩子满地跑了的不知多少,怎么都活得好好儿的?你这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歪理谬论,肯定是现在还没遇上你真正的缘分,才会这样说的。等将来你命定的妻子出现了,你肯定只恨不能立时把人娶回去才好呢。”
“你放心,到时候就算你娶了妻,我们一样是好朋友,我也好日日去你家蹭饭,也好多个人关心我了,多好的事儿?你可千万别犯轴,为了友情,就不要爱情了啊。”
谢令昭道:“我就只要友情,不要爱情怎么了?能有友情,能得陆巍你个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爱情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薇薇这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不说吧,怕谢令昭真一直犯轴下去;说吧,怕他本来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经她一说、一提醒,反倒霎时都明白了不过他虽不受家里长辈待见,却终究是嫡长子,他的亲事迟早还是会提上日程,他也迟早会娶亲生子的。
再有江升等人在一旁关心他、催促他,他肯定至多两三年内,就会定下亲事了,她什么都不说,仍照常待他,显然才是最好的。
陆薇薇遂不再多说,只道:“时辰不早了,我得回教室去小憩一会儿了,不然下午的课又得白瞎了。你也快回教室去歇息一会儿吧,别等过两日我抽查你时,你一问三不知,我可是要恼的。”
谢令昭是知道她有多看重自己的学习,对他严厉起来又有多严厉的。
不好再追问她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有了他这个朋友已经很知足,爱情什么的无所谓,只得怏怏的“哦”了一声,与陆薇薇各自回了各自的教室去。
下午放学时,已经持续了好些日子的三人行,又因谢令昭的加入,变回了之前的四人行。
陆薇薇与谢令昭还有李昌一路说一路笑的,心情都因明日是休沐日而格外的愉快。
李澈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
明明他也跟大家一路的,昌弟和巍表弟也一直没冷落他,他却依然觉得跟他们格格不入似的都怪谢令昭,自从有了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李昌大大咧咧惯了的,却是根本没觉出什么不对来,挽了谢令昭的肩膀便道:“阿昭,明儿我能去你家骑马吗,上次休沐一直下雨,我没能骑成,心里早痒痒得很了。”
谢令昭自是一口应了,“刚学会骑马的人是这样的,几日不骑就心痒痒,那你明儿一早就去我家呗,早上凉快些,等太阳升起来了,你也受不了,马也受不了。陆巍,你也去吧?中午正好在我们家吃了,我家厨娘做的凉面真心不赖,我已经吃了几日了还不觉得腻,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陆薇薇不置可否,“明儿我应该有事,以后再说吧。”
她明儿约了澈表哥要去书局的,总不好食言,她也实在不想再耽搁,只想尽快与澈表哥把话说清楚。
李澈见陆薇薇好歹还记得他们有约,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却仍是觉得等不到明日,今晚他就想与巍表弟单独见面,一诉衷肠了。
大家一路说一路走的,不一时便到了家。
李氏瞧得谢令昭,又是脸红又是愧疚,好在谢令昭是个会哄人的,不过一会儿功夫,便已将李氏哄得眉开眼笑了,“陆伯母莫不是嫌我吃得太多,才会故意这样,让我往后都不好意思再来了?不中用,我脸皮厚着呢,你怎么说,我都要来,还要天天来的,您就别白费功夫了。”
陆薇薇见状,不知是该笑,还是翻白眼儿。
不是都说儿子是自己的好吗,怎么看她娘的样子,对谢令昭比她这个亲生的亲热多了?
第九十九回 婉拒
晚间陆薇薇刚送走谢令昭,李澈就来找她了。
李氏立时与李舅母挤眉弄眼的,弄得脸上犹带病容的李舅母也跟着一脸的八卦,瞧着精神倒终于好了几分。
陆薇薇不由翻白眼儿,她就知道她娘肯定会忍不住,什么都告诉舅母的罢了,能让舅母高兴一下,她娘八卦就八卦吧。
不过本来想的是迎了李澈到她们母女那边堂屋说话儿的,陆薇薇也只得改了主意,索性借着月光,引了李澈到家门外的田埂上说话儿去,省得她娘得了机会就跟“中意的未来女婿”说个没完。
倒是正好合了李澈的意,小心翼翼的护着陆薇薇到一片田地中间,确定就算有人路过,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后,才轻声开了口,“巍表弟,我、我有话与你说”
陆薇薇笑着打断了他,“正好我也有话与澈表哥说,难得明儿休沐,天儿又热了,现在说了,明儿我们便都不用出门了。”
顿了顿,决定开门见山:“澈表哥应该知道我是遗腹子,我还在我娘肚子里时,我爹便不在了之事吧?我娘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我爹留下的一切,只能对外宣称我是男孩儿,自此把我充作男孩儿养。就算如此,那些年我们母女在陆家村也是举步维艰,全靠我姥爷和舅舅撑腰,才能勉强保住我爹留下的家产,勉强过活。”
“就这样,我七岁那年,还差点儿死于非命,让人吃了绝户。之后,我才说服我娘,到了县里,念上了书,因为我从不觉得女子不如男,既然我娘阴差阳错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便要抓住了,跟男人一样,以知识改变自己、也改变自己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