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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音之眨眨眼,一脸“什么情况”的表情,“铁蛋?”
顾绛瞥了她一眼,随着他心绪的一点波动,周遭消弭的刀阵重新浮出来,纵横的刀光从天到地密密地裹住了他的身影。
顾绛再刀阵里狼狈地躲闪,白发修士坐在一旁喝茶,边嗑瓜子,嘴巴依然没停,“你看看你,我说什么来着,你得辨认出这刀阵中有多少道刀光,这刀阵才收回去多久?你怎么就如此心浮气躁,为师让你打坐入定,你连打坐入定都不会了?我以前也收过不少的弟子了,就跟你差不多,连第一关的打坐入定都过不了。”
嗑瓜子的“咔咔”声与他的话音一刻都没有停过。
聂音之探究地打量他,实在无法理解,他是怎么做到一张嘴同时干两件事的。
“当然呢为师这么说你,你不要气馁,你呢天赋是有的,根骨也不错,那几个不识货的看不上你经脉碎过还留着病根,从你灵基不稳都能自己修炼到金丹,就知道你还不错,打散刀光的顺序可不要错了,从弱到强,错一步刀阵一变你前功尽弃……”
聂音之盯了他的嘴片刻,觉得有些晕,不仅晕,还有点耳鸣。
顾家的这位师尊和桑无眠简直是两个极端,桑无眠指教她时,能不说的,就绝不会多说一个字。这位师尊能把人头盖骨吵掉,还不能不听,因为他说的一箩筐废话里有那么一两句有用的。
等到顾绛从刀阵中出来,已是深夜。聂音之耳朵里嗡嗡响,恍惚有一万只蚊子在耳窝里打转。
顾绛就地靠在一块大石上,望着头顶圆月,两个人享受着这宝贵的清静,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
大半天过后,聂音之才感叹道:“难怪你以前总叫我别吵。”
“一失足成千古恨。”顾绛面色麻木道。
聂音之嗡嗡的脑袋终于清明了些,想起从弹幕上看到的信息,“你的修为……还是金丹呀?又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吗?”
“一个月。”顾绛转眸,眼里露出点忍俊不禁的笑意来,“别急,很快就能元婴了。”
聂音之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我以为你的修为又没了。”
“嗯?”顾绛想了想,“你说上岛之时?那是幻象,打破幻象或者坚持到幻象结束就行。”
“以假乱真的幻象?”聂音之提起了几分兴趣。
顾绛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这整个长隐岛都是一座巨大的幻境。”
“幻境?我没看出来呀。”聂音之伸手去接从遥远的海边飘飞而来的花瓣,理所当然的,那雪白的花瓣从她手心里穿过。
以她现在的神识,都没办法涵盖住这整座长隐岛,也没办法辨认出这是一座幻阵。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顾绛说道,“幻境的阵眼就是那棵树。”
从这里能直接望到长隐岛头上的迷糓树,夜色下的树冠如浓云,泛着莹光的花蕾像是星罗棋布的星星,和天上圆月相映成辉。
顾绛站起身,“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阵眼看看。”
“好呀。”
迷糓树的主干在无数气根的中心,经年历久的气根与地面相接长成一株新的树干,新生的气根则垂挂在枝干上,像帘子一般随着海风摇荡。
顾绛很艰难地才钻入迷糓树中心,粗壮的主干上豁开一个三角树洞,洞里闪着莹莹微光。整座幻境的阵法就在此处。
他摸一把树干,“我以前为躲我师父无意间发现了这里,受不了他的时候,就会来这里躲几天睡个安稳觉。”
聂音之钻入树洞,看到了头顶运转的阵法光芒,“你就在阵法下睡觉?”
“嗯。”顾绛应声的同时,已经熟练地找到一条凸出地面的根茎,倚在了上面。
聂音之飘到树洞顶上去研究那座阵法。
【我明白了,学习时间到】
【魔头就像那种带自己喜欢的女生去看自己的秘密宝地的小男生】
【这座幻境真的好漂亮,跟外面比起来,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我看到wb上有说,AI公司根本就没做长隐岛这个地图数据,这已经是它们在自创剧情了,因为萧灵死了,剧情重心就在聂音之身上了】
【真的假的?没看到官方发通告啊】
【那这意思是不是我们可以一直看下去,看到他们成亲生娃,孩子长大,再来说说孩子的故事】
【博、博人传?瑟瑟发抖】
【草,这么一说,感觉这个世界跟真实的一样】
【等等,他们要搞的“剧情”是什么?搞崩了的话,我们还能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沉迷烧黑风暴无法自拔,更新得比较晚,不好意思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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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因为聂音之每次回到过去; 落入的时间点都不一样,有时跨度很短; 有时一晃就是几十上百年,她无法知道下一次来的时候,长隐岛还在不在,所以几乎没日没夜地沉浸在这座大型幻阵里。
在顾绛听师父念经之时,她就铺开神识,细细研究幻境中的一草一木,亭台楼宇,然后将这些景致与阵法里的铭文字符对应起来; 找出其中的规律。
研究透了那些静物; 她便试着附着在鸟兽仙鹤这些活物身体里去琢磨。整座长隐岛的幻阵分了三层,最深一层便是人。
聂音之一层一层破开幻阵里密密的字符,解析阵法中的一撇一捺; 剖离出里面的基础符文; 神识钻入最深一层里; 她几乎被眼前随时随地都在变化的铭文晃得眼晕。
幸好她对这个时空来说是个外来者,不然神识在进入这里那一瞬,就会被这些字符吸进去。
最内层的阵符五分,对应长隐岛上五座山五位大能,彼此独立; 却又统一为一个整体,运转这座大型幻境的灵力来自于他们的真元。
不知为何; 他们的真元被禁锢在了这棵迷糓树里; 与树上的幻阵绑在一起,难以拆离。
聂音之不知道在这处符文的海洋中呆了多久,看得头疼; 神识有些受不了,才从幻阵里出来。
她立即把自己的发现给顾绛说了,“这座幻境是你师尊他们用真元维持,在你面前的人只是神识化身,真元被禁锢在迷糓树里,长此消耗下去,早晚是会枯竭的。”
顾绛并没有很惊讶,“我知道。”
聂音之感觉到他的情绪,犹豫片刻,说道:“我也许可以找到办法将他们真元分离出来。”
“中座有位师兄曾经想过拆这个阵法,被他师父暴揍一顿,踢出了长隐岛,再不准回来。”顾绛抬头望向中空的树洞顶,“迷糓树是一间囚牢,师父师叔几人是犯了错被关在这里,法身已经融进树里,树死则真元散尽,他们不会离开长隐岛。”
聂音之张了张嘴,但最终没有说出口,这棵树已经开始衰竭了,她想顾绛肯定是知道的。
顾绛坐起身,“你要休息了吧?那我带你出去逛逛,晚上的长隐岛很漂亮。”
“好啊。”
顾绛去了海边,夜晚潮水涨起来,一下一下地拍打着沙滩,天幕上明月高悬,月光在海面上铺出一线银霜。
迷糓树的花瓣飘得到处都是,落在沙滩上,海水里,天上月明星稀,地上到处去闪着微光的花瓣,就如同落入星星都落入了凡尘。
顾绛脱了鞋子,将下摆打结,赤脚在沙滩上走,踩着潮水漫步,海风鼓动起宽大的袖袍,他修长的手指在衣袂间时隐时现。
聂音之好想触碰他。
顾绛的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身来说道:“借用一下你的手。”
“做什么?”聂音之疑惑地眨眼,还是听话伸出手。
“两只手,捧着。”
聂音之按照他的指示行事,合拢的手掌上凭空冒出一团毛球,小小的兔子抖抖耳朵,抱住她的指尖舔了一口。
“雪兔!”聂音之将雪兔捧到面前,看着它葡萄似的黑眼珠,惊喜道,“对啊,我可以碰到你的神识。”
顾绛站在她身前,垂下头,雪兔忽而从她手掌上撑起来,前爪踩在聂音之下颌上,垫着后肢凑上去,高难度地给了她一个兔子吻。
聂音之被雪兔小舌头舔着嘴唇,整个人都懵了,一把将它按进怀里,“干什么呀,这样显得我好像变态。”
顾绛噗嗤笑出来,“反正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
聂音之瞪他,“那你的意思是,你真的觉得我很变态?”
顾绛笑声一顿,“嗯?”
“你都没有反驳我。”聂音之报复性地用力揉怀里的兔子,“明明是你自己贴上来,要变态也是你变态。”
顾绛被她揉得皱起眉,呼吸不由重了几分,“嗯,是我变态。”
他话音刚落,兔子从聂音之手里消散,神识缠住她,瞬间将她拖进了自己的灵台里。
顾绛从海滩边离开,一阵风似的掠回西座山上,连师尊的唠叨都没顾得上回应,闷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聂音之一进入灵台,就陷入了棉花似的云团里,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云团似的棉花。
顾绛的灵台不再是一片暗无天日的漆黑,光线很柔和,并不刺眼,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