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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们只要小半只就好了,剩下的让护卫送下去给山下的乡民……”
“嗯啊,王笑,我们出来真的太好玩了啊……”
一会儿之后,护卫们扛着野猪在后面走,王笑一手牵着唐芊芊、一手牵着秦小竺,走在回别院的路上。
走着走着,远远看到有一行人从山下往山上走。
“那些是谁啊?”
“左明心不是说他们夫妇俩想在这山上再建一个别院吗,想必是她派人来买地了。”
“他们把济南的宅子卖啦?”
“没有,他们舍不得。”
“哼,那他们哪来这么多银子?”
“今年的分红已经回来了,这点银子玄策还是有的……”
~~
京城,马府。
杨全望走进书房,见到马伯和正坐在那里,整张脸都拧成一团,显然在费心思考着什么。
“公子,怎么了?”
“我大概知道柴青禾是怎么敛财的了。”
“哦?”杨全望很高兴,问道:“公子这么快就查到了?”
“不难查,这两日户部有传闻,说王康贪墨了‘官营对外贸易商行’一百多万两银子。我打听了一下,就在三天前,王康确实悄悄派了一辆马车去过柴府。”
马伯和眼神中有些愤怒,拍了拍桌案,又道:“你知道伪朝一年的赋税是多少吗?不到两千万两,王康就贪了一百余万两。就算是我爹,也不敢这么贪。”
“王康贪墨?”杨全望只觉不可思议,奇道:“王笑富有半壁江山,王康还要贪墨吗?有这种事?”
马伯和摆了摆手,道:“你不了解,这官营商行不是王家的,是伪朝的产业,如同官盐、织造局。这商行的本钱是由伪朝国库拨款,贸易用的也是伪朝的水师和船只,赚了银子,大部分该给伪朝国库的。”
杨全望道:“就算是这样,说王康贪墨,也太……古怪了。”
马伯和道:“那是你不了解王康和王笑。王康是什么人?巨贪白义章的姻亲,王笑未当驸马之前,王家就是依靠白义章;可你看王笑又是什么人?成势之后把白义章压服成什么样子?
王笑此人沽名钓誉,是有大野心的。呵,这父子俩也是怪了,一个是满身铜臭、利欲熏心的商贾,到底怎么就能生出王笑这样的儿子?”
“公子是说,王康是瞒着王笑做的?”
马伯和道:“我也不知道,我还在想……还有一种可能,这笔银子也许就是王笑授意王康拿来收买心腹要员的。
若是如此,柴青禾必死忠于王笑,早晚会发现我们。我们得马上出京,马上。”
“这就走?”
马伯和站起身,道:“走!太危险了。”
他动作很快,几步就走到了书房门口。
但下一刻,他又停下脚步,低声咒骂了一句。
“该死!”
“公子?走吗?”
“等等……我再想想。”
马伯和站在那,沉吟道:“不应该啊,不应该啊。若是王笑要封赏功臣,大可以直接赏地封爵。何必多此一举呢?”
“公子?不走吗?”
“想不通。”马伯和喃喃道:“这么说吧,哪怕王笑赏了柴青禾良田五千顷、食邑一万户,满朝上下,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杨全望道:“我不明白,公子在说什么?”
“如果你是王笑,要封赏功臣,有两个选择。一是拿朝廷的田地和爵位来赏,堂堂正正;二是拿自己赚的银子来收买,还要被人说是与民争利,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选第一种。”
“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马伯和沉吟道:“也许……真的是王康贪墨了?这样的话,他至少要给柴青禾二十万两打点。真该死!柴青禾看起来那么穷酸,原来这么有钱。”
“公子,那也是王康与王笑父子俩之间的事,不算柴青禾的把柄,我们还是快走吧。”
“不,你不懂。”马伯和喃喃道:“越是这种亲近之人背叛了王笑,我们越可以利用。”
“太危险了吧?”
“富贵险中求。”马伯和眉头紧皱着,满脸纠结,低声道:“这也许是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可这也太冒险了!”
“不,我们可以先试探一下王康,要是情况真的不对我们再走。王康不像柴青禾那么精明,他好对付……”
下一刻,有下人勿勿跑到门外,道:“公子,家里那桩案子被刑部接手了……”
~~
刑部。
崔老三正坐在魏几悦的公房中。
“崔镇抚为何会对这个案子感兴趣?”魏几悦道:“下官今日刚拿到卷宗,马辉失手打死奴婢,被捕之后已经认罪,但因为不愤这种罪名,气得在牢中自尽了。顺天府衙门认为这案子已经可以结案了。”
崔老三道:“我们锦衣卫对马辉不感兴趣,在意的是那个马伯和……”
他把那天酒宴上的事说了,又道:“有三种可能,第一种,这马伯和真的是为了给他父亲脱罪,才打算行贿指挥使;第二种,他是反对新政的保守派,如今新政颁布在即,保守派想要有所动作,于是试图收买指挥使。”
魏几悦道:“若是如此,陷害自己的父亲,未免太骇人听闻了。”
“还有第三种可能。”崔老三道:“此人有可能是建虏或江南那边的细作。”
“崔镇抚可是有什么佐证?”
“没有,但我们干这一行,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崔老三说着站起身来,道:“不过指挥使大人也没看出不对来,事情也许就是一个老财主打死了奴婢这么简单。总之,要是魏大人发现有哪里不妥,来告诉我一声。”
“是。”
魏几悦点头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问道:“崔镇抚刚才说‘保守派’,莫非……晋王想把反对变法的保守派赶尽杀绝不成?”
崔老三摇了摇头,咧开嘴笑了笑,指着魏几悦道:“就算你是出身寒门,也不至于这么狠心吧?”
“哈,下官就是问问。”
“自古变法,从来都是有人支持、有人反对,怎就要赶尽杀绝了?就算有人反对新法,大可在朝堂上提出理由,晋王说了,如果反对新法的人能提出好的理由,他未必不能再缓一缓,这朝堂又不是他的一言堂。
但晋王也交代我们要摸清楚形势,不能让人在背地里串联、耍些阴谋诡计……好了,不跟你说了,忙着呢。”
“是。”魏几悦坐在轮椅上欠了欠身,道:“下官行动不便,就不送崔镇抚了。”
……
崔老三走后,魏几悦认真处理公务处理了许久,等到下衙时,他由亲随推着离开了衙门,上了轿子。
“大人,回府吗?”
“不,去石碑巷……”
~~
石碑巷里有一处锦绣豪宅,入了夜,大堂上灯火通明。
座中多是衣冠楚楚的官员、豪绅。
魏几悦在其中官职不算高,但也不低,中不溜秋的样子,但大家还是给他面子,安排在左首边第五个位置。
不多时,人都到齐了,一个华服老者站起身,开口说起来。
“经改司的新政,老夫已经打听到了,简单来说,和汉武帝的敛财之法差不多。主要有以下这几条。
一是,进一步改革税制,赚得越多交的税越多,上次还是落实到户,这次就是按人头来算了,如此一来,往后谁还肯勤恳做事?
二是,把天下一部分田地划为官田,租给百姓,注意,地租是‘定额’。那是不是遇到荒年,百姓颗粒无收的时候也要收地租?害民不浅啊。
三是,发行宝钞,宝钞也是个祸国殃民的东西,官府发得越多,百姓家里的银子就越不值钱,这点大家都明白。
四是,收回天下矿产,改由官府经营,这是与民争利,这样的吃相,岂像一个朝廷所为?!”
老者说到这里,满堂哗然,不少人大惊失措,抱怨不已。
“安静,安静,诸位继续听老夫说,后面还有。
五是,创立平准,老夫打个比方,以后粮价不是按照粮商根据行情来定了,这个价格官府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插手了,哪怕是亏本,你也不能卖得高了,否则朝廷就要治罪……
这一条条新政是什么?是变着法的加饷!是要剥掠百姓!”
登时之间,满堂哗然。
“横征暴敛!横征暴敛!”
“就是先帝当年,天下形势最坏的时候,也未曾如此变法。晋王这是要做什么?知道的说是要打辽东、定江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大兴宫阙,过何等奢靡的日子?”
“剥民兴利,穷兵黩武!”
“汉武帝、桑弘羊的这套东西是什么后果大家都明白,汉武帝晚年那可是天下大乱,生黎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啊!”
“趁着新政还未颁布,请诸君联名上奏,让晋王收回成命……”
“是啊,生民何辜?我等联名上奏吧……”
“……”
“诸君请听在下一言。”忽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据在下所知,晋王绝非奢靡之人,就算是剥民兴利,为的也是早日平定天下。”
魏几悦一直坐着没有说话,此时转过头看去,见是一个坐在末位、面容英挺但身量矮小的青年在说话。
“晋王想征伐辽东、江南,苦于没有军饷,这才想要变法。但我听说,这批军饷朝廷原本并非拿不出来。坊间传言,王家老大人贪墨了官营外贸商行近两百万两银子……”
一句话,场面反而安静了一会,有人欲言又止。
那青年又道:“在下认为,此事晋王并不知晓,不如请在座的大人们先上表弹劾王老大人,追回赃款,也许这新政就不必再颁布了……”
这人说得好听,但谁都不是傻子。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晋王你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还敢变法?
堂中众人再次哗然,许多官员摇头不已。
“原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