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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唐芊芊的榻上半倚下来,道:“来吧,与我说说你与你那小情人是如何亲热的。我也好在御前告他黑状。”
唐芊芊便轻轻打了她一下。接着从枕下摸了一块玉佩出来,丢给花枝,道:“去把张恒杀了,把玉佩落在现场,伪装成王笑不对,伪装成王珍杀的。”
“好啊。”
难得遇到一个不用动脑的差使,花枝颇有些高兴,转过身便走。
陈圆圆见唐芊芊将那玉佩收在枕下,摇了摇头,心中叹息一声。
“你这般陷害他,不怕他与你闹翻么?”
“不怕。”唐芊芊道。
陈圆圆偏了偏头,有些不解。
“他很奇怪。”唐芊芊道:“看起来愣愣的,但其实,有极强大的自信”
“自信?”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一开始就知道。”唐芊芊道:“但他有自信能压服我他从来不怨人、不怪人。他敢示弱,也敢包容,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非常厉害”
唐芊芊并没有发现陈圆圆无语地鄙视了自己一眼。
她笑了笑,又道:“他既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敢与我一边提防一边合作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第276章 西安城
西安城。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两人对坐而谈。
“吴阎王不遵军令,依然放任麾下军士劫掠。郧阳府一役,镇南军残杀百姓三万八千余人,所得财宝,尽数侵吞,我必向大元帅告他”李柏帛说着皱了皱眉。
李柏帛时年三十有二,本是河南举子,早年便投奔唐中元,是其亲近谋士,义军中称为军师。
他因主持义军垦田事务,今日才从宁夏还回西安。入城后便听了郧阳之事,心中极有些愤慨。
“没有用的。”
对坐的男子名叫孟九,六十余岁,面白无须,脸上有些皱纹,皮肤却很细腻。
孟九似乎有些怕冷,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又道:“大元帅年底便称帝,你我要呼陛下了。另外,如今不是惩治吴阎王的时机。”
“不能再放任他了!今时不同往日。”李柏帛道。
孟九道:“你以为陛下为何要派你到宁夏?”
李柏帛便明白孟九的意思,但依旧有些意气难平。
他便指了指桌上的两盘菜,道:“这天下,就好比一场席宴。以前有的人珍馐美味、酒池肉林,有的人却连一口汤都喝不上。我们掀了桌子杀人,就能让饥者也能吃一口地上的菜。但现在不同了,需要重新把桌子摆好,需要让厨子开火做饭简而言之,这天下需要秩序,此是谓民心。但吴阎王的所做所为,却是逆其道而行”
“你道他是不知这些道理吗?”孟九的声音很细,缓缓道:“吴阎王也怕陛下动他,越是怕,他越要捉紧手中的兵权。要让那些兵死忠于他,他便只能纵容他们奸淫掳掠,从此镇南军便只认吴阎王。如是循环,停不下来的。”
李柏帛眯了眯眼。
孟九的意思他明白,要想让吴阎王停下来,只有夺其兵权,杀其人。
孟九道:“陛下有分寸,你告状没有用。该杀他时,陛下必杀他。现在不是时机。吴阎王还有大用。”
两人又碰了一杯酒。
“我依然觉得年底称帝操之过急了些。”李柏帛道:“开了春便要东征。今冬,本该秣兵历马才是。等拿下京城再称帝也不迟。”
“拿下京城自然是要再登极一次的。但如今,大家都等不及了。”孟九道:“并非陛下心急,但称帝能解决许多事。封官远远比赏银、赏地、赏女人省钱。”
“我明白,打下西安后,许多人心思便散了这也是无奈之举。”李柏帛摇了摇头,叹道:“但,此非长久之计。”
孟九道:“有宣大一线的布防图,又逢山西大疫、千里赤土,想必东征会顺利的。等拿下京城,再回过头解决这些人事便是。”
说话间,李柏帛的妻子汤小霜又端了一盘菜过来。
汤小霜绿林出身,颇有些武艺。义军中也没什么讲究的,她便对孟九问道:“孟先生,宣大布防图既已到手,芊芊怎还未回来?”
“她传书回来说是又去京城了。”
汤小霜倏然色变,道:“既已漏了马脚,她为何敢还去?!”
孟九脸上便浮起一丝讥讽,道:“为何去?往日自称英雄的男儿们躲在大兴宫内享福,自然只有让她一个女子到敌营去履险如夷。”
这话孟九若不说,汤小霜便要说。
但此时孟九说了,汤小霜却有些无语以对,眉宇间只有深深的担忧浮上来。
“有唐伯望在,想来安全无豫的。”孟九只好这般淡淡说了一句。
李柏帛便拉过妻子的手拍了拍,道:“她向来聪敏,你放心罢。”
过了一会。
孟九道:“先前京城传回来的线报称,楚朝首辅郑元化有南巡之意。我们到时可派一支轻骑,劫杀南巡皇室于长江之北此事,如今便要开始筹备了。”
就着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孟九讥讽道:“如今这场大疫。山西的情况不必说,鼠疫已传遍河南,京畿也绝不容乐观。但郑元化一心南迁,置之不理。他这是早已将北方视为我们的天下了。”
“周缵是个昏君,郑元化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唯一可虑者,反倒是秦成业。若对上关宁铁骑,义军怕是没有胜算,更可虑者,他若是与建奴联手”
李柏帛更关心的却是民生,他近来忙于募民垦田,却也知道治下的疫况也极是严重,便关切询问起来。
“此事,我已布置妥当。”孟九的声音中似乎都带着一些冷意,道:“楚朝无力治疫,我却有办法。我方才说吴阎王还有大用,便是在此。”
李柏帛眼皮一跳,便知他所言何意,却还是问道:“你有办法?”
孟九道:“镇南军守着各处关隘,不许流民进入,并将其向东驱赶。另又有一支大军在境内扑杀染病人群如此,陕西境内的鼠疫算是控制住了。”
李柏帛手上的动作便停在那里,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说。
孟九的话轻描淡写,一句话间便道控制住了。但李柏帛却知道,以镇南军扑杀百姓,大抵上是怎么样一幅景象。
“我知你不爱听这些。”孟九叹道:“但我告诉你,我们做的是造反的买卖,这一行,必须心狠。”
良久,李柏帛方才道:“可是这样,民心”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孟九道,“就算有些怨气,等以后陛下杀了吴阎王,百姓自会称颂。”
“民心其实是极好掌握的东西。”孟九像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比如,前几日我遇到一个名医,他家在宋代便是御医,后来宋末战乱举家避祸福建。传至今日,世代为医。这个大夫会一种刺血法,能治一部分人。”
李柏帛眼睛一亮。
“我让他代表我们义军在西安城外每天治一点人。数量不多,比起镇南军扑杀的人不过九牛一毛,但,这便是民心。”孟九缓缓道:“这说明,民心是可欺的。”
李柏帛眼神中的光便灭下去,说不出话来。
孟九笑了笑,道:“你问过我乱世什么时候结束。我告诉你,乱世才刚开始你还年轻,以后有成为名相的一天。我却只是一个无儿无女的残废,年纪也大了,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楚朝覆灭。所以,之后我有些做法你可能会不认同,但你不要阻止我”
第277章 封嬷嬷
京城。
“本想着今日王笑婚事过后,抄王家的时候随便将唐芊芊也杀了,没想到,我并未捉到王珠的把柄。”温容信说道。
这样的小事郑元化本是不太过问的,但听到唐芊芊的名字,他还是自嘲一笑。
“老夫入阁十数年来,如此在一个人手上接连吃亏,这还是第一次。”
温容信道:“是孙将军疏忽大意,又岂是首辅大人吃的亏。”
郑元化摆了摆手,道:“输了就要认。放了陈氏女入宫,又丢了宣大布防图。不知内情者恐会以为老夫才是唐贼细作。”
“是那贼女运气好罢了。”温容信道。
“本来老夫也如此觉得。”郑元化眯着眼,从案上抽了一张信报递给温容信,道:“从苏州打探回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你一直以来都小瞧了她,以为唐贼无人,才派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入京主持。原来,她是孟九的弟子。”
孟九是唐中元重要谋士,也有偌大名声,但温容信对反贼军中的几个谋士都有些不屑一顾。
在温容信眼中,都是些考不上功名的无能之辈,才会跑到反贼军中投机。
郑元化却道:“孟九不是一般人,他以前是吴王的宦官先帝在位时,吴王不肯就藩、有争位之心。陛下登基后,派人杀了吴王一家。孟九当时品级低,被发配到苏州织造署为苦隶。这种境遇本是必死的,没想到他有能耐,过了三年竟被调至教坊司。延光五年春,孟九杀官投贼,同时还带着教坊司中几个小女孩,其中应该便有唐芊芊、陈圆圆。”
温容信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信,根据苏州织造署、教坊司的太监所述,大概能推测出孟九善隐忍、心思细腻、行事果决。
温容信心知若换作自己,确实是难以在织造署那样的境地中活下来。
“学生确实是小瞧这些反贼了。”温容信道。
“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孩子在乱世中救生,其中艰苦可想而知,这种人经历大磨难,大多性格偏激、手段毒辣。”郑元化道:“这恰恰是你不如他们的地方。你出身世族,一生顺遂,手段和风细雨,布局顺水推舟,失之锐利。”
温容信愣了愣,失笑道:“这正是我今天输给王珠的原因”
郑元化一席话说完,目光已落回公上,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谢老师为学生指点不足。”温容信又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十年来,确实得首辅大人教诲良多。
郑元化头也不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