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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哥哥说我是免疫的。”喜儿小声抗争了一句。
过了一会,马车到了地方,喜儿和宋华便被分开。
领路的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说什么都是用木棍指来指去,不让她靠近,显得很是无礼。
接着喜儿便被带到一个极暖和的小房间,
一个婆婆在房外喊道:“你自己洗个澡,洗干净了,脏衣服丢到筐子里。”
喜儿依言做了,却见那个脏衣的筐子又被那婆婆拿铁钩勾了出去。
她贴着窗缝一看,只见那婆婆二话不说,便把自己的衣服丢到大火炉里烧掉。
喜儿急得几乎哭出来:“你怎么烧我衣服?!”
“屋里有干净衣服,洗了澡自己换上”
洗了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那布料厚实暖和,很是舒服。
接着她戴上面罩,由人领着到了另一间屋子。
这里面却都是些桌椅板凳,空气中隐隐有菜香味,好像是吃饭的地方。
过了一会,宋华也被领过来。
两人正想坐在一块,领路的人便拿木棍拦了拦,冷冰冰道:“隔远点坐。”
喜儿颇有些失望,好在只一小会,便有人端了两碗白粥上来,又添了两碟小菜。
“我我们可以摘面罩吃吗?”
“可以。”
他们才吃到一半,忽然有人急急忙忙在门外问道:“大夫来了?俺先带去治傅先生”
宋华便马上搁下筷子道:“我是大夫。”
喜儿道:“我也是。”
“好,你们先跟俺走,回来再接着吃。”那人进来便伸手拉宋华。
喜儿见这个人浓眉大眼,看起来颇为和善,还不像这里别的人那样冷冷冰冰疏远二人,便轻声问道:“刚才那个很凶的白将军去了哪里?”
“白老虎?送去隔离了。”那人边走边说。
“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耿当。”耿当飞快地应了一句,又道:“你们要是假大夫,现在说还来得及,一会可就没机会了。”
喜儿马上便抿紧了嘴,不敢说自己是大夫。
宋华便道:“我真能治鼠疫。”
“俺信你。”
一路而行,宋华只见不停有捧着书的人来回奔走。
又到了一个院子,却见一个戴着面罩的少年正在暴燥地拍着桌子骂人。
“这也问,那也问,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傅先生不在,你们什么也做不来了是吧?”
他语气极有些威严,吓得一群书脸色发白。
宋华与喜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却听另有一人语气温和地道:“三弟急什么你们先去忙,把书放着吧,一会我来处理。”
耿当这才带着人过去,隔着老远喊道:“驸马,又来了两个大夫。”
王笑正要上前,耿当连忙又道:“这两人接触过疫者,驸马别过来。”
喜儿轻声嘟囔道:“都说了我是免疫的。”
她抬眼一看,却见那眉目极好看的叫什么马的少年伸手拉出一屉金子,道:“治好了傅先生,这些都是你们的。”
喜儿从未见过这些金子,登时又是吃惊又是高兴,心想:只要有一块就足够自己和宋哥哥过一辈子了。
宋华却是道:“我不要钱。”
“治得好,你要什么都好谈。但若是敢白给我希望,你们两个就走到头了。”
语气不算重,但透着生杀予夺之气。
不知怎么的,听了这样一句,宋华登时面色一白,喜儿更是差点哭出来。
等耿当带着人往傅青主屋里去了,王笑便揉了揉脑袋,坐在凳子上发呆。
王珍叹道:“你心绪不对。”
王笑有些怅然道:“千方百计做到这一步,若是傅先生没了。我真的觉得”
“大哥你知道吗?我今日才知道他平常做了多少。这边的事我交待几句便撂了挑子,是他一直在撑着,并非为了钱财权势名声,就只凭着一腔热忱。我知道好人未必有好报,但若是亲眼看着傅先生这样的人去了,我便不知道自己执守的东西,还有没有意义”
过了好一会,耿当才领着宋华、喜儿出来。
王笑看着耿当,却也不开口问。
宋华道:“我已施了针,再开些汤药,调养两日便好。”
他说完,明显感到整个院子的气氛都松快下来。
但宋华心中却感到深深的疲惫。
他之所以来,只是想着能多救一人便多救一人。
面前这个少年显然是大人物,而大人物多是一样的。
想到那些争抢着让自己先救的人,想到一路而来的种种,又想到老医者提及反军不愿放其离开的事宋华忽然有些认命了。
“不好意思,刚才我不该威胁你的”
耳边是诚挚的感谢声,宋华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怕要像老医者般落入大人物的控制。
下一刻,他忽然听到对方问道:“你可愿将这疗法流传于世,以救万千世人?”
宋华一愣,诧异地抬起头。
“只要你答应,但有所”
“我我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宋华一句话出口,便感到整个人都虚脱下来,强撑到现在的那一股韧劲一松,他再也站不住,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老先生,你看到了吗?我终于
这一觉极为香甜,但黑暗中似佛有无数声音不停喊着宋华醒来。
他强忍着困意,逼自己张开眼。
眼前一个温和的男子,三十岁左右模样,气质与他父亲宋译相仿,正在床前翻着书。
“你醒了?”王珍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宽慰:“这一路山水迢迢,你是怎么走到京城的?”
只一句话,宋华瞬间便想起父母,想起在潼关将自己掩在身下的独臂汉子、放自己一马的反军兵士、老医者、阿财、喜儿、老佟、老贾
“若不是他们护着我,我”
他才开口说了半句,终于再也忍不住,泪水如决堤一般嚎陶大哭起来。
多年以后,有许许多多人平安地过完了一生。
他们并不知道的是,这背后又有多少人默默做过什么。
曾经有个十二岁的孩子,凭两只脚跋涉过千难万险,穿过大半个楚国,最终救活了数不清的人。
一路上也见过人心险恶,但他并不孤独。
因为有人告诉过他:“世上总有好人与坏人,但想来还是好人多一些”
第378章 易欺者
“听说卢正初给那小子赐了字,置之。”
“呵。”何良远一笑置之。
他拈起一枚棋子,略带讽意地道:“一天之内便召百余医者学那金针放血法,王置之好大的手笔。”
“一天百人,数日内便可教会上万人。京中已经传疯了,齐王一时风头无两。”何正孝若有所思道:“为了能让齐王上位,他也算是绞尽脑汁。”
“这么说,那鼠疫真能治?”
“自古以后,各行各业皆是秘技自珍。”何正孝道:“也不知王笑如何逼迫了那个小大夫,把这等能换一世名声、富贵的绝技献出来?”
何良远这才落下棋子,沉吟道:“他这一招棋,老夫想不通恭王府一事,京中贵胄人心惶惶。他若是藏下这个压箱底的后招,轻易便可化为大用。如今秘法传世,这一招厉害的棋便算是废了。最后的功劳名望却还都是齐王的。能坐到这个位置,谁不是如履薄冰、不想拼命多攒些底牌?想不通呐。”
“那小子脑子一向是有些问题的。”何正孝道:“他在国子监那两天,我仔细看过,并非什么天赋超卓之人。”
何良远苦笑一声,又想到那两个耳光,叹道:“他傻不傻的已不重要。眼前这局势,老夫一身本领已使不出来了。”
“何止是大兄不好施展,卢正初不也是怕了王笑?上表辞去首辅一职。”
“朝中怎么说?”
何正孝兴灾乐祸道:“还能怎么说?畏难怯险、不堪大用,沦为天下笑柄,老东西这辈子的名声算是去了大半。”
何良远忽然脸色一沉,面露不悦之色。
何正孝一惊,这才意识到这句话戳到了大兄的痛处。
“大兄,我是说卢”
何良远摆了摆手,缓缓道:“听说最近九门已少有人运送棺木出城了。”
“是啊。”何正孝叹道:“疫情最重之时,城门日出万棺,可这些日子却少了。看来齐王这防疫的差事就快办成了,往后便是更难办了。”
“老夫得到消息,王笑一直在暗中命人焚烧百姓尸体,营造京中疫情缓解的假象。”何良远眼睛眯了眯,道:“既然疗法有了,那些王公侯伯也不必再因恭王府的惨事投鼠忌器,也该出来闹一闹了。”
何正孝低声问道:“我们如何做?”
“我们不必做什么。”何良远道:“听说京城粮商崔平昨夜去了王家。你去放出风声,王笑接下来要打粮价了。剩下的,自然有人做”
楚朝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旱灾、蝗灾、雪灾、瘟疫、叛乱、粮荒如是种种对于庙堂上的高位者而言,其实更直观的印象是,这些是一桩桩差事。
差事办不好便没有功劳,办成了便有功劳。办差是过程,而领功是结果。
过程很难,但若只想求结果,并非没有别的办法。
比如可以投靠有功劳的人,比如也可以抹杀别人的功劳
因此朝堂最关注的事无非就是那些,王笑是否能封侯?齐王是否能成为储君?内阁将如何分划势力
但对于生活在底层的草芥之民而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巨大的重压。
好比路上有一块石头,人看到了只要踢上一脚,对于蝼蚁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十一月初七,大雪。
东垛桥二巷。
丰小六担着两筐纸钱出门摆摊。才走到桥头,便被巡捕营兵丁赶了回来。
他回到家,见他娘马氏还在撕黄纸,便劝道:“娘,你身体不舒服就别撕了,官府不让出门卖,再撕也换不来钱。”
马氏手中动作不停,咳了咳道:“我听人家说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