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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万楚骑齐声欢呼,声震辽阳城
对于王笑而言,难的不是拿下辽阳,而是守住这座城、并在此给清军主力重创。
他策马入城,口中不停发号施令。
“请秦总戎调兵遣将分守八道城门,若兵力不够,可封死城门,只留下东面抚近门、内治门”
“秦玄书,速带人将伤者安置到民房歇息,将城中大夫和伤药都找出来”
“是!”
“耿正白,搜索全城,所有粮食都搬出来。木料、石料都给拆了!”
“是!”
“白老虎,你也去,带人把城中丁口押来,如有不从,立斩!”
“是!”
“秦玄策,去看看炮火还能不能用”
大雨瓢泼。
王笑走在城关上,眉毛越皱越深。
依他原本的计划,是打算像火烧锦州般火烧辽阳城,给清军主力再一次重创。
但不巧,下了这么大的雨。
火烧不起来,城内的炮火暂时也是不能用了
他抬起头,任雨水击打在自己脸上。
“难道真的是天助你们?”
王笑自语了一句,恨恨咬了咬牙。
我就不信雨没有停的时候。老天爷是吧?你下多久雨,我就守辽阳多久
在心中下了决定,他便又开始做战后安置。
这两场仗下来,关宁铁骑的能战之力已锐减至两万三千余人,而王笑还不确定清军主力是否全部撤回来了
看似一片大好的情况,其实已经开始不太妙了。
夜幕再次盖下来
“侯爷,城中百姓押来了这是第一批。”
王笑点点头,转过城头,目光看去,只见城中空地上,密密麻麻全是人。
“把汉人分一边,旗丁分一边。”
随着这一句咐咐,楚军执着刀赶过去,如驱赶羊群一般将人驱赶着。
他们看着那些旗丁的眼神中已满是杀戮和掠夺的精光。
但这一次,王笑不想要那样的杀戮。
“你们都是楚人,其中或许有些人还心向大楚,可惜这份心意也少得可怜了。不然辽东楚民是旗丁的十倍,为何还会成为如今这幅样子?!在我看来,你们大多数人浑浑噩噩,是心甘情愿的人给当奴才!”
“你们捧着一份口粮,能活下去就心满意足,把脸面和尊严抛掉,卑躬屈膝,像牛马一样能活下去就欣喜不已。是,你们怕回到楚朝还活不下去好,就当我理解你们。但今天,你们都成了我的俘虏,我说的算。”
“我不杀你们,包括这些旗丁,我一个也不打算杀。更多的话我懒得与你们说接下来,每个楚人去砍下旗丁的一条脚或一条手,便能领一份口粮出城。愿意把这些残废的旗丁背到盛京,便能领十份口粮开始吧。”
所有人愣住。
数万百姓沉默不语。
关宁铁骑有将领喃喃道:“侯爷,怎么”
王笑眼中并未有什么残暴的光,他并不喜欢没有意义的杀戮。
但若一件事能剥削敌人的实力,他也可以不择手段。
随着这段时间的烧杀掳掠,他已经总结出了更多的经验,于是打算把手法再升级一下。
接下来,关宁铁骑过处,他不会再让人杀光所有的旗丁。他要剥夺掉这些人生产、战斗的能力,留下他们的命,还给这个大清王朝。
他要让这大清朝从现在起,供养着这些不能劳作的人,直到他们死
“开始吧,还等什么?让你们的主子们看看,你们为了活下去能听话到什么程度。也让我看看,你们以后如何和你们残废的主子们生活”
“开始!”
随着一声惨叫,血雨一点点染红了整个辽阳城的街道
接下来整整一天两夜,无数人提着包袱、背着带血的躯体,在大雨中向盛京蹒跚而行。
辽阳城一点一点空下来,等着再一次成为修罗场
第521章 划责任
王笑带着三万人千里奔袭陷入重围,半点行差踏错便要误了他们的性命,压力自然很大,更大的压力却在于他不知道皇太极肯不肯回援。
而留守盛京的郑亲王济尔哈朗也很头痛,腹地遭到这样的肆虐,他定是难辞其咎的。
但整个战局之中,压力最大的人,其实是千里之外京城中的延光帝。
对于皇太极和他的大清朝而言,王笑再肆虐,终究也只是破坏,虽能带来数不清的麻烦与愤怒,但三万人损不了大清的根基。
但延光帝的楚朝,却已有亡国之态
京城。
陈圆圆觉得延光帝病了。
这位陛下越来越少说话,奏折也不摔了。更多的时候只是沉默地独自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想什么,自然也是很久没笑过。
她问过御医,御医却道:“陛下身体无恙,只是心思郁结”
这是心病,陈圆圆不知怎么医,哪怕知道,她其实也医不了。
她只好在这一夜拉了拉郁郁寡欢的延光帝,问道:“陛下,夜深了想吗?”
延光帝转过头,纵使眼前人倾国倾城,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朕不想。”
“那歇了吧?陛下昨夜就没歇。”
“你先歇吧,朕睡不着。”
“陛下闻闻臣妾香不香”
袖子里的瓷瓶晃了晃,陈圆圆扶着延光帝躺好,微微叹息了一声。
一个时辰之后,延光帝睁开眼,叹息了一声。
又是彻夜不眠。
等宫内一声梆子响起,他起身,张开手任人再披上龙袍,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偶。
御案上的早膳他看了一眼,没有去动。
早朝已经有两日不开了。
重臣们拿不出主意,便也没有圣意要在早朝上宣布。早早的,一干重臣便已等在皇极殿开小朝会。
延光帝远远便听到里面争吵个不停。
直到他进了殿,一群重臣才安静下来。
“陛下。”
“免礼开始吧。”
又要开始这该死的朝议。
先开口的是何良远,他急道:“宁远总兵蔡家祯投敌一事请陛下速决”
“还有,昨夜宣大的消息也进京了,五日前,唐中元逆军在沙涡口渡过黄河,一日连下三城,已攻下汾州、阳城、蒲州。臣请陛下速决”
“朕知道。”
何良远一愣,复道:“请陛下圣裁。”
“你让朕怎么裁?!”延光帝突然怒吼道:“一日下三城?城中百姓翘首以盼他们的兴禾皇帝,巴不得现在就让朕去死,让这江山社稷焕然一新!这些,朕不懂吗?!何良远,你让朕圣裁?不如让朕自栽以谢天下!”
他虽在吼,自己却已红了眼眶。
三城百姓开门迎唐中元,这在满朝臣看来只是大事不好四个字,但他昨夜看到折奏时的感受却没有人能明白。
朕自登基以来,夙兴夜寐,兢兢业业,唯恐治理不好天下苍生。黑发熬成了白发,也熬枯了自己,结果呢?这天下苍生就是这样对朕的?恨不能弃朕如敝屣?!
想到这些人跪在唐逆面前高呼万岁的样子,想到他们一脸要过上好日子的表情。延光帝只觉如上万根针在自己心上猛扎,恨不能扎烂了自己
“朕未负天下人,天下人尽皆负朕!”
但他吼,依然不会有人明白他的痛。
群臣看他的眼神,显然只觉得“陛下你这样有失体面。”
呵。
何良远没想到今天第一句话陛下就炸了,只好俯在地上道:“臣有罪,请陛下慎言。”
延光帝满腔的忿郁便发作不出来。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这些,他只好再将这郁气憋回去,挥了挥手,意兴萧索地道:“起来吧,你说,要怎么裁?”
何良远应道:“眼下的问题是,不仅是山西战事不利,蓟镇怕是守不住了,张永年再次上书求援,请陛下调军支援,今晨的消息”
他说着,摊开手上长长的信报,眼皮颤抖了一下。
“石门路彻底失守,参将尤世功战死,全军尽殁;石门路参将包毅投敌;燕河路失守,参将祁秉忠战死;喜峰路失守,参将马熠战死”
名单念了很久,殿中安静下来,兵部、户部、礼部官员皆叹了一口气殉国者的追封又是一堆麻烦事
何良远还在缓缓念着。
“永平府陷落,一片石、台头城、抚宁、东胜、昌黎皆以陷落张永年已紧急移师兴州”
“朕是问你怎么办。”
延光帝一句话,何良远额头上的冷汗便流下来。
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逃呗。
但这话又不能说,他只好双手将信报递出去,大呼道:“臣请陛下治姚华、王笑督抚不力之罪!”
“朕是问你怎么办!”
“陛下!蓟镇十万兵马,辽东十万兵马,据城关要塞而守,恃火炮之利,为何打成这个样子?姚华与王笑先是临阵换帅,致使蓟镇战事糜烂;又不带大军回援蓟镇,未能集中兵力,给了建奴各个击破之机;后又率锦州大军弃城而逃,逼得宁远、山海关陷入死地今日之后果,尽是此二人之过失,臣请陛下重处!”
随着这一句话,殿中半数大臣跪倒在地,呼道:“请陛下重处!”
卞修永与一帮还站着的官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跪倒在起。
大家都没办法,不跪,等着当出头鸟吗?
“朕是在问你们怎么办?!”
“请陛下下旨杀姚华、王笑以儆效尤,振奋军心、平息民愤,边镇将士方可勠力同心、奋勇杀敌!”
“如此弃城怯战之主帅不斩,不以平军心,请陛下明鉴!”
延光帝闭上眼,心中巨大的失落涌上来。
不会有人再给自己出主意了。
因为所有人都没办法了,现在谁站出来出主意,谁便要担亡国的罪名。
值此危局,满殿群臣此举看似荒唐。但他们的心思延光帝也看得分明。
无非是在大厦将倾之前,把罪责算清楚。
等以后他们投降了唐中元,便可大喊一句:“看,是姚华、王笑这些人毁了楚朝的社稷,不关我们的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