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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顾横波应,她又问道:“你愿意让她传这些话,也许还是你故意引导她传这些话。再显得你被人欺负了,盼着笑郎或周眉、左明静来心疼你?”
顾横波额上有薄汗透了下来。
以前在南京,也常见过谁家夫人跑到哪个青楼闹事,她每次都想着换成自己会如何应对。
但这样厉害的女人却也是头一次见。
“下官知罪,求殿下责罚。”
“我责罚不了你,我也不是你的殿下,为什么瞒下这个消息?”
“是下官办事疏忽,一时疏漏了。”
唐芊芊道:“我很喜欢你,你漂亮、聪明,可愿跟我去西安?”
顾横波一愣,蓦然又是一惊。
她知道,唐芊芊确实责罚不了自己,自己是在替靖安王办事,丝毫没有错处。
但唐芊芊确实可以开口向靖安王或殿下讨要自己。
西安?
山长水远,贫脊荒凉的,一旦过去了,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到笑郎啊?
这女人,自己有个笑郎的儿子,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自己要到了那边,谁知道要被打发到什么凉州、甘州去
顾横波脑子里转得飞快,想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化解眼下的困境。
办法不是没有,但她渐渐发现眼前这个女人把自己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闭上眼,她都能想着自己这如花美眷对着凉州的风沙荒土孤寂一生。
唐芊芊看起来还和颜悦色的,但根本不像淳宁和左明静那样宽厚温和。
没有敲打,没有提醒。
顾横波若像是一只猫,她直接就捏着她的后脖颈把她提起来
怎么办
下一刻,外面的回廊上似乎有人唤了一声。
“靖安王”
脚步声很急,嘭的一声,门被人推开。
顾横波转头看去,见到王笑已快步进了堂了,她一瞬间仿佛是痴了。
他依然是英俊不凡的样子,身上的戎装却都没来得及换
“靖靖安王。”
“笑郎。”
王笑没有看顾横波,快步走到唐芊芊面前。
“不是明日才到吗?”
“等不及见你。”王笑抱了抱唐芊芊,这才转向顾横波,道:“你先出去”
顾横波有些失望,又觉大松一口气。
她走到无人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吓死我了真厉害啊”
但很快,惊魂未定的感觉又被王笑那副英挺的模样驱散。
她回想着他迈进堂中的那一幕,仰起头笑了笑。
笑郎为了给我解围,急匆匆赶过来呢。那女人再厉害,也是我与笑郎有秘密瞒着她
王笑是收到了王珍的急信才突然加快行程,离开军队先赶回济南的。
回了靖安王府之后,他却是缓了缓,先陪了陪家中几个妻室,直到傍晚,才去到王家。
潦草地给王康行了一个礼,兄弟三个找了个安静的书房详聊。
这种敷衍了事的态度惹的王康很是生气。
“你若不想给老夫请安,干脆就不要回来!”
王笑却不怕他,丢下一句“爹,我可给你带了个大礼物啊”就走开了。
这句话对于王笑自己而言,其实很是自嘲和苦恼。
王康却是听得一愣一愣
王笑与王珍、王珠在密室中坐下,忽然有些哑口无言。
本来,收到王珍的信,他一路快马加鞭急得不行,有许多话要和王珍说。
但真等回到家,发现淳宁还不知道那件事,王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良久,是王珠先说话。
“你大哥年轻时虽然风流,但你看他在外面招惹美姬,可留下这种首尾来?”
一句话,王笑还好,王珍反而有些难堪,苦笑着摇了摇头。
王笑想了想,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说接下来的问题吧,我不答应布木布泰的条件。”
王珍道:“我认为她的条件很好。”
“哪有那么好占的便宜?她骗我们的。”王笑道:“前一刻还在打仗,下一刻就投降了,我接受不了。”
“你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此事有阴谋,建虏绝没有到这个地步。”
王珍道:“建虏确实没到山穷水尽,但这女人是聪明人,已经看明局势了多尔衮大势已去。”
“怎么就大势已去了?他还有一战之力。”王笑道:“他若亲自提兵与我一战,未必就输了。”
“恰是因为他不敢亲自与你一战,布木布泰看出他胆怯了。”
“二哥,你怎么说?”
王珠淡淡道:“我不说,你的事我懒得管,你也别问我”
第941章 汉文帝
王笑前阵子才把王珠骂了一顿又关起来。
现在看王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才不会出尔反尔再要求王珠来掺和自己私事。
“二哥不想说就别说,我赶回来是要再提醒你们一遍,不要理会那女人。”
王珍微微沉吟着,道:“你也清楚,此事并非是你想不理会就能不理会的。”
他其实听王珠说过王笑的想法,也不敢再像之前擅自跑去西安时那样自作主张,语气踌躇着,又开口劝道:“我认为,我们必须考虑一下她给的条件。”
既是“我认为”又是“必须”的,王珍那种又不敢惹怒王笑,又想答应布木布泰的条件的心情准确地传送给了王笑。
他神色郑重了几分,道:“我们想要的不就是如此吗?驱除胡虏,收复京师”
王笑道:“我难道打不下京城吗?”
“刚才是你说的,多尔衮并非没有一战之力。布木布泰的厉害之处便在于此,眼见建虏稍有败势,她就果断弃建虏而投我大楚。这时机掌握得恰到好处,我也不得不叹服。
目前是什么情况,我们与建虏刚刚攻守易势不假,但建虏依然有强盛的兵势,我们防守有余,进取却不足。
我打个比方,这次从天佑军、昌胜军一共俘虏了八万九千三百五十六人,你说要把这些俘虏填到河道工程上,可以,但要花费多少粮食?
去岁你要修黄河我就劝过你,你不肯听,当时凑了款项开始河道工程,接下来的几年可还有两千五百万两银子的缺口”
王笑打断道:“是五年内五千多万两。”
王珍一愣,道:“不是陈京辅说要三千万两,当时罗德元运回来五百万两”
“我知道,那是他的初步方案,但不是我的。我还要在上游修坝,这还只是第一个五年计划。”
王珍与王珠对视了一眼。
过了一会,王珍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此事先不提。你要修黄河、要取河南,而今年的税赋、海贸的利润也要全填进去,粮食、民力皆已被人用尽,又要藏富于民。我们如何再扩军,如何再收复京城?”
“所以,我本来希望多尔衮和我在山西决战。”
“问题就是他不和你决战了啊。”王珍道:“所以我让你考虑布木布泰的建议”
王笑道:“是,多尔衮改变策略了不假,我们自然也能想出应对,战事才结束,我回来衣服都没换,大哥你急什么?实在不行,就再等一两年,我必能收复京城。”
“我们等得起,京畿百姓等得起吗?”
“这不是我们一开始的计划吗?今年守土,明年北伐。”
“但现在有更好的办法了。”
王珍说着,把桌上布木布泰的信又往王笑面前推了推
这是一封长信。
布木布泰语气很谦逊,称王珍为大哥。
她先是娓娓叙述了她与王笑在沈阳相识,如何一见倾心,庇保他脱困,称那段时日两人“情投意合”“琴瑟和鸣”,又言她相思刻骨,这才受尽磨难生下与王笑的孩子。
她谈及了自己如今在清廷、在科尔沁的势力,又谈到在阿济格、多铎、豪格、硕托、硕塞等宗室大将陨落后,清朝宗室已渐渐衰弱。
接着话锋一转,她却说多尔衮、济尔哈朗以摄政王之尊,嚣张跋扈,顺治小皇帝毫无权力,孤儿寡母如履薄冰。
至此,字里行间勾勒出的是带着两个孩子,受尽苦楚,思念着远处的情郎的女人。
接下来,她才提出建议。
她愿配合王笑一起除掉多尔衮、济尔哈朗、代善、阿巴泰、博洛等宗室,除掉清廷中所有“顽固之徒”,并携剩下的清延武百官归降,让科尔沁部、八旗军助楚朝攘定天下。
唯有两个请求,一是让福临自去帝位,上表称臣,退回关外,降为汗王;二是王笑登基称帝,让她与淳宁并立为后,以全她刻骨相思、爱子之情
哪怕王珍也知道布木布泰所言不实,但她这封信依然给人留下了一种知书答礼、心向王笑的感觉。
“我们所谋的,就不是这样一个结果吗?”
王笑摇了摇头,道:“她骗我们的,这种条件能信吗?”
“为何不信?”王珍道:“这完全符合我们和她的利益。你说建虏还有一战之力,恰是因为如此,她还能把那大清朝卖个好价钱。但这女人属实有气魄,要卖就卖个干干净净。”
他说着,转头又看了王珠一眼,似乎想让王珠也开口劝一劝王笑。
王珠却不说话。
王珍只好继续道:“她的目的很明确,想要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成为关内的皇帝,一个继续在关外当汗王你若不愿意,也不妨先答应下来,等除了多尔衮等人我们再想办法。”
王笑道:“大哥还不明白吗?她绝不会这么简单,我们懂得以后再想办法对付她,她就不懂保证自己的利益吗?”
“在我看来,她对你确实深情”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王笑有些火大,恼火道:“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她说的那样。”
“那是怎样?”
王笑站起身,踱了几步,道:“我说过吧,我并不想当皇帝。”
王珍道:“这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当皇帝的问题,这是如何尽早使天下人免于战火的问题。这两年每有逃人从北方逃到山东,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