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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这十二月寒冬的天气,若是里面还有茶水溅出来,不说弄湿了衣袍冻着了,那黏在身上也是极为难受的。
江阎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不着痕迹的绕了绕道,好不容易跪到了萧慕白的面前,酝酿了一番情感,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声:“王……”
他这一声还没喊完,一顶茶壶又在他膝前摔了个漫天开花。
江阎有些傻眼的看着面色冷峻的萧慕白,心中琢磨着,王爷怎么好像有些古怪。
萧慕白以前从来不砸这些个东西,要说惩罚,那也是干脆利落,要罚便罚,要恕便恕,如今怎么也开始用起了这些个招数,让人拿捏不准,到底真罚假罚。
“本王还没拿你怎么着呢,腊月黄天的你嚎什么丧。”萧慕白一声厉斥。
江阎面色一怔,回过神来,反省了一下自己,刚刚好像是叫的凄厉了些,压了压情绪,嗓子略带沙哑的开口说道:“属下身子骨还硬朗,想为王爷在效几年命。”
萧慕白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你还记得你主子,是谁吗?”
江阎面色一凛,神色肃重:“属下只有一个主子,就是王爷。”
萧慕白扫了他一眼:“知情不报,该受何惩?”
江阎垂下眼睑:“视情报重要而定,轻则八十大板,重则逐……”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
如今敢踹开这道门的,除了夏初也没谁了。
萧慕白低着的头弯了弯唇角,江阎则是一副救兵来援,喜不自胜的表情。
夏初在房中原本都已歇下,养精蓄锐,明日才有体力见招拆招,可他刚刚躺下,便听到隔壁茶杯碎裂的‘啪嗒’之声。
他原想着萧慕白在教训自己的暗卫,过去介入是不是不太好。
正琢磨的时候,又听到隔壁茶壶碎裂的‘咣当’一声。
夏初在床上便是躺不住了,毕竟江阎这事,也是自己将他拉下水的,弃之不顾有些不太厚道,随即起了身,出了房门,没有急着进去,反而躲在一旁偷听。
若是萧慕白罚的不重也就算了,若是罚的过重,他在进去求求情……
夏初自以为是的打着如意算盘,哪里知道,萧慕白原本就是故意摔着瓷器引他过来,对于隔壁的动静,更是一直聚精会神的关注着。
是以,他一出门,萧慕白便知道了,后面的那些话,自然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夏初哪里知道,听到江阎说要打八十大板,那还算是轻的……
再也忍不了了,踹门迈了进来,万一萧慕白金口玉言说出了惩罚,总不好事后在让他收回成命。
“江阎都是听我的吩咐办差,你要罚就罚我好了。”夏初双手拽着大氅的领口,他在外面站了有一会,这冬日的寒风,吹的那叫一个酸爽。
江阎心头一热,想说怎么能让少爷代我受过,刚张开了嘴,耳边响起萧慕白的一声:“好。”
夏初和江阎同时楞了楞,随即也都反应了过来。
夏初知道自己上了当,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眼下转身再走,也太没担当了……
江阎知道了萧慕白意不在罚他,刚刚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也咽了下去,转而一脸感激的对着夏初道:“那就谢过少爷了……”
说完看了萧慕白一眼,见他示意自己出去,立马起身行了一礼,退的麻溜无比,还顺带体贴的关好了房门。
萧慕白眉目微挑,对着他招了招手。
夏初艮着脖子不愿过去,萧慕白见状‘啧’了一声:“刚刚可是你说要代他受罚,若想出尔反尔,赶紧出门让江阎自己回来。”
夏初抽了抽嘴角,不情不愿的往他身边走去:“你想怎么罚?”
萧慕白将他的双手握在掌中,果然触手冰凉,真该早些激他进屋才是。
“墨王殿下,不会就这么罚我吧?”夏初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一脚将他踹出门时的力道,不知道他眼下得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会怎么报复回来。
萧慕白也不说话,握着她的手走到里间的榻边,才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罚你陪我睡觉……”
夏初身子一僵,杏眼圆睁瞳孔微缩,‘嘶’了口凉气抽出手来,抡拳就揍了过去。
萧慕白摊开手掌,轻松将她的拳头罩住,重新握着她的拳头,一脸嫌弃的解释:“我只是让你陪着我,等我睡着了再走,你以为呢?”
……
夏初面色绯红,怒目而视。
他分明就是故意诱导她往歪了想,现在还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指责她?
萧慕白松开手,刮了刮她秀挺的鼻梁,一边褪去外袍一边道:“好了,我是真的只想你在身边呆会,会睡的安稳些。”
夏初一腔怒意瞬间化为虚无,鼻尖甚至酸了酸,看着他满面疲惫之色,也不知他不眠不休,究竟赶了多少日子的路,忍不住动手帮他褪衣挂袍。
萧慕白进了被窝掀开一角,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一副要不要进来的模样。
夏初想了想还是没有进去,压在了被上靠在了一旁,倒不是怕萧慕白不规矩,而是怕呆会自己走的时候掀开了被褥,反倒吵醒了他。
萧慕白不以为意,伸手圈住了她的腰,挨着她入睡。
夏初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他的发丝,轻声哼着小调,曲风是梁国的特色民谣,萧慕白最初还没有在意,毕竟之前哄她睡觉的时候,也曾哼过给她听。
可曲子哼了一半,萧慕白才发现这一首民谣,连他自己都多年未曾听过,调都记不全了。
他微微眯着眼,双手又紧了紧,迷迷糊糊的问道:“这首应该不是我哼给你听的吧……”
夏初唇角弯着笑意,也没有回他,见他意识朦胧,接着那首歌哼了下去。
直到听他呼吸匀称安然入眠,才在他额上印了一吻,轻声说了一句:“琦贵妃说你小的时候,最爱听的便是这一首……”
第四百七十八章 易容
萧慕白长年累月的生活习惯,让他在卯时初到便醒了过来。
榻上早已没了夏初的身影,也不知他是何时回了房间,萧慕白连日奔波,昨夜沾上了枕头,闻着夏初身上熟悉的草药香,困意便翻涌而来。
印象中,听他哼了一首熟悉的小调,还没听完,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而夏初昨夜在他房中,也就呆了一首歌的时间,见他熟睡在他额上印了一吻,又替他掖好了被角,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萧慕白倒是睡的深沉,奈何夏初回了房间后睡意全无,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回想着月风挽今夜说的那些话。
“你要的人,我也已经带了回来。”夏初想到这句,忽然从床上惊起,带了回来?难不成带到了隔壁院子?
一念至此,恨不得立即起身去一探究竟。
可如今已然撕破了脸,他去了又能如何,隔天再被萧慕白知道了,还不得活剐了他……
是以,他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猜测,丽妃会不会对月风挽吐露十七年前的事情,直到鸡鸣初叫才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眯着眼睁了个缝隙,看见桌前隐约有一抹身影,还以为是李欣兰,便伸了个懒腰开口唤道:“洗漱吧……”
耳边传来房门拉开的‘吱呀’一声,夏初想着,约莫是李欣兰出门取水,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挣扎着从温暖的被褥里起身。
耳边忽然传来猎猎风响,额上便被贴上了一抹温热,温热透过唇瓣粘上肌肤,鼻端隐约传来一种掺杂阳光暖意的青草香。
夏初蓦然睁眼,萧慕白那张刀削斧凿的五官,放大入了眼帘,他唇畔带笑,语带戏谑:“你也太能睡了,赶紧起来,我约了人在饮味斋用膳。”
萧慕白距离极近,低沉的嗓音萦绕在她耳边,凝聚的热气在她耳廓间流淌,漾出些微的痒意。
夏初揉了揉眼,又捏了捏他的脸。
萧慕白原本硬朗的面颊,本就没有多余的肉,硬生生被她掐起一层皮来,蹙着眉头埋怨:“若是觉得做梦,也该掐你自己吧?”
夏初如梦初醒,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门口:“你怎么进来的?”
萧慕白唇角勾出一抹笑,起身一边从木架上给他拿着外袍一边道:“让江阎将功赎罪,去引了渡鸦离开。”
他说完忽然闪身掠到夏初身旁,凑到她的面前道:“你该跟渡鸦打声招呼,对我应该例外才是。”
夏初被他的忽然靠近,导致心跳漏了几拍,白了他一眼嗔道:“不要!”
萧慕白将外袍递给了他,撩了撩滑到前襟的发丝,满脸不以为意,分外无耻的开口说道:“不要就不要呗,受罪的又不是我。”
夏初穿衣袍的手顿了顿,想了想此刻正在被渡鸦胖揍的江阎,抽了抽嘴角,最后扶额认命:“我会跟他说一声的。”
萧慕白双手负在身后,鞠着身子刚想给她一个奖励的吻,李欣兰这时端着面盆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了他闭着双眸,正欲亲上去的那一幕。
夏初顺手拍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脑袋移了开去,下床对着李欣兰尴笑了两声:“李姨,我自己来吧。”
李欣兰面色也是颇为尴尬,她轻咳两声对着装作若无其事,刚刚立直了身子的萧慕白道:“这,墨王殿下还是先出去稍待,一会儿在进来吧……”
萧慕白松了松衣领,颔首应允,路过夏初的时候,趁着李欣兰不注意,伸手在夏初幸灾乐祸的额上,轻轻叩了一下才出了门。
夏初揉了揉额头,一抬眸,正好撞见李欣兰探寻的目光,不由赶紧接过面巾擦了擦脸。
“墨王殿下回来一事,要不要告诉侯爷?”李欣兰在旁问道。
“算了,一会我让他乔装一下。”夏初将面巾放回盆里,想了想又对着李欣兰吩咐:“午膳让侯爷自己吃吧,不用等我了,我要出趟门。”
李欣兰应了声是,端着面盆退了下去,萧慕白见她出门方才走了进来,看见夏初翻箱倒柜的拿了黄粉面胶之类的东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