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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的归西之行,蓝羽樱始终不发一言,他也未曾特意去见她,他满腹身心都扑在了如何打开月莘离的棺木之上。
可直到回了西域,也对那副棺木束手无策。
鸳鸯石隔着金丝楠木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无法完好无损的打开那副棺木将它取出。
那一刻,月风挽很是沮丧,他找到了月华失找不到的人,却得不到他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
他如今禁欲三月有余,胸口已经时不时会涌上窒息般的疼痛。
可他不愿,也无法在触碰其她女子。
若是他和夏初从未相遇,他即便寻不到月莘离的遗体,得不到那块月石。
他仍是他的冷血摄政王,她仍做她的清丽俏佳人,江山美人两不相侵,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更没有他往后的性命之忧。
可造化弄人,他再也无法花丛流连,她一个人,就挡住了人山人海。
他费劲了心机,沿着西边疆土的城池设毒布防,就是为了能够引她前来。
他给顾行云双毒相交,也是逼她步入西域。
在得知她入境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知道消息的那一夜,他去了趟仙雨宫,却听闻蓝羽樱去见了苏浅乐。
他坐在寝殿内的窗前榻下,看着窗外枝叶起伏,等着将这个消息与她一起分享。
可当他看见蓝羽樱的那张脸时,心中万千百感,竟让他凭空生出诸多悲凉,只想落荒而逃。
步出殿门的那一刻,蓝羽樱朝着他的背影追问了一声:“你在等阿初来吗?”
他的步伐顿了一顿,轻缓的摇了摇头:“不……她已经来了。”
月风挽原本以为,他和蓝羽樱之间或许只余着仅有的血脉,并无半点兄妹之情。
谁曾想,在夏初跋山涉水从西域赶来皇宫的这一路上,他和蓝羽樱会因为夏初而侃侃而谈。
蓝羽樱和他絮絮叨叨,事无巨细的说了很多她们二人如何在山中长大。
月风挽听的很痴迷,蓝羽樱说的很尽兴。
原来童年还可以这般肆意逍遥,无拘无束,天真烂漫,相伴长大。
蓝羽樱也曾兴致勃勃的说完之后,扭头满脸好奇的看向他问道:“哥,你的童年可有好玩的事情。”
月风挽侧开目光,他的童年,在这张和蓝羽樱极度相似的容颜诀别之后,便是开启了凌虐打骂羞辱疼痛的一生。
蓝羽樱感觉到他周身蔓延的悲凉之意,声音温婉且细语的问着:“你父王他们待你,都不好吗?”
这般暗沉沉的夜,连落花都悄无声息,周围全是寂静。
“待我不好的,都死了。”月风挽伸手接过一瓣,在手中轻轻拈转:“我亲手杀的。”
蓝羽樱被他突然凛冽而出的杀意,惊得略微往后靠了靠,胆颤心惊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初来了,你会杀她吗?”
手中的花瓣被月风挽碾的稀碎,有红色的汁液残留在他指腹。
月风挽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看着铺地数层的落花心生一丝怅然,他不由扪心自问,如此费尽心机诱她前来,是为了杀她吗?
这个答案,直到他在花厅廊下,见到夏初的那一瞬间才有了答案。
在她短短一刹那的流眄间,他仿佛失掉了半世年华。
清风摇动着桃李合欢,在这样春日的繁花中,搅得月风挽二十余年的年华分崩离析。
她穿了一身西域款式的大红裙裳,那如血的颜色,在骄阳的照射下,宛若他心上的一颗朱砂。
她于三尺开外的阶下驻足,他们隔着一地的落花,望着彼此。
距离上一次见面三月有余,却感觉已经恍如隔世。
月风挽心中终于确定了蓝羽樱那个问题的答案,他费尽心机诱她前来,是为了……见一见她。
可这一见之后,他便想要留住她。
月风挽以带她消食为由,领着她去了景秀最好的御花园一路信步而行,四面花树繁盛,柳枝拂岸,青草茸茸。
他想让夏初看看,西域有最美的景秀风光,有与她自小一起相伴长大的姐妹,还有一个……爱她的人。
湖畔岸旁波光粼粼,槐树阴下光辉斑驳。
她听完了他龌龊不堪的身世,却一瞬不瞬的望着他,语气真挚的对着他说:“你的眼睛很好看。”
不是同情,不是安慰,只是由衷感慨……
她那一双眼睛,在即将西斜的阳光下清澈明透,如清晨芙蓉花心的清露,那里面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月风挽在那一刻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她留下。
哪怕只是在吞云吐月的疾风后,在日复一日的寻常里,见一见她,也好。
第七百七十四章 很喜欢你
生死盟,顾名思义,生死与共,一命相连。
月风挽与夏初立下赌约之时,心中早已打算好了,去给她下这生死盟。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自己去种下母蛊。
奈何他这副早已残破不堪的身躯,早已开始阵阵窒息般的疼痛,他不愿,也不舍,让她感同身受。
除开自己,最有机会给夏初种蛊的便是蓝羽樱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若是自己诓骗蓝羽樱说要杀了夏初,为了替她保命,蓝羽樱一定会愿意给夏初种下生死盟,保她无恙。
可那夜三人同游凤城之时,这个念头被他彻底打消。
看着两位如此情谊深厚,碧玉年华般的少女,一位是他的此生挚爱,另一位是他仅存的亲人。
若是可以,他也希望……她们能一直这样单纯美好的生活下去。
于是,苏浅乐成了最适合的那个人选,其他人若是想要接近夏初借机种蛊,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月风挽其实给过她一次机会,安然离开的机会。
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落跑,当夏初支开了边定,开始实施落跑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月风挽为她量身打造的下蛊计划。
事情没有发展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会沦落到这样一个结局。
自从夏初踏足了西域边境,月风挽的心理也一直在产生变化。
起初他连自己是不是当真要诱她前来杀了她也不敢确定,直到后来的两日相处,他不过是想要将她留下罢了。
就在夏初隔日醒来,怒气冲冲前去找他之际,那时的月风挽,还忍着时不时的窒息疼痛,吓唬着要带她去寻一处长眠之地。
没想到,如今一语成谶,只是那处长眠之地,竟是提前寻给了自己。
他原本打算用她输掉的这一命,换她留在西域半年。
不过半年而已,或许还用不到半年,他身上的合欢散便撑不住了。
一命换半年,像她这般贪小便宜的人,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自当是会欣然应允的。
月风挽千算万谋,不过贪图这半年时光,却被紫萝擅自做主,毁了他的所有计划。
当他看见夏初红衣染血,面色苍白的虚弱模样,月风挽的脑海空白了一片,看着她没有人色的神情,他害怕极了,心肺仿佛被人猛捶,悲哀凶猛地向他扑来,再无其它贪婪的念想。
她不愿呆在西域这处精致的鸟笼里,他便放她离开。她想要和萧慕白四海为家,他便让她去追寻所爱。
他,只要她活着,好好的活着。
医师们束手无策,瑟瑟发抖。
苏浅乐面色狰狞语气凄厉的嘲讽,他们是一样的可怜人……
月风挽被她一声声的讥笑深深触及了内心,他怎么可能和苏浅乐成为同样的人。
他不愿意夏初在临死前的一刻,会拿他和苏浅乐相提并论。
圣医师良姜说的没错,生死盟确实无解,一旦种下一命相连,同生共死。
可良姜没有看过皇家内典,他不知道皇室中的血液特殊,可以吸引子蛊转移。
虽然解不了生死盟,以命换命还是可以的。
月风挽用了五天的时间去安排身后事,每做一件,心中轻松一分。
原来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手握重权,他根本就不曾真正在意过,如今悉数放手,也没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舍。
他看着床上的夏初,那花瓣般的嘴唇显出一种苍白,如残损凋零的落花。
触手冰凉的体温昭显着她流逝的生机,才是让他心中最为不舍的唯一。
以命换命,以己渡人,
他们血液交融的那一刻,感受着自己逐渐的虚弱,看着她面色缓缓恢复红润,月风挽并没有一丝后悔,若是持续抵御合欢散,他本也就只剩下半年的苟延残喘。
他不屑成为月华失那样的人,强行去占有让月莘离落荒而逃,落得如斯结局。
更不愿像苏浅乐那般爱的狰狞,让夏初对她厌弃心死,回忆里只添加了一笔悔不当初救她一命。
月风挽觉得用自己这副破败不堪又肮脏龌龊的身躯,能换来鲜活的她,很值得,也太值得了。
当然,他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他身体里藏了多年的合欢散,即便留不下她的人,他也要用死亡,在她心中划下深刻的印记。
就像她的那双眼眸,仿佛用刀锋镌刻在了他的心头,永生永世,也无法抹去。
或许天禄京城的刹那相遇,大约就尽付与了波光山色。
只是他当时并不明白,当她轻轻撞了他一下,抬眸第一次看向他时,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山洞内的火堆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火光明灭,照着月风挽苍白的面容上,显出滟滟的红色。
夏初看着那矮榻和四周的环境,这里委实算不上一个好的栖息之所,可他却如获至宝。
她实在不敢想象,十五岁以下的童年,竟能时常流连于这个地方,该是多么的惨淡和可悲。
她心中泛着酸楚,一回头,却看见月风挽早已收回了目光,一瞬不瞬的望着自己。
橘黄色与金色的火光在他的脸上缓缓流转,光彩夺目。
月风挽说他十五岁之后有三年没有来过这里,若是寒飒说的传闻属实,十五岁那年他血洗了皇宫,以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