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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老三
黄三郎是真的怕了,他之前以为那人是瓮中鳖,现在发现不对头,但只能否认。
“他也只是怀疑,所以,上门挑衅的人,折腾了一个月,就不来了,如果他真的判断是我们搞的事”
黄大车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他要真的动手,你们接得住?”
仨兄弟默默摇头,黄大车不再多说,儿子们心高气傲,是得碰碰壁,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
如果他对此事的猜测没错,若是那白石村的乌鳢搞事,那么很明显,自己三个儿子加起来,都不是对手。
“你们最近,关注过鱼市的消息么?”黄大车话锋一转,说起鱼市,三个儿子摇摇头,表示没关注。
“有大量塘养乌鳢上市了,乌鳢时价却未受影响。”
黄大郎觉得奇怪:“这不对吧,不该是降价么?”
“大鲶彭食肆,新推出生滚鱼片粥,用的是乌鳢。”黄大车笑起来,“不知用了何种做法,这生滚鱼片粥肉质弹滑,肉片完整,别家根本就做不出来。”
“或者说,没法低成本,做出如此风味的鱼片粥。”
“鱼片粥的鱼片,很容易散碎,大鲶彭是怎么做到的?”黄三郎想不明白,黄大车继续说:“又做乌鳢脯,味道鲜美,用白瓷罐装,啧啧,供不应求啊。”
乌鳢脯是很美味的鱼脯,富贵之家多食用,但是
“乌鳢脯不是要到秋末天凉时才好做,否则容易变质、长虫,如今是春天,按说不是做乌鳢脯的时节,怎么”黄二郎也觉得奇怪。
“你们想不通?许多人也想不通,但是,大鲶彭做到了,加上一直供不应求的红鲊、鱼松,彭家如今财气聚集,今非昔比。”
黄大车说完,叹了口气,“你们觉得,这主意,是大鲶彭那小子能想到的?”
黄大郎面色凝重起来:“也就是说,还是白石那乌鳢”
“对,从来没有人养乌鳢,他养,你们可知道,他找了多少人来养?”
见儿子们摇摇头,黄大车说:“郡县公廨鱼梁吏,及其亲朋好友,还有沿湖许多村落的村民,如今一个个,靠着养乌鳢赚钱养家糊口。”
“还有鱼钩,谁也不知道那作场到底每日能做出多少鱼钩,也不知道有多少私炉给那作场供铁料”
“也不知,公廨里有多少税吏、小吏,靠着这鱼钩发一笔小财。“
“断人财路,如杀人耶娘,如今,不知多少人靠着那白石乌鳢发财或者养家糊口,谁敢动他可以啊,大不了杀个人,只是事后的众怒反噬受不受得了,自己掂量一下。”
黄大车话里有话,黄大郎、黄二郎还好,只是有所慷慨,黄三郎听了,冷汗直流,心中不住庆幸:
还好我只是雇人去试探,没给李笠抓到把柄,不然就完了
第七十四章 探讨
夜,作场某房间里,李笠正和黄四郎秉烛夜谈,当然,为了避免旁人误会他好男风,和样貌英俊的黄四郎不清不楚,在场还有第三人。
那就是“金牌替考”张铤。
黄四郎来白石村拜访李笠,谈起左传阅读心得,越谈越投机,索性住了下来。
每次谈论左传,精通左传的张铤自然是要参与的。
此刻,三人秉烛夜谈,谈的是左传故事中一个人物:齐襄公。
左传对齐襄公的事迹有记载,其中:齐襄公和自己出嫁的妹妹私通,还把到访的妹夫鲁桓公弑了。
这事情发生在四月,到了八月,齐襄公和新任郑国国君子亹会盟,话不投机,弑。
两件事,让读过左传的人,对齐襄公的人品产生质疑,许多读者会觉得此人不守信义,荒淫、残暴。
然而死后却得了个美谥“襄”,简直难以理解。
黄四郎在郡学读书时,听先生讲解过缘由:
齐襄公治理国家期间,政绩卓越,而谥号,当然是针对其生前功绩进行总结、归纳,齐襄公得了美谥“襄”,说明了齐国大臣对其生前功绩的肯定。
黄四郎不太理解,却不得进一步解答。
而从小在国子学旁听的张铤,给出了更加深刻的解释:弑鲁、郑二国国君这两件事,齐襄公为齐国获取了大量的利益。
其一,齐襄公弑鲁桓公,是因为两人积怨已久,这积怨不是兄妹私通,而是齐襄公要吞并世仇纪国,鲁桓公从中作梗。
“周夷王三年,纪侯谮之周天子,周天子烹齐哀公。”张铤不用看书,直接引用内容,“从那以后,齐国历代国君,都不忘此仇。”
“其二,齐国周边,鲁、晋、燕、卫都是硬骨头,想要扩张,就只能对东南面最弱小的纪国下手。”
“所以,基于齐国的利益,灭纪国是必然,但齐国国力直到齐襄公时,才真正强大起来,而鲁桓公促成了周王室和纪国的联姻。”
“桓公十七年春,鲁桓公、齐襄公、纪侯盟于黄,平调和齐、纪,且谋卫商议对付卫国故也。”
“也就是说,鲁桓公一直在阻止齐襄公灭纪国,而且,在鲁桓公遇害前一年,齐国和鲁国爆发过冲突,所以齐襄公索性”
张铤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黄四郎恍然大悟。
果然,是权力博弈以及国与国之间的利益纷争。
一般人看这个故事,就只看到齐襄公是为了和妹妹私通才杀妹夫鲁桓公。
张铤继续讲解:“齐襄公弑郑君子亹,是因为要左右郑国对齐国的态度,换一个和自己相善的国君。”
“当时,郑庄公去世,郑国内乱,公子子亹继位,因为和齐襄公有私人恩怨,所以可知郑国接下来,和齐国关系不会好。”
“而齐国,正要对纪国动手,就怕后背被郑国捅刀,既然齐襄公已经把扯后腿的鲁桓公干掉,那么一不做二不休,把郑国新君子亹也干掉。”
“鲁、郑二国,国君暴毙,继位新君,因为种种原因,不想参合齐国和纪国的事,于是齐国腾出手来,攻纪。”
张铤说到这里,引用了左传内容:“初,襄公立,无常。”
“无常,不是指齐襄公喜怒无常,而是说他不守礼制,居然弑鲁、郑国君,还是在鲁桓公前来做客、郑公正在会盟时做的。”
“谥法,何谓“襄”?”
“辟地有德曰襄,甲胄有劳曰襄,因事有功曰襄,威德服远曰襄。”
“以齐襄公任上功绩,当然担得上襄这个美谥。”
张铤这么一分析,黄四郎是完全明白了,可以说在郡学时,自己只是略通,要到张铤这个水准,才能说是“通”。
一直旁听的李笠,其“郑伯克段于鄢”的深层次理解,也是张铤分析给他的,现在见说到国君“私德”和“公德”的问题,李笠也有见解。
“对于百姓而言,国君在宫里每晚睡几个女人,浪费多少粮食,有没有和姊妹私通,有没有虐杀大臣,都和他们无关。”
“他们关心的,是官府会不会加税、加赋,多征劳役;他们关心的,是国君会不会惩治贪官污吏,关心的是在国君治下,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简单地说,把国家比作邸店,国君比作东主,官员比作掌柜,百姓,就是伙计。”
“伙计们所关心的,是自己的工钱会不会被无故克扣,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掌柜无故殴打、辱骂。”
“关心的,是每日饭菜能不能好一些,关心的事东主能不能把邸店经营得更好,让大伙的工钱能够每年都涨,或者至少不跌。”
“那么,对于伙计来说,东主养了多少小妾,玩过多少女人,生了几个儿子,和亲戚关系如何,与他们有何关系?”
“哪怕这东主是个好色之徒,是个酒徒,是个赌徒,人品极差,但只要照发工钱,只要奖惩分明,只要把邸店经营得好好的,让伙计们稳稳有活干,有工钱拿”
“对于伙计而言,这就是好东主,至于东主的私德如何,与他们有何干系?”
“若东主节衣缩食,不纳妾,睡茅草屋,吃素不沾荤,为人和气,从不打骂伙计,但是经常克扣工钱,甚至经营邸店不善,以至于周转不灵,时常拖欠工钱”
“对于伙计来说,这样的东主,即便私德再好,对他们而言,又有何用?”
“确实是这个道理!”黄四郎频频点头,和李笠讨论起来。
李笠总喜欢用许多生活化的例子,来解释左传故事里包含的一些话题,现在也不例外,以至于准备引经据典的张铤被晾在一边。
对此,张铤有些无奈:好困,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你俩慢慢聊啊
论对于左传的理解,李笠当然不如他,但李笠却能用实际生活中的例子,将他讲出的道理解释得更加通俗化,更对黄四郎的胃口,所以
这段时间以来,黄四郎头几日还不断向张铤请教问题,到后来,更倾向于和李笠交流心得。
当然,需要张铤对左传中的故事进行解释,再由李笠进行深层的解释。
仿佛,张铤是庖厨,将牛羊屠宰,烹饪成菜肴,让李笠和黄四郎两位食客享用。
但是,李笠到厨房帮忙,将张铤解好的肉块,用自己的方式来烹饪,做出来的菜肴,更加容易入口。
然后,李笠和黄四郎一边吃,一边琢磨这牛羊肉质的风味。
张铤不得不承认,李笠对于左传故事的解读,虽然观点奇怪了些,但说得确实有道理,以至于张铤觉得对方是不是以前就学过。
授业师长,或许是不入世的高人,所以对于左传的解读,和常见的主流观点有些许不同。
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张铤觉得自己是“时来运转”了。
来到鄱阳的张铤,和外甥女得了妥善安置,衣食无忧,日子过得很安逸,也和李笠身边的人熟悉起来。
经过一段日子观察,张铤发现李笠确实有本事:不靠宗族、姻亲没得靠,自己经营产业,还带动许多人一起赚钱。
名气很大,自己独力豢养护院、僮仆数百,又聚拢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