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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阿,是两条运渎的交汇处,交汇处位于东南角,所以转运码头也在东南角,硕大的库房,在李笠所处位置清晰可见。
他选在这里进行观察,可以同时观察两条运渎的航运情况,只要大人物的船队抵达,就能随机应变。
想着想着,李笠琢磨起眼前这两条运渎。
江南的三吴地区,开发时间很早,据说战国时就颇为繁华,加上水网密集,所以水运十分便利。
到了东汉末年,三国鼎立,占据江东的孙吴,为了将三吴地区的粮食、物资安全的运到建康,便开辟新运渎。
江南本有运渎,这运渎是从太湖边缘出发,经过晋陵、曲阿前往京口,漕船沿着这条运渎航行,可从太湖进入长江。
然后逆流而上抵达建康,江上航程因为风大、浪大,运输风险不小。
到孙吴修建新的运渎,把曲阿及建康连接起来,于是三吴的粮食及物资,可以全程走运渎运往建康。
这条运渎在句容境内要翻越高丘破冈,破冈中间高、两边低,于是由冈顶向两侧各建7座堰埭,共十四座,用以平水和节制用水。
而运渎也因此得名“破冈渎”。
破冈渎通航后,一直很繁忙,每年都输送大量三吴的粮食、物资去建康,到了齐、梁之际,因为帝乡、帝陵在曲阿,所以皇帝、宗室回曲阿祭拜先人时,也要走破冈渎。
齐、梁两国的宗室,都出身兰陵萧氏,这个兰陵,指的是东海郡兰陵县,位于青州地区,也就是后世的山东地区。
后来中原大乱,大量士族南渡,兰陵萧氏子弟也南下,在江南的曲阿一带定居,于是曲阿就成了侨置的兰陵,又称南兰陵。
到了晋末宋初,聚居在南兰陵曲阿的萧氏,出了一位皇后追谥,那就是宋武帝刘裕的继母、孝懿皇后萧氏。
由此,兰陵萧氏以外戚身份,开始接近建康权力中枢。
宋末,权臣萧道成终于跨出那一步,受禅称帝,建立齐国。
二十多年后齐梁换代,但兰陵萧氏依旧是皇族,所以曲阿即是帝乡,又是齐、梁两国的帝陵所在地。
建康的皇帝,时常乘船经由破冈渎回家乡,祭扫帝陵以及祖宅,所以,曲阿十分繁华,是很重要的交通要地。
然而,这么一座重要的城池,在侯景叛军的进攻下,也就撑了两日。
据说是城中有人见叛军势大,起了心思,暗地里和对方联系,做了内应、夜间开城门,以此博取富贵。
李笠想到这里,有些感慨,刘宋年间,有文豪鲍照写了首诗,其中有后世耳熟能详的“危见臣节、世乱识忠良”。
如今,侯景作乱,李笠所见,更多的是临阵叛变、开门接应的投机者。
这些投机者,有地方豪强,有勋臣后代,有朝廷命官、将领,一个个都抛弃了朝廷,选择为侯景做马前卒。
梁国四十多年的太平,看来不过是虚有其表,无数人早就对这个朝廷不满,所以一有机会就要搞事。
李笠正感慨间,左右提醒南面运渎有船队抵达,他精神一振,拿起望远镜观察起来。
。。。。。。
曲阿城内,一辆牛车在士兵的护送下,缓缓驶向南门,车厢里,坐着一名妙龄女子,身着绸缎衣裙,梳着妇人发髻。
她眉目如画,肤色白皙,面颊又泛起红晕,宛若桃花,煞是好看。
衣裙都已熏香,加上腰间佩着的香囊,使得这位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淡淡香味。
车厢里又坐着一名健妇,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年轻美人,生怕对方寻短见。
见其低头蹙眉不语,脸上没有半点笑容,健妇低声劝道:“娘子何必如此?以娘子的容貌,必然能让新主宠爱有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娘子伺候新主伺候好了,昔日良人,也能过上好日子,何乐而不为?”
“娘子此来,不也是为良人好?如今伺候新主,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听到这里,女子的右手猛地握拳,有些许颤抖。
这个小动作,健妇看得清楚,却不以为意:“娘子能伺候大人物,那可是福气,不然,被人扔进军营里,每日被那些浑身臭味的汉子轮番上阵,娘子怕不是要变成残花败柳。”
“一会,娘子可得好好伺候,若冲撞了贵人,自己讨不了好不说,还会连累良人不是?何必呢。”
女子听着听着,面色一暗,握拳的右手,松开,健妇瞥见了,知道这位服软,松了口气。
看看对方的容貌和身材,健妇羡慕不已:漂亮,真是漂亮,又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气质不比常人。
一会上船,怕不是要把贵人的魂都勾了去。
因为已为人妇,所以贵人大可尽情采摘,说不定,一会就要侍寝,床都不用下了。
牛车缓缓停下,随行婢女将门帘掀起,健妇赶紧搀扶着女子下车,却见已到了码头,旁边靠泊着许多船。
健妇拿来幂篱给女子带上,幂篱是一种斗笠状帽子,其边缘下垂的薄纱将女子的容貌遮住,免得被旁人盯着看。
然后,婢女搀着女子,在吏员的带领下,向不远处一艘船走去。
远处,李笠借助单筒望远镜,将此情此景看得清清楚楚:美人所登的船,就必然是大人物的座船。
他收起望远镜,对左右笑道:“目标确定,就是第五艘船。”
部曲们闻言兴奋起来:“那么”
“管他是谁,动手再说。”李笠说完,猛地一挥手:“开始行动!”
第六十四章 期盼
一艘小船,航行在运渎上,渐渐向前方码头靠近,码头边停着许多船,上面旌旗招展,彰显着乘客的不凡排场。
船上放哨的士兵,不时四处张望,很快注意到这艘小船。
见船上一人摇橹,一人站着,旁边放着箩筐,筐里装着蔬菜,看样子,是划船兜售瓜果蔬菜的小贩。
在一旁警戒的哨船,赶紧摇过来,驱赶这不知好歹的小贩,船上士兵喝骂起来:
“不是说过,莫要来叫卖了!走走走!莫要过来!惊扰了贵人,你们吃罪得起么。”
船上小贩见士兵如此凶神恶煞,忙不迭摇船掉头要离开,结果船身一晃,站着的那位没站稳,扑通一声掉入水中。
还好会游泳,很快浮出水面,狼狈不堪的爬上船,在士兵们的嗤笑声中,灰溜溜摇船离开。
水中却有几道黑影,如同鱼儿一般,游向旁边大船。
这大船上,船舱中,王伟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兴致却未被打断。
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面前一人身上。
此刻,面前一位年轻女子摘下幂蓠,露出容貌,王伟看后由衷赞叹:“好好一个绝色。”
那女子微微低头,一言不发。
左右见气氛有些微妙,赶紧识相告退,陪着女子入内的健妇,立刻介绍起来:“好叫贵人晓得,这位”
“让她自己说。”
王伟摆摆手,健妇识相收声,垂手而立,那女子愣愣看着地板,依旧一言不发。
“坐。”
王伟又说,女子不动,健妇赶紧帮她坐在一旁榻上。
“我听说了你的事。”
王伟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没有继续说,而是欣赏着眼前这位美人。
他主张以偏师攻句容,误导梁国君臣,然后,己方集中兵力,走京口道,进攻蒋山,从东北方向攻进建康。
郭元建负责佯攻句容,王伟现场安排诸般事宜,以便让这佯攻看起来像真的一样,随后带着部分兵马乘船走破冈渎到曲阿,再去京口。
夏侯譒在曲阿给他备下厚礼,请他笑纳,如今见了礼物,王伟十分满意:这名美貌女子出身士族,年轻,漂亮。
而且,已经把过脉,确定未孕,且自离开良人以来,并未行房,很干净。
见美人低头不语,他笑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既然出身名门,想来能读书写”
话还没说完,耳边炸响惊雷。
周围突然安静,什么也听不见,与此同时,船舱剧烈晃动起来,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锤子锤中。
然后从窗口冲入些许浓烟和刺鼻的气味,其中夹带着大量水花,王伟还没来得及咳嗽,就已经被晃动的甲板给颠得身形不稳。
那女子和健妇,也被震得东倒西歪。
“咳咳咳咳咳!”
王伟和女子以及健妇咳嗽起来,挣扎着起身,却感觉船身在倾斜。
嘈杂的呼喊声起,王伟很快反应过来:船出事,要翻了。
赶紧起身,踉跄着去拉舱门,却因为甲板倾斜,站不稳,急切间迈不开步伐。
舱门被人推开,却是惊慌的侍卫赶来救人,然而船身倾斜得很快,侍卫只来得及将王伟拉出去。
舱中另外两个女子,已经顾不上了。
王伟出了舱,甲板愈发倾斜,人根本就站不稳,甲板上已经有许多人滑倒,没抓住栏杆,直接滑入河中。
不过船身很快停止下沉,似乎是外侧已经触底,不过愈发倾斜。
码头上一片混乱,人们惊慌失措,期间不停有人高呼“河妖吃人了!”,尖叫声、呼喊声混杂在一起,整个码头仿佛沸腾的水一般。
有不少士兵跑来,一些去维持秩序,一些挤到岸边,看发生了什么事。
王伟在侍卫的保护下,狼狈下船,来到岸上,他看着出事的座船,惊魂未定之余,觉得有些不对劲。
座船出事,很可能是有人以某种手段弄的,把他逼上岸,而岸上候着的同伙趁机动手。
这念头一冒出来,他看周围谁都像刺客,所以,不让侍卫表明身份、喊周围士兵来帮忙,而是把同样刚从船上下来的几个随从聚集起来,把他围在中间。
然后向前走,往前面另一艘靠泊的船走去。
比起岸上的人,船队里的人更为可靠,上了船,刺客想冲都冲不上去,肯定比混杂在人群之中安全许多。
当然,若刺客手段了得,还可以再次袭击他登上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