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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总是觉得不值。
李笠不以为意,指着眼前正在列队的兵卒,音调高了几分:“我们又没闲着,练兵备战,忙得很。”
武祥低声说:“可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兵,属徐州军府,若日后调任,又带不走。”
“不,我们能带走骨干,现在是在练兵,其实也是在练骨干,不是么?”李笠笑起来“再说,我未必会被调走。”
“我认为军队就像一艘船,普通兵卒,如同一块块船板,若兵卒太弱,就如同船板腐朽、漏水,这是不行的。”
“可这艘船要往如何航行,才能避开险滩暗礁,平安抵达目的地,靠的是船老大指挥,船老大等于将领。”
“但船老大的命令,得由船员执行,要么操帆,要么划桨,要么操舵,而这些船员的技艺娴熟与否,决定了船只灵活与否。”
武祥很快就明白李笠的比喻了。
把徐州军府比作一艘船,普通营兵就是组成船身的一块块木板,而负责练兵、带兵的队将们,就是船员。
这些人被李笠称为“军士”,都是李笠的部曲,以精锐老兵的身份参与徐州军的组建和操练。
军士一词,古来有之,不过是统称,李笠将其作为实际职务的名称。
军士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将,是身份特别的兵,作为徐州军中最基层的管理者,把兵卒们组织起来,形成战斗力。
日常操练、起居,战时行军、布阵、打仗,这些军士都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如同人的骨架一般。
皇帝许李笠在徐州“便宜行事”,加上徐州军府为草创,所以李笠可以实行自己认为合适的制度。
其中,就有不同于其他官军的管理方式:各级军士负责对兵卒进行管理,军府诸将无权插手。
即便兵卒违反军纪,执行军法的也是各级军士。
这些军士作为李笠的部曲,自己独立构成一套完整的上下级体系,按照“以老带新”的建军方略管兵。
军士们牢牢管着兵卒,将领下达的命令,须由军士安排兵卒执行,把兵卒和各级将领隔开。
军府诸将无权处置军士,即便军士犯了军法,也得李笠的部曲督、部曲将来对军士们进行处罚。
由此,李笠借助“军士团队”,对徐州军的每一个兵卒进行直接管理,而徐州军府各级将领的职责,就是战时指挥打仗以及进行各部之间的协调。
若李笠离任,会带走所有的军士,徐州军的骨架瞬间抽空,一如船没了船员。
但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因为部曲就是将领的私产,跟着郎主走理所当然,且主官离任未带走军府营兵,此举无可指摘。
而李笠依靠这支军士团队,随时可以招募新兵,按照已经成熟的练兵、建军制度,短时间内重建一支有基本战斗力的军队。
李笠早已有应对之策,所以处变不惊:“练兵,就是造船;打仗,就是在驾船搏击风浪。”
“战斗会有伤亡,需要补充新兵,这就是在补船,所以我的船员一直在锻炼,至于船的归属,其实无所谓。”
“强军难练,一如造好船费劲,但更难练的是船员技艺,我们现在借着朝廷的板材造船、驾船、补船,多好的机会,怎么能说我们大亏特亏?”
“明明是超值嘛!”
“朝廷拉拢士族、豪族,是为了让其控制的武装力量,能够为朝廷所用,而对于我来说,我只需要锻炼自己的军士团队。”
“这样的军士团队,还不止一个,所以我的军队,有断臂再生的能力,不怕打大规模消耗战,况且”
李笠声音变小:“紧要关头,不是还有火炮么,我们还会怕谁?”
这话说得有道理,武祥忽然觉得,李笠没参加“公款吃喝”其实也没什么,若去了纯属浪费时间。
号角声起,引得李笠和武祥看向场内,只见一群骑兵列队完毕,开始加速,向着同样列队完毕的兵卒们接近。
然后冲锋。
步兵训练科目抗骑兵冲击,正式开始,兵卒们列队站着,任由骑兵从自己身边冲过。
李笠不允许自己的军中,有会被骑兵冲锋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步兵。
但人的本能,会对迎面冲来的物体产生恐惧,下意识要躲避。
为了克服这种本能,就只能靠练,不断地练,人渐渐就麻木了。
“我们的军队,一定会是最强的。”李笠如是说,武祥点点头。
他对李笠常说的话印象深刻。
你手里有粮食,有土地,而我手里有强军。
好,现在开战,那么,谁手里有粮食、土地呢?
第八十二章 军士
傍晚,行军的队伍在野地里扎营,但许多兵卒却各自聚集在一起,守着辎重车,没见有搭帐篷的动静。
不一会,中军方向过来许多人,各个左臂上戴着袖标,彰显着特别的身份。
戴着袖标,意味着这人是“军士”,军士们如同工头,回到各自队伍之后,立刻让“小工”们动起来。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整个营地喧嚣不已,军士们带领各自管辖的兵卒,按照中军会议时定下的营地布局,开始分工扎营。
又有队伍负责樵采、打水、运水,或者在四周布置警戒哨,近五千兵力的军队忙起来,忙而不乱。
主将东方白额,站在中军所在空地,和几名将领看着眼前一片繁忙景象,只觉一言难尽。
他是徐州军府将领,如今在刺史李笠麾下效命,此次奉命出击,要搅乱周边齐国州郡的春耕。
麾下除了军府营兵外,他带着五百余部曲,本来像扎营这种麻烦事,得让部曲们去督导,可如今,根本就不用。
因为各级军士会带着兵卒扎营,他只需对营地做出几个要求,这帮军士自然会照办。
自出击以来,每日扎营,都不用他操心,更不用特别提醒扎营的注意事项,譬如不要靠河太近,亦或者营地外围警戒哨的布置。
至于分工樵采、生火做饭、打水,以及明日一早生火准备朝食、拔营等琐碎事情,更不用他费心。
不仅是行军,平日里兵卒们操练,也不用他操心,军士们会按着训练计划,安排兵卒进行相应的练习。
所以,这种便利的感觉,反倒让他觉得不自在。
东方白额之前带过兵,打过一些仗,知道军队要有战斗力,得将知兵,且兵知道将。
即将、兵之间相互间熟悉,打仗时才会相会信任。
将知道兵能打,兵知道将不会丢下他们开溜。
可如今,徐州军府的兵制和别处有所不同,刺史李笠行“军士管兵”制度,以军士管理兵卒。
而将领下达的各种命令,必须经过各级军士来带领兵卒执行。
即将领无法直接指挥任何一个兵卒,下令后,由军士们逐级安排下去。
多了这个“军士”群体居中传达军令,东方白额总觉得有些不便,恐怕长此以往,兵卒们只知道各级军士,可能都不太清楚他这个将领长什么样子。
那么将和兵之间的信任,无法直接建立起来。
全靠军士居中撮合,仿佛砌墙时需要灰浆来粘合砖块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东方白额总觉得一旦打起仗来,无法相信麾下兵卒能执行他的命令。
而且,因为有了各级军士的代劳,将领很容易被军士架空,一旦军士对军令阴奉阳违,他该怎么办?
按照李使君的规定,将领绕过军士直接指挥兵卒的行为如同乱命,兵卒可以不执行,事情闹大了,身为主帅的李使君,可以判定该将领意图不轨。
且将领无权处置军士,那么一旦碰到如同般的军士,煽动兵卒架空将领,将领要如何应对?
虽然李使君做了相应规定,若下级军士无正当理由违抗主将军令,会有上级军士予以处置。
将领若认为某军士无故违令,可以让上级军士处置,但这种事情很容易形成扯皮。
譬如,他认为要发动夜袭,打某处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可军士们认为敌人必定有所防备,反对夜袭,这时该听谁的?
按规定,该听他的,可一旦军士说兵卒们疲惫,需要休息,若逼迫太甚,可能哗变。
如此一来,难道他还能强行下令实施夜袭么?
所以,这种扯皮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极易误事,且容易出大事。
基于种种担心,东方白额对“军士管兵”的制度不是很看好,他根本无法信任这些军士,哪怕这些军士,确实是技艺精湛的老兵。
因为打仗不是儿戏,关键时候部下靠不住,自己可是要把命给搭进去的。
但李使君战功赫赫,据说从未吃过败仗,而且接连击败许多强敌,这么安排,或许确实有道理?
东方白额对李使君的战功是非常佩服的,武人总是会崇拜强者,而像李使君这样可称“名将”的人,其治军一定有心得。
不仅如此,李使君对经营产业也颇有心得,所以徐州军府不缺钱粮相对而言,舍得给将士吃好、穿好、住好。
所以,东方白额和许多将领一样,虽然对“军士管兵”的制度十分不适应以及不信任,但看在李使君赫赫威名的份上,还是将信将疑的执行。
执行起来,打仗的效果且不说,就说平日操练、以及行军,确实省心省力。
譬如行军时扎营,要布置营地警戒,他下令后,具体由哪几个小队去布设警戒哨、如何轮替,都由军士们安排,不用他操心。
安排好后,军士们会逐级上报,让他知道结果。
满意的话就继续执行,不满意,说出要求,军士们再去改。
甚至连扎营时的营地选址,军士们会根据哨骑的勘察结果,预先拟定出几个合适的扎营地点,由他选择。
至于军粮的运输、管理,军士们也会分工负责,与军吏处理相关事宜。
他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只需知道当前粮草有多少,一旦没了输送,存粮还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