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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看着眼前如潮的人海,看着那些身着黄色戎服的投降齐兵,被楚军不断分散、带走,再次松了一口气:
以最小的代价,消灭这数万大军,可不容易。
再看看那“多如牛毛”的缴获马匹,李笠心情极度愉悦。
斛律光麾下大军,基本都是骑兵,或者骑马代步的步兵,所以拥有大量马匹。
平均下来,一人一马是没问题的,所以,此战大捷之后,楚军缴获大量战马,以及不少驮马,收获颇丰。
李笠越想越高兴,真想放声大笑:数万匹马到手,果然养不如抢啊!
当然,身为一国之君,说话要注意身份,不能像个山寨大当家那样,一张口就是“打家劫舍发大财”,李笠说:
“这下,河南就太平了,正好赶上春耕。”
祖珽附和:“陛下所言甚是,斛律光大军全灭,齐国自身难保,无力派军南下,河南、淮北军民可放心开展春耕。”
李笠没有盲目乐观:“周国未必老实,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不会作壁上观。”
“齐国国力雄厚,如今折了两支大军,攻不足,防,到还是能防的。”
两场大捷,不代表他就吃定齐国。
而周国君臣只要不是傻子,就会明白一旦楚国灭了齐国,接下来就轮到他们了。
正所谓唇亡齿寒,周国和齐国斗了几十年,可谓死敌,但面对即将吞并河北的楚国,这两个冤家携手,不是不可能。
祖珽知道皇帝对战局早有规划,不多说什么,眼下,高长恭和斛律光大军相继覆灭,意味着齐国最强劲的两支野战主力完蛋,楚军可以集中兵力进攻邺城。
只要击破保卫邺城的勤王大军,拿下邺城,齐国大势已去,河北地区,年内就会落入楚国囊中。
届时,周国就算和齐国联合,也无力改变什么。
但祖珽认为,晋阳还是要争一争。
“晋阳?贪多嚼不烂。”李笠还是坚持既定战略,攻下邺城后,全据河北即可,不去攻晋阳。
祖珽却觉得趁热打铁会比较好,因为以楚军的真正实力,完全可以“吃着碗里的,看着釜里的”。
要知道,李笠真正的主力,是新编练的中军,中军装备的某个武器,可称“天下无敌”。
他说:“陛下,晋阳为高氏霸府,又是要地,只有拿下晋阳,方能彻底打断齐国的腰骨,以免河北各地反复。”
“高氏据守晋阳,再与周国媾和,便可出动大量骑兵,走北道袭击河北,而河北各地豪强一旦来个里应外合,官军怕是要焦头烂额。”
李笠忽然冒出一句:“我军若取晋阳,之后呢?因为无力全据并朔之地,维持长城防线,那么,突厥入侵,如何保护边地百姓?”
“突厥骑兵来去如风,之前就几次和周军联手,进攻晋阳,若我军取了晋阳,恐怕短期内无力主动出击,因为骑兵数量不够。”
“突厥必然趁火打劫,席卷并、槊,各州郡城池、堡寨、村落,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根本就挡不住突厥大军,无数百姓会被突厥人掳走。”
“留晋阳给齐国苟延残喘,他们与周国媾和,至少,还能稳住并朔局势,勉强维持长城防线,突厥人想要趁火打劫,难度会大些”
说到这里,李笠冷笑起来:“说不定,周、齐联手,然后慷他人之慨,让突厥骑兵袭击河北,烧杀抢掠”
祖珽听到这里,明白李笠的担心:周国当然要提防,可草原上新的霸主突厥,同样要提防。
魏、齐换代之际,曾经的草原霸主蠕蠕(柔然),被自己曾经的锻奴部落——突厥击败,突厥很快取而代之,成为草原上新的霸主。
时值周、齐两国对峙,于是竞相拉拢突厥作为盟友。
突厥左右逢源,野心也渐渐膨胀,祖珽知道一个情报,那就是几年前,周国和突厥约定联姻,但派去接突厥公主的迎亲队伍,滞留突厥数年未归。
可见,突厥可汗的心思不小,靠着收取周、齐两国的好处,胃口越来越大。
那么,当中原战火纷飞、中枢无法顾及边疆的时候,突厥必然要趁火打劫,其目标,首先就是之前一直觊觎的并、朔地区。
甚至,还有富庶的河北地区。
“齐国立国以来,前后数次,在北境修建长城,抵御柔然、山胡、突厥的入侵。”
李笠缓缓说着,把视线转向北方,看着肉眼根本看不到的远方。
“齐军数次出征,讨伐山胡、契丹、库莫奚,大获全胜、俘获无算,削弱了边境蛮夷,保得北境平安。”
“朕若取而代之,不能只要权力,不承担责任。”
他转头看向祖珽:“如果灭齐之后,保不得北境平安,保不得中原太平,朕就是罪人!”
第六十七章 难以置信
清晨,朝霞满天,数十斥候小心翼翼接近黎阳城,却见黎阳城外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
城头旗帜迎风招展,看上去气势十足,城西南黎阳山上残存的草木随风摇曳,似乎有千军万马潜伏其中。
一名斥候拿出缴获自楚军的千里镜,仔细看着黎阳城,不知过了多久,他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城墙上没人。”他低声说道,同伴一脸不信:“不是吧,怎么会没人?如何见得?”
“城头落下飞鸟,若有人,鸟雀如何敢在城垛上滞留?好几处都是如此。”
“而且,城里没有炊烟升起,这不对吧?城外军营也是,他们就算想骗人,也不至于为了骗我们这几十个人过去,数万人饿肚子?”
说得有道理,但斥候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黎阳城似乎不对劲,可是渡河而来的南贼,不在黎阳,会在哪里?
今天是元月十七日,除夕那晚,官军在黎阳吃了大败仗,城池失守,主帅兰陵王以及许多将领都没于阵中。
黎阳是邺城南面门户,现为南贼所占,意味着邺城危险了。
消息传到邺城,全城震动,百姓们惶恐不安,文武官员人心浮动,不时有流言称南贼即将兵临城下,邺城一日数惊。
十余年前,南贼就曾偷袭邺城得手,短暂攻入城内,还放火烧了太庙。
现在,南贼卷土重来,兵力比十年前多了许多,所以,许多人对官军能否守住邺城十分怀疑。
虽然朝廷调集各地官军进京勤王,邺城内外有十余万兵马聚集,或许能挡住南贼的攻势。
但是,兰陵王兵败,数万大军覆灭,这惨败还是让邺城军民夜不能寐。
如今,所有的指望,都在太傅、咸阳王身上。
咸阳王率精兵入河南,抄北侵南贼后路,若咸阳王能够搅得河南鸡飞狗跳,渡河的南贼就无法在黄河以北站稳脚跟,只能后撤。
所以,勤王兵马聚集邺城,只需筑垒坚守,和南贼耗时间即可。
于是,邺城周边已经变成巨大的军营,入京诸军营垒相连,又在外沿挖掘深沟,使得军营成为一道巨大的外廓,将邺城护在中间。
若南贼来攻,光是突破外围营垒,都要填进去不少人命。
但是,南贼自攻占黎阳后,迟迟未见动静,驻足不前。
而自础x北犯的东路南军,在黄河北岸地界遇到坚壁清野后,虽然无恶不作,却未见其向邺城方向过来。
似乎也没有和黎阳楚军汇合。
南贼诸军这十余日的动向显得有些诡异,但若考虑到一个可能,似乎就说得过去了:
河南那边一定发生了什么,导致渡河北犯的楚军后援不济,只能放缓攻势。
而现在
斥候们已经壮着胆子骑马来到黎阳城下,城头上还是没有动静。
他们抽签选出三个人,投掷出带绳索的飞爪,勾住城垛,然后攀上城头,仔细一看,发现不仅城头,城里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也没有什么动静,听不到人语,听不到马的嘶鸣。
斥候们分成几拨,在城内外转了一圈,发现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黎阳城空了,一个楚兵都没有。
楚军撤走了!!
。。。。。。
邺城,皇宫,一脸兴奋的皇帝高纬,正接受群臣道贺。
贺的是什么?北侵楚军撤退,邺城转危为安。
前方探得明白,北犯的楚军已经悉数撤退,应该是趁着黄河尚未解冻,跑回河南。
所以,如今的黄河北岸地区,已经没有一个楚兵(泛泛而言)。
这消息传回邺城后,不胫而走,很快,全城都知道了。
紧张了十几日的邺城军民,终于松了口气,而这十几日来吃不香、睡不好的高纬,更是高兴得不行。
果然坚壁清野的对策起了作用,使得过河的各支楚军入境后讨不得太多好处,四处碰壁。
果然咸阳王能征善战,率军出征河南,打得楚军顾此失彼,不得不撤军!
高纬如今十四岁,还是个少年,既不懂治国,也不懂打仗。
但他知道丈人、咸阳王斛律光很能打仗,现在,果然把南贼给打跑了,邺城不再风声鹤唳,接下来又可以尽情玩乐。
高纬最喜欢完玩乐,如何能不高兴?
虽然现在还没有消息从河南传来,朝廷不知咸阳王如今身处河南哪里,但事实就是,若不是河南出事了,渡河北犯的楚军,如何会撤退?
和士开见皇帝喜形于色,文武官员不住的奉承,自己当然不甘下风,也跟着吹捧,把皇帝哄得笑逐颜开。
说什么李贼为患十余载,诸位先帝都奈何不得,如今,皇帝亲政没多久,就把举倾国之兵来犯的李贼打败了,真是了不得。
又说那李贼已经年过四十,而陛下才十四,过得十来年,点起数十万大军南下,必然能兵临建康。
将南国君臣押到邺城,让年过五旬的李贼,真真正正知道何为“天命”。
胡太后妹夫、吏部尚书冯子琮,素来谄附和士开,现在与和士开一唱一和,也不住地吹捧皇帝的“赫赫武功”。
高纬听了,愈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