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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月娥觉得,自己不能再被动地等待下去了。
以往的那些策略,什么在姨妈面前给表嫂上眼药啦,或者暗地里给表嫂使绊子啦,对让表哥娶自己为妻而言,都没有什么用。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应该直接搞定表哥这个当家的男人!且先让那女人得意几天,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冯月娥眼里的企图,脸上的决心,都实在太过明显,让程氏看了,就隐隐约约地觉得有几分不舒服。
自己这个外甥女,实在是有些拎不清。
阿杰以后,必定是要做官的。
就凭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怎么配做自己的儿媳妇儿?
若是她甘心给阿杰做个妾氏,自己倒是不至于不给她这个脸面。可她这要什么没什么,却偏偏还要肖想正妻之位的毛病,却不能惯着!
不过,那秦娇娘也不是个好东西!刚进门,就敢对夫家人动手,可见是个张狂的……让冯月娥去给她添些堵也好。
这样想着,程氏便开了口,唤了冯月娥的乳名:
“杏儿,你表哥表嫂赶了这半天的路,多半累得狠了。说不定还会口渴。晌午炖的那骨头汤味道不错,你且给他们小两口儿送一碗过去。”
冯月娥喜不自胜,窃以为自己得到了姨妈的支持,美滋滋地应下:
“是,姨妈,我这就去!”
悄无声息地推开了小两口儿的门,一见屋里的情形,冯月娥险些把手里端着的大碗给打翻了——陈秀才正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给秦梦真捶腿。
秦梦真懒洋洋地斜倚在床上,半闭着眼睛,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正优哉游哉地嗑瓜子呢!
冯月娥咬了咬牙,才调整好表情,带着一脸的心疼,轻声道:
“表哥、表嫂,姨妈让我给表哥送汤来……”声音婉转,波澜起伏,一唱三叹。
秦孟真简直想送她去学唱戏。
陈秀才是很吃这一套的。
再加上,他跪了半晌、一直举着拳头给秦孟真捶腿,还既不能轻了、也不能重了,已经很累也很烦躁了。
见到表妹送汤过来这台阶,顿时一轱辘爬了起来,对着冯月娥,便习惯性地露出来一个怜惜的笑脸:
“表妹辛苦了,快进来坐。”
紧接着,陈秀才伸手就去接冯月娥手里的汤碗,若有意、似无意,手指尖从冯月娥的手指上一扫而过。
冯月娥及时地红了脸颊,声音也变得愈发轻柔:
“表哥拿稳了,我撒手了。”
冯月娥满面羞涩地一转身,正好对上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
冯月娥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一边拍胸口,一边忍不住惊呼出声:“啊呀!”
秦孟真饶有兴味地盯着冯月娥,发自内心地夸赞道:
“你这变脸的技术,相当不错呀!”
冯月娥低下头,咬着唇,一脸的隐忍:
“表嫂,休要拿杏儿取笑……”
秦孟真笑吟吟道:
“姓陈的,端着那汤出去,跟你的亲亲表妹一块儿吃去吧!
闲着没事儿别老在我眼前晃悠。这碍眼的东西在我眼前晃悠久了,我这手就忍不住痒痒。”
陈秀才听了这话,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但此时,他却不得不把一肚子的怨气吞回去,强忍着恼火与愤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娇娘,我的好娇娘,你千万莫要多心。
表妹只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日常难免少了些避忌,今后我一定注意。”
冯月娥只觉得心酸得要命。
表哥真的就那么看重这个脾气暴躁的女人吗?她到底有什么好?明明对前两任表嫂,表哥都没有这般低声下气!
还是说,表哥其实就好这一口儿?
如果表哥就喜欢这种强势的女人的话,我……我也可以!
第014章 生米砒霜熟饭沉塘 (青云加更)
冯月娥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陈秀才对此浑然不觉。他一点儿都没发现,性情素来“温柔腼腆”的表妹,正在悄悄地学习怎么成为一个强势的悍妇。
秦孟真挥挥手,浑不在意地把陈秀才和冯月娥都赶了出去。
冯月娥一跺脚,气呼呼地先走了。之前的两任表嫂,可都没有这么怠慢过她!
陈秀才却还表现得十分留恋,磨磨蹭蹭地,好像不想走似的。
这一招以退为进,貌似奏效了。
陈秀才刚磨蹭到门口,就听得秦孟真喊他:“哎,内个谁,你回来!”
陈秀才急急转身,喜上心头。
看表妹的模样,也知道自己的魅力明明还在呀!这女人怎么可能对自己毫不动心呢?说不定,刚刚她只是吃表妹的飞醋,欲擒故纵罢了!这不就舍不得我了?
却听见秦孟真一脸嫌弃地斥责道:
“你说说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往常在家里,油瓶子倒了都不扶吧?这么些瓜子皮,你看不见哪?怎么就不知道先打扫利落了再走呢?”
陈秀才心头刚刚浮起来的喜悦之情,就被这么两句话给彻底打击没了。
这女人,真特么的难伺候!
委委屈屈地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般收拾完了屋子,又给秦孟真重新沏上一盏热热的茶水,陈秀才最终端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骨头汤出去了。
离了这一处,陈秀才便直奔表妹的香闺,他此时急需安慰!
冯月娥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不能走表嫂的彪悍路线。实在是她的力气,远远不如表嫂那么大,做不到一个人打一群,还能稳稳占据上风。
再者说,之前的温柔形象,已经树立了好多年了,一时半会儿的,也改不过来啊!
陈秀才喝着表妹重新给他热过的骨头汤,听着表妹柔声的安慰,再加上远离了那瘟神的视线,只觉得浑身上下,几乎连每个毛孔、每根寒毛,都说不出的松快舒畅!
唉!这才算是人过的日子哪!
那瘟神,还是得赶紧找个机会送走了才行。
想着想着,陈秀才的思维,便忍不住发散起来。
那一位,可是连蒙汗药都蒙不倒的主儿,莫非,得直接上砒霜么?砒霜可不好搞呢。
再者说,若是秦家人把她不当回事还好说,若是秦家人坚持要验尸,岂不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秦家别的人跟那瘟神并不亲近,但毕竟还有个秦虎子在呢!
若是先搞掉秦虎子呢?
一个是没什么机会,再一个,那秦老抠儿虽然被小程氏迷花了眼,秦虎子却是他亲儿子。就算他再怎么不重视这个亲儿子,也不大可能坐视他被人害死……
小程氏也是个精明的,这一回害人失了手,必然要蛰伏许久,才会再发难。
她一天不行动,自己就得忍一天。
这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当天夜里,烦躁的陈秀才便多喝了几盅。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整个陈家,便被一阵凄厉的哭闹之声唤醒了。
陈秀才昨晚上喝多了。
竟然在冯月娥的香闺里住了下来!
程氏这下子可逮着理了,先将秦孟真数落了一顿:“
哪有你这样做人媳妇儿的?睡得跟死猪一般,自家相公没回来,都不知道出去找找?”
秦孟真不以为然地驳了回去:
“昨个白天我就说了,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来烦我就成。
他那么大个人了,晚上还找不到个睡觉的地方不成?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猜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样没有廉耻的事情来?”
程氏被噎得无话可说,气呼呼地道: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秦孟真拿了根牙签,剔了剔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应道:
“那还能怎么办?这样一对狗男女,自然是要浸猪笼的!”
程氏、陈秀才与冯月娥,三个人都变了脸色:
“万万不可!”“那可不行!”“饶命啊!”
程氏气得眼圈儿都红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娶了个这样子的祸头子回来!
阿杰是你相公,是你男人,那就是你的天!你怎么能这样无法无天!”
“还有杏儿,虽然这事儿她固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是这里头,你也有错!
你若是个贤惠的,既然这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你就该主动张罗着,让阿杰纳了她进门!
反正咱们家也不差那一双筷子!”
“杏儿可是我娘家小妹亲生的女儿,从小在我眼跟前长大的。
平时我可是把她搁在心尖尖上疼!
你竟然想把她浸猪笼,你这恶婆娘,这是在生生地剜我的心哪!”
秦孟真默不作声,任她发挥。手上却没闲着,继续剔指甲。
冯月娥半仰着头,白生生的脸颊上、缀着大颗大颗晶莹的泪滴,宛如梨花带雨,一管好嗓音,也显得格外委屈巴巴:
“表嫂,你竟是这样狠心吗?我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我不会跟你争宠的,不会跟你抢表哥的宠爱的……求表嫂饶我一命吧!”
秦孟真忍不住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不过到底还是克制住了,没有直接发作。
陈秀才见到母亲程氏气得浑身发抖,表妹又如此委屈求全、楚楚可怜,顿时觉得热血上头。压抑了许久的真心话再也藏不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满满的都是震惊和失落,仿佛已经对秦孟真失望到了极点:
“秦氏!你嫁过来才几天,就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我几时苛责过你?
不,我对你,可谓仁至义尽!
新婚夜你不肯圆房,我也在母亲面前为你遮掩;回娘家你顶撞岳父岳母,我也义无反顾地站在你这边!
你怎能这样恶毒,竟然还想要谋害我和表妹的性命?”
秦孟真笑着给他们鼓掌:
“一家子好戏子!各个都是角儿!搭个台子,都能演一出折子戏了!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