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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人才,他有的是耐性。
雷云不肯离去,王亢也无可奈何,只得闷闷的退到一边。
……
审府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正负手静静地立在窗前。
轩窗之外,天地之间一片寂静;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无比轻地柔铺洒在空旷的院落之中。放眼望去,入目之处一派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景色虽美,然而却似乎难以打动窗前的赏景之人……
此人形容枯槁,面色恍白,正是袁绍昔日的谋士审配。
此时,窗外虽然寒风凛冽,万物萧瑟,但却远不及审配心中的凄寒之意来得透彻!
近些日子以来,袁氏先是遭逢官渡大败,接著又在仓亭一战之中再败;随后更是在抵御幽州南征大军的战事中连连失利,一败再败,此种种祸事已然令他感到身心俱碎……
袁氏败落,他心中的痛苦可谓难以言喻;尤其不久之前,冀州城被幽州军攻陷,他的一颗心随即也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对于一名有理想和抱负的士人而言,这世上没有比心中的理想破灭更加绝望和痛苦的了。
而今,他也只余下一副躯壳,心中已经毫无任何求生的念头。
“叔父……”
就在审配木然地立在窗前之际,房间的门缓缓地打开,一个儒士装束的年轻男子轻步走了进来。
“……走了?”闻得儒服男子之言,审配干涩嘶哑的声音随即在房间中响了起来。
一阵寒风拂动轩窗,片片雪花飘絮一般涌入了窗子,同时也落在了其木像一般的身躯上……
“不……叔父,他们还在门外……”儒服男子缓步走到他的身旁,微微叹道。
言毕,儒袍男子轻轻拂去审配身上的雪花,而后取过一件袍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儒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审配的侄子审荣。
“……打发他们回去,我不见……”短暂的沉默之后,审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叔父,恕侄儿直言,如此恐有不妥……”听罢审配之言,审荣面庞之上浮起了一抹忧色,缓缓地近前道。
“……有何不妥?”审配闻言略略侧目,淡淡地道。
“叔父……故主袁公与那雷云虽为当世敌手,然当今腐乱之世,诸侯枭雄纷纷割据一方,用兵争强本就毫无道理可言……今袁公落败,此天数也,叔父又何必太过神伤?再则……这些年来叔父为袁氏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已然竭尽人臣之责,问心无愧……”
“哦?那依你之见,叔父该当如何?”
“这……”
“你放胆讲……”
“依小侄之见,叔父莫不如另择贤主,辅助贤主扫清四海,一统八荒,如此也不负叔父一腔抱负……”审荣面庞上掠过一抹犹豫之色,而后小心地道。
他深知审配的品性,因此劝说之时便不得不慎重一些。
“呵呵,若是我未听错……你是在劝我归降那雷云了?”闻得审荣之言,审配的目光蓦然变得锐利起来,冷笑著望著他道。
触及到审配利箭般的目光,审荣心头不禁猛然一凛!
正如他料想的那般,审配果然是动怒了!
此时,他也别无善法,只得硬著头皮道:“叔父……适才侄儿失言了,还望叔父恕罪。不过……那雷云虽然为我之死敌,但平心而论,此人却堪称是一位福泽一方的明主贤臣,也是一位享誉天下的名士。而今,此人已数度亲自登门,也足见其求才之心极为诚恳。叔父即便要持节自守,也不应避而不见……”
“……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审配略略沉默了片刻,而后抬头望了他一眼,“你请他们书房拜茶罢,我少时便去。”
闻得审配之言,审配面庞上不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而后躬身而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冀州风云(四)
再说雷云这边,就在他准备打道回府之时,却见审府的府门突然大开……
紧接著,一名约摸三十上下、一袭儒士服饰的青年男子阔步而出。
此情此景,雷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见那雷云等一行人似乎是要离去,那青年男子连忙快步上前,长揖道:“在下审荣,特奉家叔之命前来迎接燕侯,失礼之处还望尊驾莫怪……”
“呵呵,雷某冒昧搅扰,还望海涵,有劳了……”雷云闻言微微揖手道。
“燕侯客气了,请入府拜茶……”
“请……”
一番礼节性的叙谈之后,一行人即随同审荣迈入府中。
众人来到后院之后,迎面而来的是一道消瘦的身影……
此人年近五旬,白面长须,双目沉静如水,身上披著一件青色的袍服,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度……
一时间,双方的目光均定格在了对方的身上。
少时,还是审荣率先打破双方的沉寂,笑著谓雷云道:“燕侯……这位便是家叔。”
“呵呵……雷某久仰审先生之名,故冒昧前来拜会,失礼之处还望先生勿怪……”有了审荣的穿针引线,倒也使雷云少了一些唐突与尴尬,微微揖手道。
“燕侯登门,审某本该出门远迎,但因身体抱恙,未得其便,失礼了……”闻得雷云之言,审配当即也略略地拱手,不热不冷地道。
“先生客气了。”雷云闻言淡淡一笑,不失礼仪地道。
“此非叙话之处,燕侯入内用茶罢……”审配抬眼望了他一眼,略略欠身道。
二人入内坐毕,雷云倒也没有隐瞒此来得目的,径直道:“先生乃当今智谋之士,如此雷某也就不多言了。实不相瞒,雷某此番前来乃是欲邀先生襄助一臂之力,共图大业,还望先生不弃屈就……”
正如他所言,他此番确实是想将审配收为己用,但对于此事他委实又不曾抱有多少把握……
原因无它,审配此人的品性他可谓知之颇深。
历史上,袁绍因官渡之战大败而从此一蹶不振,不久便发病去世。自此,整个袁氏集团便一下子陷入内乱之中……
此时,不止原本属于袁绍的土地开始割裂开来,其手下的文臣武将也一分为二,各为其主,开始为争夺储位而同袍相残。此间,审配则因素为袁谭所厌恶,因此同逢纪等人一样站在了袁尚的队列之中。
公元204年(建安九年)五月,曹操引大军攻打邺城。审配拒守数月不下,后其侄审荣开门迎敌,审配死战,被徐晃所擒……
审配被俘之后,曹操想将其收为己用,然而审配却宁死不降,最后北跪受刑,引颈就刃。
其人如此,真可谓袁氏的死忠之臣!
要想将这样一个人收入麾下,其难度可想而知……
在得知雷云的来意之后,审配似乎并未感到任何的意外……
他冷笑著望了雷云一眼,淡淡道:“承蒙燕侯好意,审配不胜感激……审某虽不才,却也知‘忠臣不侍二主’之理。在下生为袁氏之臣,死亦为袁氏之鬼,断无另投他人之理,还望燕侯见谅……”
“呵呵,先生有忠贞之志,雷某钦佩……”雷云闻言当即笑了起来,“不过先生也当听说过‘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这句话罢?大丈夫怀才抱志,如不成就一番功名,岂非枉来世上一遭?”
“……足下不必多言。”审配抬头漠然地望了他一眼,“我主败落,审某已然心灰意冷……如燕侯施恩,便请赐在下一死。”
“先生,而今……”
“如无它事,足下便请回罢!”
“雷某一片赤诚之意,先生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再者……先生若死,父母妻儿与族人又当如何?失去先生之庇护,他们在这乱世之中又该如何生存?为了所谓‘名节’而置亲人生死于不顾,岂是大丈夫所为?”审配丝毫不为所动,雷云倒也不以为意,仍然含笑尽力劝说。
“……审某之心已决,足下不必多言!”审配闻言微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
“也罢……先生既不愿为雷某效力,在下便不强人所难了。”雷云闻言轻轻叹了一口气,“先生乃忠烈之人,可佩可敬,在下又岂能加害?只是……眼下北方局势未定,在下碍于大局,只能将先生移居别处,还望先生莫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足下又何必多言?”审配缓缓地端起面前的茶盅,不咸不淡地道。
“既然如此,那便请先生及族人去辽东暂居一些时日罢。”雷云望了审配一眼,缓缓起身,“三日之后,我会派人送先生及亲眷前往襄平,今后先生便在辽东学院暂居罢……到了学院之后,先生大可关起门了吟风弄月,著书立说;起兴之时也可教导一番院中的后学们,同来自天下各州郡的饱学之士坐而论学;无拘无束,岂不快哉?”
“……”听罢他的一番话,审配清瘦的面庞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波动,久久未语。
不可否认,雷云所描绘出的这些画面,的确令他那早已一片冰冷心中又生出了一丝意动……
寂静的氛围持续了片刻,雷云不禁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又道:“先生,自黄巾之乱起,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已经历了二十余载的浩劫与磨难;整个中原大地战乱不休、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如置水火之中,这一切都该结束了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审配望了一眼窗外纷飞的大雪,平淡如水地道。
“此番我幽州大军南征,事起之因由先生想必心知肚明。不错……袁本初唆使鲜卑二部犯我之事给了我一个出兵的理由,但是即便袁本初未行此举,我也早晚也会寻机挥师南下……因此,先生仇恨我雷云也是理所应当。”
“哼……足下倒是坦诚。”
“呵呵……自古偏安一隅者,早晚必将为他人所吞灭。袁公也好,曹操也罢,我们都没有退路,也不会有任何私人情谊可言,因为我们最后注定会是敌手……而今,这一日不过是提前到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