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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舍的门打开了。满头是汗的棋道高手似满足似遗憾地出来了,不待众人问他如何如何,他只留下一句“甄师并非吾等层次”便离去。毫无疑问,甄云韶用她的实力赢得了这些向来傲气十足的棋道高手的一句“甄师”,这般称呼之下,便已经是在把她当作棋道大家看待了。
“还有谁去挑战?”众人开始期待。刚才铩羽的是都城有名的棋道世家的排场客,而他如今也落败了,而且与之前的人败得并无区别。如此这般一来,围观人群中的人口中的“棋道高手”们迟疑了,挑战的勇气也远不如刚来时那般高了。
按照棋舍的规矩,一刻钟之内没有人进棋舍挑战,擂台局便结束。
外面的观众们有些焦灼,何依依也是其中一员,他还想多看几场甄云韶的棋局,但是无人再上去应战了。这般焦灼下,那些个有着“高手”名头的人压力便更是大了,他们还要受着旁人的催促,这般情况下便更是不可能静下心去下去,所以也就不愿进舍去自取其辱。
棋舍内。
甄云韶捏着一枚黑子,怔怔地看着空落落的棋盘,似乎在想些什么,似乎又只是在发呆。
站在她身旁的是她今天的棋僮,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女。“师姐,看样子是没人再来了。”少女喊甄云韶师姐,足以说明,她也是青梅学府的学生。
甄云韶回过神来,歉意一笑,“珃珃,委屈你了,做这棋僮。”
少女连忙摇头,“师姐,可不要小看我今天棋僮这个活计,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赢了舍内几个姐妹,才争取来的。一点都不委屈的。”
甄云韶莞尔一笑,将手里的黑子放下。
少女又说“倒是委屈了师姐你,学府让你去做了那点灵灯的主持不说,还让你来同这些人下棋。明知道你都是参棋入道的人了,还让你来这里,正是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有些小抱怨。
甄云韶摇摇头,“学府的安排,就着便好,莫要妄议。”
“唉,师姐你就是太听话了,要是同君子柯寿那般早些出门游学磨砺,名气肯定比现在大多了。”
“太听话了吗?”甄云韶摇摇头并未说下去。透过横梁的窗口看去,她问“是不是快到一刻钟了?”
少女回答“快了快了,师姐你终于可以不用再留在这里了。”
其实就甄云韶自己而言,她也并不想在这里同他们下棋,因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弈。但学府上的安排如此,她虽然不知道这样安排有何深意,还是照做了。
少女在心头默默地记着时,眼见着便要到一刻钟了,她已经迈开步伐准备出去对着观众大喊一句“一刻钟到,无人挑战,擂台结束”。却在此刻,门被敲响了。一个看上去相貌一般、文弱的书生走了进来,开口便说“我叫井莫行,想请甄师赐教。”
他的出现无疑是让少女感到恼火的,眼看着师姐就可以不用再留在这里了,结果他忽然就冒了出来,又走不成了。她瞧着这个人也是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一点都够不着棋道高手的样子,更觉得不满了,碎碎念一般说“井莫行,就你还模仿人家井不停,真是不自知。”
“井莫行”听到了少女的碎碎念,一副埋怨的样子,“哎呀,我也不想啊,偏偏父亲给取了这么个名字,每每别人听到,都以为我是故意这么叫去挑衅井不停的,可是苦了我,常被人当做不自量力的傻子。”
瞧着他的模样,少女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又连忙止住了。
甄云韶对此并无感受,轻声问道“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
“井莫行”立马笑着说“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甄师手下留情。”
甄云韶神情没有变化,“不须如此,棋局如战局,并无留情之说。若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便将你打败,若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便将我打败。”
“井莫行”眼中淌过一抹色彩,正声答道“好。”
甄云韶目光落在棋盘上,执子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棋局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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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请棋(七千字大章)
左怀恩站在人群最外面,思考着——
为什么井不停忽然就决定要进棋舍对弈?
他不太理解。实际上,他先前问井不停要不要去对弈也只不过是转移话题而已,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去。
左怀恩深知,因为超绝的观星天赋,以及那眼载星辰的特殊体质,井不停的推衍、演算能力恐怖到令人发指,不然也就不会在这个年纪就成为观星崖的抬星人。因为这一点,像棋道这种需要大量演算的事情,他几乎是无人可敌的,毕竟,观星、定星、衍星所需要的演算可要比下棋多得多。棋子有限,走法无极,这是棋道深奥的原因,但天上的星辰数量无极,排列转动也是无极的。没有人会说自己能看到天上任何一颗星辰,只会说看到了多少,看到了多远,而这里面,左怀恩想,可能再临来一个千年,便没有人能够看得比井不停多、远。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左怀恩不明白为什么井不停忽然就决定要去对弈。说一句不客气的话,那不明摆着是在欺负人吗。井不停之前便同左怀恩说过,他下棋每个分寸,要是伤到了人不就好了。左怀恩知道,这可一点都不夸张,甚至说是委婉极了。
普通人下棋在于棋子勾连、结阵,然后利用棋子的布局让对手无子可落。一般的棋手旨在于落子布局,然后根据对手的落子之局来规划自己的战术,熟练的棋手知道许多的路数,计谋,可以以“夹”、“顶”、“刺”等手段来破局,高超的棋手则是能够在路数、计谋上有更多的衍生改变,也就是举一反三的能力特别好,这种棋手一般便称作是棋道高手,而之上的大家,无一不是有自己独特的路数与风格,异常棋局上,不仅仅是对弈,还有对心、对势,往往对棋局大局的把控特别好,无一不是可开门立派的。
然而这些都只是针对于普通棋手,未入道的棋手。
下棋同棋道是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的。世间万物皆被伟大的力量赋予了规矩与道理,棋自然也是如此,而绝大多数下棋者,都在规矩与道理之下对弈、破局,未能真正意义上的进入道理的范畴。而以对弈入道后,才能被叫做是棋道。棋道之内的人在对弈时,便不只是落子、破阵这般简单了,还有着道理上的对抗。阵有阵势,棋有棋势。棋局上,每一次落子都是对棋势的一种改变,而这份改变到最后时刻,将成为决胜的最终手段,如何落在才能最大程度上的增进棋势,或者掩藏棋势,然后如何让棋势结成一份道理重新融合到棋局当中,便是入道的棋手随时随地都在考虑着的事情。
一份道理一个人、一件事、一方土地,连成一个世界。这便是棋盘世界的来由。而井不停所说的伤人,关键的也便是在棋盘世界。往往在棋局上受伤,不会是身体上的伤害,而是精神、意识、神魂上的伤害,而这三者的伤害又远比身体上的伤害难以抵抗和难以治愈,所以先前井不停才没有考虑说要去下棋,照他的说法,他下起棋来没有分寸。
而现在,他又去了。忽然的决定。
左怀恩有些担心,若不是他知道井不停是个稳重的人,定然是要劝阻他的。但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出现不可控的事情,如果是井不停同人角力修为,他还能轻松应对,但是下棋他是真的不擅长,棋局中的伤害往往都是无形的,或许一盘棋下完表面上看没有任何事,但实则一颗道心已然破碎。这都是有过先例的,并非是胡乱编撰。所以他有些担心,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得罪青梅学府,更不希望被有心人上升到阴阳家和儒家。他只能希望井不停不要太过认真。
地上有人看着,天上也有人看着。
“空中楼阁”里,戈昂然看着甄云韶和井不停所在的那一处棋舍,稍微皱着眉头。事实上,同左怀恩一般,他也不太理解井不停为何会参与到对弈中。井不停在明安城并且也参加了荷园会,他是知道的,不过他先前以为他只是来看一看,倒没想到这第一天就参与进来了,而且还是棋会。他了解井不停不多,但也是知道后者演算推衍的本事是同辈人中出类拔萃的存在,是早早地便入了棋道的。为何还会参与到这明显就是为未入棋道的人开设的棋会中来。
“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如果真的是这样,戈昂然也就不会多虑了,他担心这其间有别的心思。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容不得再出岔子了。这次的荷园会未开前本就已是四起波澜,再出岔子就真的惹人遐想了。
他这般忧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甄云韶极大可能并非是井不停的对手。
“如果云韶败了,会怎样?你是她的先生,应当很清楚。”戈昂然转身问起屋内的另一人。此人面容枯槁,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气息枯败的人,是荷园会推荐三部书之一的《石祝》的作者——半圣石祝。
石祝眼里并无光彩,就如同一个快要寿终的老人,他伸出干枯树枝般的手指敲打着椅子扶手,“若是大败,反而不会有恙,还会为她的君子之位垫上一分。”他的声音颇为深幽沙哑。“若是惜败,十年之内,她都无法成就君子之位。”
“何解?”戈昂然眉头皱得更深。
石祝站起身来,勾着腰来到边栏前,“云韶和我们不一样,她以‘宁静致远’守心,却是一个相当固执的孩子。如若大败,她反而放得下来,会将棋局当作是一门功课,但惜败的话,她便会求胜,直到战胜井不停才会重回‘宁静’。但井不停……”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戈昂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说“纪元遗珠当真就是迈不过去的啊。”
石祝佝偻的背影隐约又低了一份,像是肩上新挑起了重物。
片刻的沉默后,戈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