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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莫辰博依旧没有看到他爹是怎么出得手。
“孽畜,莫家有钱不假……可终究只是商贾人家……!”莫执念终于怒了,“吴王借助莫家不假,可这六年,莫家何尝不是依附于吴王……你可记得,清军入城,劫掠莫家商铺、粮铺多少家,若非向多铎献上十万两白银,莫家能生存下来吗……咳……咳!”
莫执念气得直咳嗽。
莫辰博连忙上前,替父亲拍背顺气,“父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莫执念稍稍顺了口气,回头道:“这事……汝涉入其中多少?”
“儿子只是……出海去见了鲁王……然后安排了莫家海船,接鲁王上岸……入城之事,全是熊、张、钱等几位大人置办的……儿子就不明白了,父亲为何如此看好他……他已经败了,父亲莫不会以为,等鲁王入应天府登基,他还有翻转的余地?”
莫执念慢慢仰头,呐呐道:“汝不懂……你爹……也不懂……莫家数代经营,可曾见过如此空手套白狼的招术?”
第一千九百五十三章 一锅粥
“父亲既然都明白他的伎俩为何还要效忠于他?”
“大手笔啊!”莫执念自顾自地嘟哝着,“一场粮价风波,大半个杭州城,一夜之间,粮铺倒闭上百家,皆入他囊中无数往日目空一切的商贾,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借花献佛,再将商铺送还于人不花一,全城过半商铺,皆有了他的股份还被所有当事人,赞为万家生佛。”
“新城,啧啧多大的手笔,一片荒地,聚拢万千富贾还是哭着喊着送来银子的,那模样,送银子给人,还怕人不要一年半时间,可知敛财多少近三千万两啊!”
莫辰博在边上不服气地反驳道:“那不过是帐面上的数字实际上,根本没多少现银!”
莫执念的思绪被打断,厌烦地斜了莫辰博一眼,“试问天下谁敢说大将军府财政司的帐上数字是假?”
莫辰博一愕,无言以对。
莫执念轻声道:“汝要记住,一个谎言,只要说到了天下人都信了那便不是谎言能说这样一个谎言的人,也不是骗子,而是圣人!”
“可他终究年少无状!”莫辰博带着明显的怨恨,道,“这六年,数次登基的机会,都让他白白错过若是他早日登基为帝儿子又何必今日助鲁王?”
“汝到死,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莫执念看向儿子的目光,不象个父亲。
莫辰博被这目光骇到了,“父亲儿子也是为了莫家将来着想!”
莫执念慢慢敛去眼中的冷意,“蠢物!六年了,几经风浪汝可看见吴王落势?再反观每每算计、害他之人皆是什么下场鲁王及江南宗室被流放孤岛,前太子逊帝落个自尽,建兴帝、大长公主也崩薨了可王爷,从一个千户,到侯、公、郡王、亲王,如今已是监国,距登基为帝,仅一步之遥!”
莫辰博额头渗出冷汗来,父亲的这番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可能是个蠢物。
“可父亲熊、张二位大人,甚至连钱大人都言词凿凿说只要鲁王抢先登基,他他便会承认这个事实,绝不会率军打回来到时,只要保住他现在的亲王爵位,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莫执念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放声大笑。
干瘪的嘴巴,掉了牙齿的口腔,笑声着实难听,至极。
“大长公主当时不也派人来找过你吗?”莫执念没笑多久,老了,笑都笑不动了。
莫辰博额头渗出的冷汗更多了,他呐呐道:“原来父亲知道。”
“你爹是老了,可还不到老眼晕花的程度那次你做对了!”莫执念悠悠道,“结果,你也知道建兴帝崩了,大长公主薨了方国安想要挟吴老爷子,还不是伏法了?”
莫辰博越想越心寒,身子禁不住颤抖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人言词凿凿,其实都是骗人的,只有他爹的两巴掌,那才是真的、痛的。
“那那爹得救我!”
莫辰博跪在莫执念面前,泣声道。
莫执念垂目看着自己这个嫡长子,也怪了,能生出清儿那般聪慧之人的人,怎么会是个蠢物呢?
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莫执念轻轻一叹,“哎你爹是救不了你了汝若想活得自救!”
莫辰博听了,如蒙大赦,急道:“父亲放心儿子知道错了全听父亲的不管父亲让我做什么!”
莫执念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莫辰博不解,还以为他爹让他自生自灭,泣道:“孩儿不孝若儿子真有那不测之日,还请父亲保重身体别忧思过重伤身!”
“滚!”莫执念吹胡子瞪眼,喝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才能保住你的命滚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莫辰博被骂傻了,什么叫什么都不做,又什么叫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父亲是被自己气糊涂了吗,说出的话前后矛盾啊,那到底是什么都不做,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莫执念无奈地叹息,这傻儿子,真是不堪造就啊!
“什么事都别往上赶,这是不加罪。”莫执念轻声开导起儿子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将功赎罪!”
莫辰博毕竟不是傻子,只是当局者迷,否则怎能生出象清儿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聪慧女儿来?
被莫执念一开导,他瞬间回味过来。
“父亲是说,孩儿在他们那些人里面,为吴王当眼线赎罪?”
莫执念轻轻点了点头,这傻儿子,还能救!
。
一片青竹林,林下小石桌。
一壶清茶,三两点心。
这便是吴伯昌这些日子以来,聊以充饥的午餐。
倒不是吴伯昌没有银子,如今他贵为监国吴王殿下之亲爹,只要想吃什么,就算是没银子,咳嗽一声甚至不用咳嗽,施个眼色,就会有人哭着喊着争相送来。
吴伯昌是真不想这样,他的骨子里,依旧是个正统的读书人。
天下读书人有两种。
一种是为读书而读书的,一生只为做学问。另一种,为生计而读书的,书中自有黄金屋!
吴伯昌属于前者,他不缺银子,准确地说,打小就没有为银子犯过愁。
不擅经济,吴家十代积攒下的产业,被他卖得只剩一座吴庄和始宁街上十几间店铺了。
吴伯昌认为,人得知足。
银子这玩意,能让人不饥不寒,足矣!
吴伯昌可谓与世无争,秉承祖训,安于现状,如果不是生了这么个会折腾、能折腾的儿子,他或许此时正在吴庄捧本古籍,摇头晃脑育读几句经典或许,逗孙绕膝,正不亦乐乎呢!
吴争不是长子,是老二。
长子早夭,于是吴争成了吴家独苗。
可吴伯昌并不认为老二不合他的眼缘,反而,他更喜欢这个打小就不安份的老二。
或许,父母其实都喜欢闹腾的孩子,只是他们嘴上不承认,打死都不承认!
第一千九百五十四章 讲道理还是讲拳头
可惜啊,吴争真不是个孝子。
这世上但凡孝子,哪能象吴争这般一年四季不待家中,服侍高堂的?
都道,父母在,不远游。
这个世道,讲究得就是一个孝字,就算是皇帝,那一样得日日按时省请,以做臣民表率。
吴伯昌不怪儿子,其实,他自己也有一颗不安份的心。
十代吴家人的隐居,为得就是一个承诺,应该够了。
只是吴伯昌不敢,他只敢想,不敢做。
吴争做了他不敢做的事。
什么天地君亲师?
什么伦理,什么纲常?
六年之内,废立二帝一监国,古往今来,谁可比拟吴伯昌暗暗替儿子竖大拇指。
吴伯昌不是个迂腐的读书人。
他不会为阿堵物折腰,十代吴家人,从来都不屑为之。
真正的读书人,服理不服礼!
儿子讲得有道理嘛,人,虽生而不平等,可为何就不能改变之?
读书,难道就为了在不读书人面前,自我优越?
难道就为了生民跪在自己脚前伏首当然前提是,先得向更高一阶的人俯首。
这,肯定是没道理的!
吴伯昌对明朝没有什么向心力,不,准确地说,对朱棣之后听明朝,没有什么情感可言。
他只认可自己是汉人。
吴伯昌赞同儿子所言生而不平等,那就在生后平等,做不到绝对平等,那就相对平等。
虽然扫不净世间龌龊,可这不成为不去打扫的理由啊何不让这世间,相对干净些?
吴伯昌一直在为着这个理念教书育人,哪怕他所面对的,是江南,甚至天下当时最负盛名的才子豪。
他从不觉得在这些人面前,他低人一等。
能者为师。
至少,在这方面,他可师之。
陈子龙的死,对吴伯昌冲击很大。
陈子龙在学院任教一年,二人相谈甚欢。
可,就是这样一个豪巨匠,愣是转不过弯来。
陈子龙难道就不明白,生老病死,乃世间之规律,国,亦如此,唯一不变的,只有身上的这丝血脉汉人之血脉!
血脉不变,民族不亡,谁来当皇帝,何干?
而在方国安挟持之后,吴伯昌有些意志消沉,他已经很少亲自教书授课了。
他也在自省。
为何人心如此难改,吃谁家的饭,为谁做事,自古以来,不就这样吗?
可陈子龙、方国安还有宁肯自尽的首辅石斋先生,他们究竟想要些什么?
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事情的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吴伯昌百思不得其解。
“老爷鲁王回了杭州府是熊、张等诸位大人亲自去接的人,此时在城南!”
宋安有些急,见吴伯昌一直沉默,他不得不重复禀报了一次,并再次问道,“要不要派人抓捕?”
“争儿知道吗?”
宋安稍作迟疑,点头道:“按理说少爷该知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