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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为例……起来说话!”
庞天寿却没有起身,他又磕了两头,“……昨日内阁奏报,令廖仲平率左营一部南下协助吴王北运补给……还须陛下补道旨意。”
朱辰妤不疑有它,点点头道:“可……你去拟旨吧!”
“老奴遵旨!”
……。
待庞天寿离开,朱辰妤眉头轻皱起来。
朱辰妤并不是没有起疑心。
至少她心中有三个怀疑,一是朱媺娖交待过,庞天寿并不清楚这个局,也就是说,庞天寿应该只忠诚于皇室,那么,朱辰妤在听闻北方战事紧急时,脱口而出的这些话,已经显示出了她与吴王之间,并非表面上那么剑拔弩张、针锋相对,那么,对于庞天寿而言,应该能迅速作出反应,至少在脸上应该表露出来惊讶,可庞天寿丝毫没有惊讶之色,而且顺着朱辰妤的意思,认为朝廷确实该助吴王一臂之力。
二是同样的,虽说冒襄、马士英是内阁大臣,可内阁大臣尚有五人,对于皇帝与吴王之间本该有的“龌龊”心知肚明,怎么会无人反对朝廷助吴王一臂之力?
朱辰妤绝对不相信,朝堂上这些人,真能忧国忧民、同仇敌忾,真要那样,大明朝就不会亡了!
三是朱辰妤对廖仲平率军南下,抱有极大的怀疑。
廖仲平之前告得是病假,已经十来天了,做为一个军机大臣,就算病好销假了,是不是应该先入宫来进见一下皇帝?
特别是军机辅弼夏完淳也在京的情况下,廖仲平无论如何,也不该受内阁之命后,立即率军离京。
同时,夏完淳的突然生病,更是让朱辰妤心里隐隐觉出一丝不详预感。
但做为一个皇帝,特别是一个女的皇帝,朱辰妤无法随意出宫。
更不能仅凭心中的猜测,而用莫须有的罪名去戗害自己手下大臣。
疑归疑,朱辰妤做不出切实可行的应对,她只能等待事情明朗,或者等待夏完淳早些入宫进见。
……。
山海关关外。
激战已经到了第五天。
双方已经在关外打得精疲力竭,但因为兵力的差距,清军显得更游刃有余一些。
随着清军后军向两侧的合围,钱翘恭所率残部,覆灭仅在转瞬之间。
不,准确地说,如果博洛真的只想歼灭钱翘恭部,其实钱翘恭部覆灭,至少要提早两天时间。
博洛无缝是个沙场宿将。
他敏锐地觉察到,强攻城关不是最好的方式,如果迅速歼灭钱翘恭部,那么城关守军就不会再有出关应战的可能。
山海关城高墙厚,虽说至今守军已经折损过半,可剩下的守军兵力,依旧超过万人之数。
险要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说这词是夸张了些,可守军真要据险而守,那么清军的伤亡必是巨大的。
仗打到现在,博洛已经不会去怀疑守军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意志,那么,能不攻城就不轻易攻城,就成了博洛的战术决断。
博洛在这些年,特别是被吴争囚禁于杭州的两年中,早已学会了“围点打援”。
所以,在城关上守军的眼皮子底下,不断地攻击钱翘恭残部,却不迅速发动歼灭战,博洛在考验着守军的意志力。
因为博洛相信,以沈致远与钱翘恭的私交,必定会做出他所期待的一幕。
今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博洛欣喜地发现,他期待已久的一幕,终于出现了。
城门突然开启,守军蜂涌而出。
博洛笑了,胜局已定,山海关已如自己囊中之物!
敌人正在应对番人舰队和内斗,若失山海关,北方已无足以抵抗自己的军队,一个月,不,只要半个月,哪怕是十天,自己就可以势如破竹地挥师南下,黄河以北,即可占领,到时,自己或许会成为第二个摄政王……或者,废黜福临,然后自立!
想得太远了……博洛强捺下开始飘忽的思绪,下达了总攻命令!
一场最残酷的战役,由此暴发了。
两军数以万计的骑兵,在山海关关外临海一侧,狭长如弯月的地域,展开了殊死捕杀。
……。
吴争的增援决策,是非常……“浪费”的,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点上,可以说是非常奢侈。
山海关,对于今日的北伐军而言,真有那么重要吗?
当十几寸口径的重炮可以击塌一丈厚城墙的现在,山海关对于吴争而言,只是一个象征。
哪怕山海关陷落,哪怕顺天府再度沦丧,哪怕敌军再度饮马黄河……这些对于吴争而言,最多只是光复的时间长短罢了。
事实上,吴争的调度,也充分说明了一切,三大水师,无一北调。
增援的“奢侈”,仅仅体现在了人力、物力,还有……人心!
对,吴争在作秀,给天下人作一场秀,吴争想告诉天下人,北伐军和水师在抗御外辱之际,朝廷却在发动内战,派兵进攻杭州城,而一旦北方开战,致使大将军府远水解不了近渴。
与朝廷崇尚菁英阶层治国驭民不同,吴争一直坚持着“屁民”觉醒的战略思路。
千百年来的朝代更迭,亡国往往就是“屁民”不再听从菁英阶层的领导和号召。
而明太祖之所以能驱逐蒙古人,然后将蒙古变为北蒙的真正原因,同样是“屁民”的觉醒和崛起,而不是菁英阶层的反抗。
做为一个后世人,吴争绝不想重蹈覆辙,他需要天下最大多数的人,自觉地站在他的一边。
当然,吴争更在意钱翘恭、沈致远的安危,正如他一直在说的,走到最后,发现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他宁愿停留驻足!
千舸急流,不,应该是万舸急流。
大运河及东部沿海,上演如此规模的船运潮,足以彰显,吴争策略的成功。
在汉明半月谈的动员下,在三大学院数以万计的学子鼓动下,在江南百万织女的现身说法下……民众开始自发地行动起来,有船出船,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再不济,就追随着各府学子上街游行!
但,吴争确实在做事,应对山海关大战,他的战术,也是切实有效的。
第二千一百八十五章 血战山海关(二)
博洛的战术,或者也可以说是局部战略,其实是正确的。
鞑子被赶出关外,势力已经大不如前。
所说清廷尚有满汉旗军不下十万之众,也北地也有近千万人口。
但人性,往往是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
在清廷撤回盛京后,局势已经相当明朗,重回游牧时代的清廷,已经无法再挽留人心。
无数原本依附的各小族、部落开始离弃,无数原本投靠的小族、部落开始离心。
最关键的是,北地汉人,已经不愿意为清廷出力,哪怕是重金招募,亦是出工不出力。
博洛所率五万大军,已经是清廷最后可以一战的军队。
多死一人,清廷的根基就摇动一分啊!
所以,就算明知这场战役非打不可,博洛也认为,能不攻城,就不攻城,能少死一人,就少死一人!
所以,看到沈致远率全军出击,博洛岂能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双方的战意都是决绝的。
从天刚蒙蒙亮,一直激战至黄昏。
原本战场上铺满的尸体上,又新添了一层尚未冷却的尸体。
已经暗红的血液小渠里,两次流动着新鲜的血液。
一切如博洛所料,虽然战损同样惨重,但,沈致远部和钱翘恭被博洛厚重的中军,强横地隔离开来。
其实沈致远和钱翘恭的距离并不遥远,不超过三里。
双方甚至可以依稀听到对方含混的呼喊声。
但这是这么三里的距离,愣是激战一天,依旧难以会合。
此时的钱翘恭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的发结散落,披下的长发被血块凝结成一坨坨的。
战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这个时候,恐怕就算是吴争当面,也一时无法认出这个曾经风流倜傥的俊秀了。
钱翘恭及所部,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吃饭了。
他的身边已经不足千骑,补给早已中断。
打到这份上,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没有人愿意死,正如没有人真不想活一样。
钱翘恭能撑到现在,目的只有一个,活!
钱翘恭想活,他更想带着身边这不足千人的残部突围出去。
他甚至想好,此战之后,卸甲归田,钱家为这场国难,流了足够的血,他得回去,为钱家延续香火,告诉子孙们,先人的勇敢和辉煌。
钱翘恭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和部下活下去,他们喝马血吃马肉,他们翻遍战场上所有尸体,寻找可能存在的口粮。
可现在,钱翘恭绝望了。
当看到沈致远率全军出击之时,钱翘恭彻底绝望了。
他岂能不知道,沈致远孤注一掷的原因?
钱翘恭一直在喝骂,用他已经沙哑的嗓音,哪怕明知道,三里外的沈致远听不到。
当知道自己活着,成为一种别有的累赘,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
特别是对钱翘恭这样一个绝对堪称自傲的而言。
钱翘恭这面的战场,突然静了不少。
一直采取游斗,不与敌骑正面决战的钱翘恭残部,突然间安静了。
所有人突然以钱翘恭为中心,开始聚拢,甚至无视着敌骑的缠斗,倒在敌骑的马刀下。
当所有活着的人,在钱翘恭周围聚成一团后,突然化为一个三角,发起了这四天中,第一次冲锋!
天晓得这是一场什么样的冲锋,人,已憔悴,马,已疲累。
这场冲锋,或许在敌人眼中,就是一个笑话,因为马速绝对不超过人奔跑的速度。
但没有人怀疑,这是一次冲锋,决绝地冲锋!
沿路敌骑每一次挥刀,都不会落空,因为战刀上的人,甚至已经没有躲避的反应。
所有人的下意识,也是唯一的反应,就是在前一个人落马之后,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