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形势的骤然改变,不是朱以海不想登基。
而是这情况下,执意登基,无疑是自寻死路。
朱以海心中很清楚,如果此时不登基,哀求朱媺娖和吴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现在真坐上了那张椅子,那么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臣子可以降,君王不能降。
况且,哪个新君会留下这么一个废帝,徒乱人心?
登基,必死无疑!
朱以海发疯似的叫嚷,没有让钱肃乐改变主意。
钱肃乐不是不懂,他怎能不懂?
可他心中那股子执拗,却让他执意一条道走下去。
这其实就是这个时代文人典型的气节,当然,说得不是那些剃发易服降清之文人。
那种文人,不过是变异了的蜥蜴罢了。
更新速度最快赶紧来!
第三百七十章 是你自己下来还是让我拽你下来
此时钱肃乐的眼中,有一种莫名的悲壮。
他认为自己做得没有错,他在为这个已经灭亡了两年的大明朝尽他最后一份力。
这种悲壮很能感染人,跪在地上的陈子龙等十来人,此时不约而同的站起,一个个眼神坚定,向朱以海郑重行礼,齐声道:“臣等恭请监国殿下升阶登基,即皇帝位。”
十几人同声,压过了朱以海反对的呼声。
朱以海的脸色顿时惨白,他此时想要的就是逃,逃得远远的,不再想宫中的那张椅子,不再想监国,甚至他连王爵都不想要了,只想逃离这个险恶之地,逃离身边这群疯子。
对,这个时候,朱以海心中,就觉得面前这些人是疯子。
钱乐肃再次引领群臣呼喊道:“臣等再次恭请监国殿下升阶登基,即皇帝位。”
朱以海瞬间冷汗淋漓,退路已经被钱肃乐等人挡了,他只能调头向承天门里跑。
钱肃乐与陈子龙眼神交汇,神色坚定地同时起步,向承天门中而去,身后十来官员,一样神色凛然,追随而去。
这是一场悲壮的仪式。
几乎已经瘫软的朱以海,被群臣以挟制的方式,搀扶到了龙椅之上。
钱肃乐和陈子龙,引领群臣磕拜于地,“臣等三次恭请监国殿下升阶登基,即皇帝位。”
而此时,宫外马蹄声和军队的踏步声传入。
吴争到了。
随着殿门“吱呀”作响,吴争的身影出现在了奉天殿门口,殿门高耸,显得吴争的身影,异常地瘦削。
可殿内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轻视这抹身影。
朱以海一见到这抹身影,“噌”地从龙椅上窜起,急呼道:“吴争,孤不想登基,是他们……他们逼我的。”
这声音带着悲凉、说是凄惨也不为过。
而钱肃乐、陈子龙一左一右,向前逼上。
钱肃乐沉声道:“陛下,请顾及帝王的体面!”
“臣等恭请吾皇,顾及体面!”
朱以海愣住了,就这么……自己成了皇帝了?
没年号、没军民朝拜,甚至连龙袍都还没有换上,自己就这么成了皇帝了?
这是哪门子皇帝啊?
看着齐齐拜伏在地上的钱肃乐等人,朱以海热泪迸涌。
他哽咽道:“诸爱卿……平身!”
这个声音回荡在奉天殿中,显得异常可笑、可叹……悲壮!
朱以海的骨子里,还有着朱家统驭华夏三百年的威严。
在最后的这一刻,朱以海终于显露出一个帝王该有的风范。
既然逃不过,那就面对吧,与其屈辱地死去,不如死得体面些。
朱以海的腿在颤抖,甚至声音都在颤抖,但他终于站着,面对吴争的到来了。
钱肃乐在笑,陈子龙在笑。
他们在听到朱以海说出那句“诸爱卿……平身”之后,就笑了。
他们笑得很舒畅,笑得很灿烂,就象是他们赢了。
他们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十几官员起身之后,齐齐转身,面对奉天殿门口,右手撑着门框,却没有跨进门槛的吴争。
他们的神色异常的平静,似乎根本没有想到,接下来是怎样的下场一般。
这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悲壮,吴争不懂,但他可以理解,如果换作是他自己,也会骄傲地站着去死。
吴争没有进门,一直在看着这些君臣的“表演”。
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局,何不让这场“演出”圆满地完成句号。
直到朱以海喊出“诸爱卿……平身”,直到十几个官员齐齐转身面对自己。
吴争也笑了,绝
不是讥笑。
不管是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多么可笑,但他们的精神,让吴争不敢去讥笑。
华夏、汉人王朝能传承数千年,就是这种精神,引领着汉族不灭。
可吴争明白,这种精神,被他们用错了地方,如果用在对付建虏身上,该有多好!
吴争开始迈进,一步一步,每一步都很慢,如同双腿灌了铅一般。
这是吴争在向这些人致敬,为他们所展露的精神致敬。
吴争身后没有人,就这么一个人堂堂正正地迈过门槛,一步一步走向朱以海。
“吴争,见吾皇陛下,为何不跪?”钱肃乐厉声喝道。
“吴争,见吾皇陛下,为何不跪?”群臣齐喝道。
吴争止步,慢慢转身,从每张脸上看过,除了钱肃乐、陈子龙,每个接触到吴争眼神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就便是执掌生杀者的气势,上位者的威严。
无须说话,举手投足之间,就可震慑人心。
吴争再次抬脚,在一脚踏上金銮殿台阶的时候,朱以海终于有了勇气,大声喝问道:“吴争,你敢目无君上?”
钱肃乐等人随即涌上来。
吴争沉声喝道:“站住!”
所有人都不动了。
吴争微微晃动身躯,道:“我没带兵器。但,如果你们逼我,那就另当别说。”
一句话,让所有人不敢再动。
吴争看向朱以海,一咧嘴笑道:“是你自己下来,还是让我拽你下来?”
朱以海张口结舌,呐呐道:“朕是皇帝!你……你就算要杀,也该给朕一个……有个皇帝的体面吧?”
朱以海的气度维持的时间真得不长。
能维持一刻,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或许,这也是他在历史上,无法统率吴越明人抵抗清军,最后流亡海上直至灭亡的原因吧?
吴争夸张地惊愕道:“你是鲁王,何时成了皇帝?你是哪朝的皇帝?宫外数万大军,数百万子民,谁知你是皇帝?快下来吧,别贪玩,这位置可不是好坐的。”
这一番话,让所有人震惊。
悲壮的拥立,悲壮的登基,悲壮的打算殉国,自以为舍生取义,不想被吴争这番话一说,倒成了一场玩笑,一次儿戏,一幕闹剧。
别贪玩?
这是玩耍吗?
有以鲜血和性命玩耍的吗?
钱肃乐心中有种莫名的愤怒,他骈指指着吴争道:“陛下乃皇室近支,如今宗室凋零,陛下继位乃顺天顺势,你身为人臣,却羞辱君上,逆臣面目可憎,今日我等就算血染金銮殿,他日你之恶名也将为世人所知晓,天下忠义之人,必人人得尔诛之。”
第三百七十一章 妖孽
吴争嘴里轻“嘿”一声,没有理会喝骂的钱肃乐,而是径直上台阶,直冲朱以海而去,身后群臣齐声惊呼,“吴争,你敢!”
可也奇怪,群臣喊归喊,竟无一人追上台阶来,只是在阶下叉手破口大骂,仿佛能将吴争骂死一般。
吴争就这么走到朱以海身边,然后就象他刚刚说的,一把拎住朱以海的左手,然后将惊骇的朱以海从龙椅上拽了下来。
“逆贼!”
“你敢欺君篡位!”
“老天啊,落下一道雷,劈死这奸倿吧!”
吴争拽下朱以海,却没有自己坐上去,而是拉着朱以海走下御阶。
“来人!”吴争喝道。
这下,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纷纷上前一步,便欲和吴争拼命。
他们认为,这是最后的时刻到了。
不想吴争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惊愕。
“送鲁王和诸公出宫,让他们好生歇息。”
说到此处,吴争转过头来,“诸位今日想必是累了,况且拥立之事,也不能一蹶而就,这样过了今日,咱们再一起商议,如何?”
所有人,包括朱以海、钱肃乐、陈子龙,无不张口结舌。
朱以海呐呐问道:“吴争,你不杀朕?”
吴争蹩眉道:“这个字,可不许再说。”
朱以海连忙道:“朕……啊不,孤……吴争,你真不杀孤?”
吴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迈步朝殿外走去。
朱以海急了,他道:“孤推倒了你的偏室,致使她小产,你也不怪孤?”
吴争的脚步突然一顿,然后继续走去。
钱肃乐冲着吴争的背影大声道:“有何可商议的?鲁王已经登基,你若不服,杀了我等便是,钱某绝不皱一下眉头。”
吴争终于停步转身,“我确实想杀了你们,每个人。可我终究在想,血染金銮殿之后,最开心的就是江北的鞑子,就为了这一点,我今日不杀你们,但你们不要逼我。”
声音干涩,如同瓷片相刮一般。
每个人都听出了其中的杀机和冷酷。
连钱肃乐这样不服输的人,都被这声音中的阴冷所震慑,一时怼不出话来。
看着吴争从殿门口消失,朱以海终于支撑不住,他长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子龙连忙弯腰搀扶道:“陛下……。”
朱以海连连摆手道:“卧子先生,万万不可再如此称呼,与好死相比,孤更容易赖活着。”
群臣闻听无不愕然。
看着吴争越来越远的背影,听着殿外愈来愈模糊的军队撤离的号令声。
陈子龙不禁问道:“他……他就这么算了吗?”
这个问题问出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声。
他就这么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