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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死,也当死在家中,我再不想忍受鞑子羞辱了。”柳如是坚定地说道。
“我绝不答应!”钱谦益压低声音喝道,“你不知道……原本不想告诉你,此次北上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次我是立了大功的。多尔衮许诺,事成之后至少是个侍郎实职。”
柳如是愣了半晌,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钱谦益有些恼羞成怒,愠怒道:“你笑什么?”
“相公好好的尚书不做,却要去寄人篱下,当个侍郎……岂不可笑?”
“这能一样吗?”钱谦益低声喝道,“清廷占了多大的疆土?义兴朝又才多大?还不足大明朝一个道,你以为这义兴朝命还长吗?告诉你,此次不用清军攻城,义兴朝亡,也就一两日之间。你呀……太倔强了,听话,跟我去江北……呃,你这是要作啥?”
钱谦益的话头瞬间打住,他惊愕地看着柳如是。
只见柳如是突然拔出发结上的金籫,抵着自己的脖颈,双目无神地看着钱谦益道:“别逼我,我只想回常熟老家……。”
“成,成,我不逼你……哎,你这又是何苦呢?”
……。
很多时候,战争的进度,是有一支偏师、一次意外、一个无足轻重的决定而决定的。
池二憨是个老实人,很倔。
与宋安相比,他从不说“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
可在他的心里,对吴家的忠诚绝不比宋安少一丝一毫。
所以,对吴争的命令,他是绝对得服从,哪怕付出性命为代价。
可是,这一次,他违令了。
因为他发现,在泰州城外与蒋全义会师已经不可能实现。
于是,他在无法得到吴争下一步命令的时候,自己做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死咬着喀尔楚浑的屁股不放。
所谓死咬着不放,那就是你不理我,我捅你,你若理我,我和你死磕到底。
池二憨有这个本事,他麾下杭州卫已经换装,也有这个本事。
燧发枪的射程,让此时除了骑兵之外的任何兵种无法近身,这就让以少击多,进行牵制成了可能。
吴争所授的游击战术,被池二憨发挥得漂流尽致。
以至于喀尔楚浑不得不分兵,来专注于池二憨的袭扰。
如果不是池二憨的不依不饶,恐怕等吴争率火枪兵渡江增援泰兴时,泰兴城已经被喀尔楚浑所部攻破,蒋全义部或许早被击溃。
蒋全义确实打得很苦,手中兵器不趁手,装备的木柄手雷本就不多早已用完,泰兴是个小城,城矮墙薄,以七千多人推挡近四万清军强攻,其难度可想而知。
到清军第四轮进攻时,蒋全义喊出的口号是“杀一个不赔,杀一双赚了”。
到第六轮时,蒋全义已经没力气喊口号了,他只是冲身边将士点点头,沙哑着嗓子道:“我先走,你们别掉队,掉一个,我回头找你们!”
此时,他的身边已经不足四千人。
这还是池二憨死咬着喀尔楚浑屁股不放的情况下。
可想而知,战斗是多么惨烈。
不过,话得说回来。
此时喀尔楚浑的痛苦恐怕尤胜于蒋全义。
五万大军,半路上白白折损了一万,打这么个小城,打了一下午,人死了小一万,可明军还在那顽强抵抗。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今天要是攻不下来,就将面对多尔衮的愤怒。
如果换作是喀尔楚浑自己的意思,他绝对不想再攻城,这座小城,围死了,劝降即可。
可问题是,喀尔楚浑无法改变多尔衮的命令。
要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攻破泰兴城,那就只有孤注一掷。
于是,喀尔楚浑做出了围三厥一的战术,当清军北门外清军开始分兵绕向两翼的时候,其实喀尔楚浑意思很清楚,你们赶紧逃吧,南门给你们留着哪,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北城墙上的蒋全义看到之后,苦笑起来。
他知道这次横竖是守不住了,不到四千人再分守三城门,恐怕神仙也守不住。
可仗打到这份上,再撤退,蒋全义无法说服自己,也无法说服将士们,过半的兄弟躺在这了,如果此时退,何不之前退?
蒋全义做了个决定,在清军发起第七次进攻时,开城门,全军反击!
疯狂,好在疯狂对于蒋全义来说,已经不鲜见。
但之前的疯狂,蒋全义其实是有些把握的疯狂,而这次,他是无奈。
既然不想退,那就站着死,死在反击的路上,好过背后中箭。
看着一个身材矮小,仅才十七、八岁的士兵,蒋全义微笑道:“叫什么?”
“石头。”
“狗x的,问你姓啥?”
“石。”
呛了蒋全义一下,蒋全义骂道:“你爹还真省事……滚吧,回去告诉你爹,本将军赐你家一根香火。”
说完回头喝道:“家中独子者、有寡母者、兄弟已经有人阵亡者……回吧,从南门走,回去禀告大将军,咱靖江卫,不比其它几卫逊色。”
可没有一人响应,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蒋全义。
这让蒋全义非常恼火,太不给面子了,有心续靖江卫一些种子,奈何士兵们不搭理他。
“狗x的,你们想让此战之后,靖江卫除名吗?”蒋全义愤怒道。
石头在边上小声提醒道:“大人,大将军征募士兵,家中独子者不征,兄弟中已有一人从伍者不征,您说的几种,不可能在北伐军找到。”
蒋全义一愣,喷着唾沫冲石头骂道:“那本将军再加一条,十八岁以下者,回!”
石头不好意思地道:“回大人,小的十九了,就是长得矮了些。”
蒋全义一愣,突然一滚热流涌向眼睛,他迅速转身、仰头,深吸一口气,大声道:“也罢,那就啥都不说了……咱们一同上路吧!”
第九百三十二章 援兵及时赶到
如果吴争晚到一刻,靖江卫怕是真的就没一个站着的了。
当然,靖江卫不会全军覆没,他们在路上摔伤胳膊、腿的数百伤兵,已经向后方转移。
说这句话,是因为吴争确实到得及时。
这让蒋全义本是一场赴死成仁的冲锋,真正成了战场反击。
吴争所部,并非入南门。
从靖江方向上岸,为了赶路,走得是近路,泰兴东城门方向。
在吴争赶到时,东门正被清军攻击。
而蒋全义部正出北门,正面向喀尔楚浑中军冲锋。
密集的枪管中冒出炽热的火焰,在黑暗中显得分外耀眼。
从背后轻易击溃攻东城门外清军之后,吴争随即将队伍一分为二,一部直入东城穿插,自己率一部由城外直接北上,增援蒋全义部。
清军被突然到来的援军打懵了。
火枪兵在接近目标之后,先投弹,再蹲下射击,然后以小跑边前进边装填。
看似队形混乱,却层次分明,往往是一队射击,另一队投弹,两队穿插,然后轮换。
清军侧翼步兵向火枪兵发起的反击,却无法接近火枪兵五十步之内。
纷纷被密集的弹丸和爆炸的碎片撩倒。
喀尔楚浑随即组织起一支五百余人的中军骑兵,向火枪兵发起冲击。
可惜的是,此时的距离仅三百步左右,大概不到一里地。
而燧发枪的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开外,也就是说,清军骑兵还没加速,就已经处于火枪的射程之内,加上四千火枪兵的集中射击,恐怕不是这些仅穿皮甲的轻骑兵能够抵挡的。
两轮射击之后,这支骑兵,除了地上伤马的嘶鸣声,再无一骑是站着的。
喀尔楚浑见状,也急红了眼。
他随即下令中军左面方阵,扑向吴争火枪营。
整整一个方阵,一万人的中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吴争大喝道:“传令,后退交叉射击。”
后退交叉射击,是一个方阵中,以横排为基数,单数为一队,偶数为另一队。
也就是说,第一排单数射击之后,迅速往后跑,双数一队同时射击作为掩护,射击之后,也往后跑,跑到队列最后,然后装填。
再轮到第二排单数射击,接着是双数……如何循环。
这战术对付骑兵无效,但对付百步外敌人步兵的接近,非常有效。
基本上,每排都是不间断射击,也在不间断地后退。
训练时计算过,百步的距离,敌人奔跑时间为二十秒左右,而用这战术,己方的阵型可以向后倒退近六十步。
也就是说,在保持着有效射程的前提下,这百步距离可以延长至一百六十步。
多出的六十步,足以让火枪兵多射击两轮。
这还不算,敌人在遭受不间断打击时,迟滞甚至停止脚步的时间。
于是,战斗就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每当枪声响起,一排排的清兵如破麻袋般地倒下,这对于后续的清兵心里,所造成的阴影是巨大的。
当人与人面对面搏杀时,哪怕落入下风,都是可以容忍的,可对于够不着的敌人,内心中除了憋闷,那就只有恐惧了。
清军在付出上千条人命之后,开始止步,开始向后退。
喀尔楚浑下令斩杀了几个退后的士兵,才稳住了阵形。
随即,喀尔楚浑下了死命令,继续进攻。
喀尔楚浑很明白,不管现在的火枪改良成啥样,有一点是无法回绝的,那就是枪管发烫。
火绳枪在清军中不鲜见,就是因为射程短、精准差、容易炸膛也不被士兵所喜。
黑火药的燃烧太快,瞬间膨胀的气体,让质量差的有缝管,无法承受,特别是射击七、八次之后。
还有就是黑火药是燃烧,燃烧就会有残留,残留一多就会结块,这就是火绳松容易炸膛的原因。
喀尔楚浑已经怒火中烧了,他宁愿以人命堆砌,也要报今日一箭之仇。
他已经从沈致远的口中得知燧发枪不过也就十二、三次的射击,极限十五、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