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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是君子,还无妨,不救是应份,郑军没有义务去增援。
非君子,那就难了,报复不需要理由,甚至不需要借口!
陈永华再叹了口气道:“据最新的消息,晋王两蹶名王,斩杀尼堪、逼死孔有德,挟大胜之威,兵锋已至湖广境内,与北伐军会师只是时间问题。王爷啊,到时东、西两军会合,我军将被隔离于东南一隅,又将如何自处?难道王爷真有心,在不久之后与大西军、北伐军联军打一场决战?”
郑森面无表情,但他放在案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亦或者有别的原因。
“王爷,晋王之女已入杭州府,这是由陛下钦赐的双方联姻,双王联姻,虽份属两朝,可也被各反清势力称为一段佳话,如果王爷此时见死不救,得罪了吴争,等于同时得罪了两大势力,此非智者所为啊。况且,王爷莫非认为,日后纷争一起,晋王是因为同朝为官,站在王爷一边,还是会因遵奉旨意、儿女姻亲,站在吴争一边……请王爷三思!”
陈永华郑重躬身一礼,然后向后退到一边,意思是,我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郑森手抖得更厉害了,这还用想吗?
自己数次拒绝了李定国的联合请求,甚至两次拒绝李定国的联姻请求。
李定国就算不视自己为敌,也不可能有亲近之意。
如今的李定国已经受封晋王,整合了大西军,实力尤在自己之上,早已非吴下阿蒙。
真要在大西军、北伐军会师之后,李定国还能背弃吴争,站在自己一边,痴人说梦罢了。
这道理,要想通,并不难。
郑森长吐一口气,悠悠地问道:“那以复甫之意……该救?”
“该救!”陈永华坚守地回答道,“刻不容缓。永历、义兴两朝,虽各自为政,可皆在大明旗下,王爷救得不是吴争,救得是反清复明大业。陛下令晋王北攻,显然已经有了与吴争联合之意,此时王爷若按兵不动,势必为朝廷所不容。”
“……可今日本王救了他,日后却要受他兵势所制,本王……实在不甘心哪。”
“王爷言重了,王爷率水师主力增援吴争,声势越大越好,日后必天下皆知。敢问王爷,吴争能欠着王爷救援之恩情,而在日后翻脸对王爷拔刀相向吗?”陈永华猜到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决定再落个实锤,“或许日后吴争会成为王爷的阻碍,但,至少短期内,他不会冒忘恩负义之恶名,冲王爷动手,因为他始终未能整合义兴朝上下,以何名讨伐王爷?确切地说,此战之后,只要王爷不主动进攻,吴争就没有向王爷动手的大义。救吴争,于王爷有利有弊,可不救吴争,于王爷却是有害无益……。”
郑森慢慢闭上眼睛。
陈永华声嘎然而止,也沉默了。
许久,郑森突然抬头,大声道:“传本王令,水师全军向北,增援……吴争!敢违令不遵、消极懈怠者,斩!”
……。
克里?索恩显然没有预料到,面前黄种人的战斗意志会如此坚韧。
上百艘大小战船被击沉,不下三百艘战船被击伤,可余下的战船,依旧前赴后继地向己方拼死靠近,以搏取炮击己方的机会。
最令克里?索恩担心的是,敌人的火攻船,如同蝗虫般地涌至,不断地被己方炮火摧毁,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飞蛾扑火。
不少舷炮因过度的射击而出现故障,甚至炸膛,造成水手的死伤。
水师这种悍不畏死的进攻方式,确实让克里?索恩胆……寒了。
很显然,在克里?索恩看来,伟大的荷兰联省共和国国力尚未达到势力遍布东亚的地步。
也就是说,荷兰海军还不足以与黄皮猴子打一场决战,特别是这种消耗战。
远在数万里之外的本土,无法给予舰队足够的支持和补充。
沉一艘就少一艘,死一人,便少一人。
第一千四百三十四章 有一种撤退叫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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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索恩已经清楚地意识到,此战真要打到最后,造成两败俱伤之局,恐怕东番就会易手。
不管“土著”郑家,还是虎视眈眈的英吉利人,都会趁虚而入。
敌人能就近补充火器、兵力,甚至补充战船,可自己怎么办?怎么守住东番?
如果这场战只是险胜或者惨胜,那么伟大的荷兰联省共和国海军,就不得不从东亚退出,白白便宜了那早已马六甲海域虎视眈眈的英吉利人。
克里?索恩犹豫了,这显然不符合荷兰,当然,还有自己的利益,但,激烈的战斗不以他的内心意志为转移,依旧在炮火中持续。
战争一旦开启,就轻易停不下来。有句话说得好,你可以开启战争,但怎么结束,得我说了算。
克里?索恩需要一个理由,急需要一个可以让他体面休兵的理由,既可以保持自己在东亚的存在,也能够不使得荷兰海军失去应有的体面,至于英吉利人,哦,该死的英吉利人,如果不是那个自大、狂妄的纳布尔损失了联合舰队的前锋,此战不可能至眼前如此被动的地步……对,都是纳布尔那混蛋的错。
……。
好在,上帝倾听了克里?索恩内心的祈祷,它给了克里?索恩一个理由。
虽然不那么体面,但,终究是理由。
一个差强人意的理由。
在水师与番人舰队血战之时,郑森率舰队出现在了定海水域。
郑森出兵的命令是坚决的,听不出一丝犹豫的味道来,动作也快,仅仅一个晚上,前锋就从七星岛赶到了定海水域。
可这,显然不是一次成功、完美的增援。
千余艘的战舰,以左中右三个方向并头齐进,这不象是增援,倒象是赶鸭子。
风帆如云,桅杆如林,阵势太大,怕得闪了腰、惊了鬼了。
番人舰队有着胜于水师的海战经验,这么大支舰队北上,岂能不察觉。
好嘛,这下克里?索恩有了撤兵的借口和理由,也是,被敌人南北夹击,显然是“不得不”退。
体面地撤退,接受吴争赔偿的提议,那么,无论对数万里之遥的国内、对各国商人都有了交待,虽然这有些象脱了裤子放x的交待,但好歹是个交待、可以维持体面的交待。
关键是,这仗,联合舰队还真是占了上风,双方的战损比,达到了一比二。
克里?索恩认为,这完全可以渲染成一场激励海军的大捷嘛,完全可以说,黄皮猴子在伟大的荷兰海军坚船利炮的教训下,心悦诚服地服软了。
对,就这么办!克里?索恩以一种胜利者的自信,随即下达了舰队与敌脱离接触的命令。
瞧瞧,这不叫撤退,叫脱离,如同……转进?
……。
然而克里?索恩错了。
错得很离谱。
他的错主要还是东西文化的差异,正如纳布尔郁闷于吴争不敢与他来一场堂堂正正地、如骑士般的决斗。
吴争也在苦熬,凭心而论,吴争是真不想打这一仗。
目睹着自己五年多时间用巨额银子和无数心血打造出的水师,就这么耗损在这场几乎看不到胜利曙光的海战中,这种内心的痛苦,是无法自我安抚的。
可吴争没办法,如果任由敌人在杭州湾耀武扬威,接下来的谈判,会毫无疑问变得一边倒,吴争不想让史书记载上他签订不平等条约的一页。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吴争其实不在乎史书怎么记,可他实在无法想象,一旦自己退缩了,眼前大好的形势就会迅速改写。
首先,与清廷已经谈妥的条款,很可能要再“改改”了。
其次,杭州、吴淞等港口的商贸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最直接的影响是,各国商人、本土商人对大将军府的信心会崩溃,关税的下降和流失,对大将军府财政的打击,将是毁灭性。
寅吃卯粮,如今的财政司,就是这么在干,虽然不能与后世信用消费相比,可也是轻度“杠杆”的范畴。
官府信用的下降,引发的连锁反应,恐怕连神仙都救不了,只有胜利、不断地胜利,才能维持这种“无理”的信用,这一点,吴争心知肚明。
这仗,打不过也得打,哪怕是打到全军覆没!
吴争有两个依仗,一是自己主场,补充方便,二是水师就算覆没,也不会对北伐造成本质上的影响,毕竟与鞑子的战争都在陆上。
但番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难以补充,就算最后他们胜了,也是惨胜,将无力对大将军府造成更大的威胁,从而保证民众对大将军府的信心,不会因此海战而动摇,至少可以将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
在开战后,水师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之后,吴争反而慢慢镇定下来了。
这就象一个已经明知将失去所有的赌徒,站在牌桌前,心里已经麻木,反而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底气。
在战败前重创敌人,这成了吴争的唯一目的。
所以,水师在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激战之后,对敌发起了凶悍的反击。
这也就是克里?索恩非常不解的“送死”,但绝对不仅仅是“送死”,对敌造成的伤害同样是巨大的,否则克里?索恩就不会郁闷、就不会胆寒了,就不会想到……休兵了。
郑家舰队的出现,其实只是一种催化剂,迫使了克里?索恩更快、更坚定地下达全员“脱离令”。
可惜的是,克里?索恩完全不了解吴争,更不了解这支水师。
“假如我们不去打仗,
鞑子用弯刀
杀死了我们,
然后用手指着我们的骨头说,
看,
这就是奴隶!”
这句话,是军校开校的那一天,吴争用全身力气,嘶吼给千余军校师生听的。
如同暮鼓晨钟,当头棒喝。
而如今,每个军校的学员,皆耳熟能详。
三大水师的将领,大都是半路出家,他们的出身,大多都是北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