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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望向窗外，街道两旁的路灯都变得暗淡了许多。
警局灯火通明，与四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有人都在没日没夜地加班，连环杀人未破，大家都顶着黑眼圈在各司其职。
走廊的尽头，庄建国的办公室，灯亮着。
不知怎的，刘子明的心头无名火一下子窜了起来。
他黑着一张脸，直奔庄建国的办公室，没敲门就冲了进去。
吕墨拦也拦不住，只好跟着他一起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庄建国正在伏案写些什么，刘子明突然闯入，吓了他一跳。
他刚想批评刘子明太没礼貌，见他浑身湿漉漉的样子，愣住了几秒。
“子明，你从水沟里爬上来的？”庄建国扯了扯嘴角，一双丹凤眼里掠过一丝惊诧。
刘子明一声不吭，黑着一张比铁锅还黑的脸，身体慢慢靠近庄建国。
忽然间，他将双拳狠狠砸在庄建国的办公桌上，水杯里的茶水不安分地溅了出来。
“刘子明！深更半夜，你来我办公室发什么疯？”庄建国一下子怒了。
刘子明冷笑了一声，说道：“老庄，晚上我和吕墨带着刑侦二组，一起去了茅山火葬场！
对了，我们还去了火葬场后面那座坟山顶上！”刘子明的眼睛一片血红，像血染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庄建国。
庄建国愣了几秒，眼神里散发着奇怪的光芒。
缓过神来，他厉声说道：“刘子明，你是属牛的吗？
别以为你姓刘，你就可以在我这里耍牛脾气了！
我是你师父，即便我一个月后退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请你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尊卑不分，没大没小，在我这里胡乱撒野！”庄建国的嗓音明显提高了几倍。
吕墨一声不吭，望着庄建国的脸，一直在观察他的面部表情。
他的表情很复杂，像是在故意发火，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的瞳孔明显紧缩，他应该感受到了紧张和来自刘子明带来的压迫感。
言落，他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压制心火，语气渐渐缓和：“子明，我知道你压力很大！
这些年，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
但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承认这起案件比过去的案件难度系数大，这并不丢人。
连环杀人案很棘手，我已经决定了，向省公安厅要人！
我打算申请重案组过来调查此案。
你最近的气色很不好，精神好像也出了点问题。
这样吧，我批准，从明天开始，你可以休假了！”
话音刚落，刘子明先是皱着眉头，忽然笑了。
吕墨注意到，刘子明的眼神里像是看破了一切。
当下，他竟然有些期待刘子明能够说出些什么。
“老庄，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你是打算像二十年前一样，故意将我支开，然后只手遮天，对吧？”刘子明的嘴角一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庄建国瞬间石化了。
缓过神来，他厉声说道：“刘子明，你在说什么糊涂话？
吕墨，他是不是发烧了，还是精神受了刺激？”
吕墨双手抱臂，拇指和食指捏着自己的下颌骨。
他摩擦下颌骨的速度越快，代表他此刻的心情起伏越大。
“庄局，今晚茅山火葬场死了个人！”
“废话！火葬场天天死人，这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
是一个大活人在火葬场后面的那座坟山上，当着咱们刘队的面，当场自杀了！
死者的尸体现在就在警局三号法医室，新来的女法医夏果果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尸检。
尸检结果是，此人身体很健康，外伤是颈部大动脉被割破了血管，当场失血过多而亡。”
“什么？自杀？
你们怎么会去火葬场？又去坟山做什么？”庄建国惊住了。
“庄局，说来话长，是这样的……”
吕墨解释完，庄建国突然拍了桌子，怒目圆瞪，“你们这是在胡闹！
吕墨，你是省公安派来协助破案的专家，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闹了？
如果你们不去那边，那人就不会自杀！
刘子明，你有这个计划为什么不和我事先商量一下？
怎么，看我一个月后就要退休了，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刘子明抬起一双红眼睛，刚才李国栋自杀时，鲜血溅到了他的双眼。
这个时候，他最好去医院清洗一下眼睛，但是看上去，他没有心情考虑这些。
他冷笑了一声：“老庄，你是在害怕吗？”
庄建国怔怔注视着刘子明，吕墨看见他的手在抖，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肢体肌肉。
“我害怕？笑话！
刘子明，请你把话说清楚！别血口喷人！”庄建国气红了眼睛。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刘子明伸出食指戳了戳庄建国的警服，指着他心脏的位置。
“老庄，你这里当真问心无愧吗？
拜托，请你扪心自问！
夜半三更，你睡得着吗？
睡着了，你会做噩梦吗？
你梦见过15岁的蒋晓娥吗？
她品学兼优，本该有大好前程。
她也许会考上一座好大学，和妍妍一样，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她会嫁人生子，她会岁月静好！
可惜，她被奸人所害，身子遭人玷污，那恶人偷走了她的一对肾脏！
她死无全尸，六度轮回，她没法转世投胎为人。
她的灵魂也许就在咱们这间屋子里飘荡。
老庄，你看见了吗？”刘子明一张动怒的脸，笑得十分诡异。
第313章 他可从未这般狼狈
刘子明话音刚落，庄建国的喉结一阵紧缩，眉宇之间开始闪烁不定。
缓了缓神，他冷笑了一声，“刘子明，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二十年前碧流河少女溺水一案是冤假错案？”
刘子明听见庄建国这么说，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老庄，你问问你这里！”刘子明戳着庄建国的心脏，“它会给你答案！”
庄建国深吸了一口气，鼻腔发出一声轻笑。
“那起案件是我亲笔在卷宗上签字、盖章，我问心无愧！”庄建国一脸势在必得。
他好像笃定刘子明发现不了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一切不过都是这小子在妄加揣测。
当年尸检蒋晓娥尸体的法医欧阳焱和杨心蕊已经人间蒸发，应该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
知道真相的王半仙也已经死得透透的，尸体正在警局法医室的停尸柜里存放着。
蒋家村，即便刘子明他们翻出天，也查不出什么！
庄建国的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刘子明的心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在一片一片地剐。
如果庄建国能表现出一丝悔意，他刘子明还愿意叫他一声师傅。
眼下，他分明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子。
非要刘子明把板上钉钉的证据亮在他的面前，他才能收起那份清高和骄傲。
庄建国应该没想到，刘子明已经找到了死者蒋晓娥、蒋晓雯失踪了二十年的哥哥蒋浩。
蒋浩现在为他所用，两人是盟友关系。
二人的共同目标就是将冷俊峰和冷念丞这对爷孙双煞送进监狱。
刘子明也没想到，庄建国，他的师傅，他的指明灯，竟然有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
他真的太失望了！
不过，他不能低头，正义的王冠不能轻易地掉下来。
“刘子明，明天你可以休假了！
明天一早，我会和省公安厅的冷厅长通电话，向他申请重案组来调查此案！”庄建国的声音带着不可拒绝的威力。
话音刚落，刘子明一双又宽又大的手掌支撑着桌面。
他的脸距离庄建国的脸很近，很近……
庄建国的面部表情管理做得很到位，唯恐刘子明发现他已经在心虚。
实则，一种不祥的预感，已经浮上了庄建国的心头。
忽然间，刘子明冷笑了一声，带着那种不屑的神情。
从前刘子明虽然和庄建国没大没小，但是眼底有敬重！
如今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不屑和嘲讽，他像是已经知道了二十年前自己干的脏事儿。
“老庄，我再说一遍，我的精神没问题！
在没有抓住杀死蒋晓娥、蒋晓雯、王半仙、张远、沐婉晴的凶手，我是不会倒下的！
二十年前，我和真相失之交臂了一次。
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不会让悲剧重新上演。”
刘子明的眼神，像一把刀子割在庄建国的心头。
庄建国张了张嘴巴，想解释些什么，半天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用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子明，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刘子明冷笑了一声，眼神冷得像一把尼泊尔军用刀。
转身走出局长办公室，刘子明心头一阵刺痛。
他一路忍着心头剧痛，咬着牙回到刑侦办公室。
“吕墨，你赶紧查一下李国栋的底细，越详细越好！”刘子明一双黑眸看着吕墨，双目凛冽。
“没问题，交给我！”吕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扯起嘴角笑了笑，“是人是鬼，很快就能见分晓。”
……
冷念丞从坟山跳进湖泊，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游上了岸。
爬上岸时，他已经累到精疲力尽。
他躺在草丛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刚才为了护住怀里的黑色袋子，他呛了不少水。
休息了五分钟，他的一双冰眸直勾勾地望着海港市的方向。
四周一片漆黑，路灯昏暗，形如摆设。
走了一段路，一辆车都没看到。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滴滴打车显示不在服务范围内。
又走了一会儿，耳边突然隐隐约约听见了二胡、唢呐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