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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鲁阳乡侯父子皆一言不发,并未再包庇其家仆,郑潜心中有些得意,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几眼曹安,轻笑道:“看不出来,你倒也忠心。……不错!放心,既然我说过不取你性命,必然会留你一条小命,那四十重仗,最多让你几个月或者大半年下不了榻,养一养就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曹安咧嘴笑道。
此时,鲁阳乡侯正暗暗注视着儿子赵虞,看着儿子那张阴沉的面孔。
再次端起茶碗,他忽然开口道:“曹举,怎么?没听到我的话么?送世子!”
“……”
这一句话,听愣了在场的所有人。
“乡侯?”曹举、曹安叔侄惊诧地看向鲁阳乡侯,就连郑潜、王直亦不可思议地看向后者。
当然,最最感觉不可思议的,那还得是赵虞。
“乡侯恕罪。”
在片刻的失神后,大管事曹举立刻回过神来,笑吟吟地对郑潜说道:“世子,请吧。”
看看曹举,又看看鲁阳乡侯,郑潜简直难以置信,他愤然离座,指着鲁阳乡侯微怒道:“赵公瑜,你可莫要后悔!……走!”
说罢,他带着王直扬长而去。
看着郑潜二人离去的背影,赵虞转头看向父亲,却见鲁阳乡侯此时站了起来。
当鲁阳乡侯经过自己身边时,曹安忍不住开口道:“乡侯,曹安愿意受罚。”
鲁阳乡侯惊讶地看了一眼曹安,问道:“你认为虍儿做错了?或者你做错了?”
“呃……”曹安顿时语塞,结结巴巴说道:“不、不是,当日的事,少主没有做错,小的……小的也没有……”
“那就不必受过,更不必由你受过。”
说着,鲁阳乡侯走向屋外,口中说道:“虍儿,随为父到屋外走走。……你们三人先各自退下。”
“是。”曹举、曹安、静女三人各自行了一礼,没有跟随。
跟着鲁阳乡侯在内院花园旁的庭廊中走着,赵虞心中有些忐忑。
他倒不是忐忑于父亲的责骂,而是忐忑于这件事的后果——倘若汝阳侯府当真成功挑唆汝水诸县断了给予他鲁阳县的钱粮资助,这对于他鲁阳来说,无疑是一件影响巨大的坏事。
可明知如此,父亲为何还是赶走了那郑潜呢?
怀着患得患失般的心情,赵虞也不知跟着父亲走到了哪,以至于鲁阳乡侯停下脚步时他也没注意,一头撞在了父亲的腰际。
“爹,突然停下你也不说一声。”
见鲁阳乡侯转过头来看着他,赵虞有些心虚地抱怨道。
听到这话,鲁阳乡侯冷哼着说道:“走路不看路,你还有脸反过来怪为父?”
揉揉头,赵虞打量四下,他这才发现,鲁阳乡侯将他领到了前院的庭院,此刻立于父子二人面前那棵大树,不正是他当初摔下来的那棵么?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赵虞心下纳闷。
就在他纳闷时,忽听鲁阳乡侯问道:“虍儿,你方才是想袒护曹安吧?”
赵虞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说道:“那不算袒护,当日曹安并没有犯错,他只是代我受过……”
“代你受过,说明那郑潜其实已经留了情面,尽管在你我看来仍然不近人情。”鲁阳乡侯伸手拍了拍面前那棵树的树干,同时口中问道:“那为何最后你又不吱声了?”
“我……”
“是顾忌那郑潜的威胁么?”
“是……”赵虞低声说道:“虽然孩儿不认同曹安代我受过,但倘若此事牵扯到汝水诸县的资助,孩儿……孩儿不敢擅做主张。”
听到这回答,鲁阳乡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说明你很冷静,这很好。”
“可是……爹,你为何赶走了那郑潜呢?”赵虞试探着问道。
“不好么?为父替你做了你想做的事。”鲁阳乡侯负背着双手淡淡说道。
“呃……”赵虞愣了愣,犹豫问道:“好是好……可诸水诸县的资助怎么办?”
背着着儿子,鲁阳乡侯平静地说道:“县内官仓的储粮,足以支撑到明年开春,在此之前你我想出对策即可……”说着,他又伸手拍了拍面前这棵树的树干,旋即扬起头看着顶上的树冠,说道:“虍儿,你看这棵树,它顶上的树冠,郁郁葱葱,无论是烈日暴晒,或风吹雨打,皆庇护着底下的花草,上位者亦是如此。……上位者庇护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又庇护着更底下的人,无不如此。曹安虽是府里的下仆,但你要知道,仅仅是为父与你母亲,或者再加你们兄弟二人,四人撑不起一个偌大的家府,更何况,动辄将自己下面的人丢出去代己受过,这是上位者无能的表现!……你顾忌那郑潜的威胁,着眼于鲁阳县大局,这很好,但,保不住自己底下的人,注定不能走远。明白么?”
“孩儿明白了。”
赵虞点点头,旋即忍不住说道:“爹,孩儿忽然很佩服您。”
“呵。”鲁阳乡侯淡淡一笑,旋即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皱眉问道:“忽然?你的意思是说,在此之前……”
“嘿嘿……”赵虞嘿嘿一笑,岔开话题道:“那……汝阳侯府那边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见机行事。”鲁阳乡侯平静说道:“做人要坚守自己的原则,既然自认为没有做错,那就无需屈服。更何况,屈服从来都不能赢来尊重!”
“父亲说得是……”
赵虞点点头,在脑海中思索着反制汝阳侯府的对策。
而此时在远处的走廊,大管事曹举正与曹安躲在一角,远远看着鲁阳乡侯父子,似乎是在偷听着父子俩的对话。
也不知偷听到了什么,曹安眼眶泛红,满脸激动之色。
第六十三章 请帖
一番谈聊后,父子二人回到书房,随后赵虞便带着静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在返回的途中,静女便有些担忧,待回到屋子后,见赵虞枕着双手躺在床榻上,她忍不住小心问道:“乡侯方才责怪少主了么?”
“啊?哦,并没有。”
正在思忖对策的赵虞反应过来,轻笑着说道:“相反,父亲让我坚定自己的原则。”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赵虞着实有些佩服鲁阳乡侯,至少鲁阳乡侯要比他果断——或许这跟鲁阳乡侯年幼时的经历有关。
赵虞听父亲提及过,当年他祖父早逝,那时担任鲁阳县县令的孔俭欺鲁阳乡侯年幼,试图侵占他赵氏的祖业,当时鲁阳乡侯就是在家中以吴伯为首的老仆的支持与协助下,联手叶县的县令毛珏,揭穿了孔俭的罪行,将这个贪官永远地驱逐出了鲁阳县。
或许正是这件事,让鲁阳乡侯深刻体会到了家族的团结——这个家族,不仅仅只是鲁阳乡侯夫妇与兄弟俩,还包括府上的卫士、家仆、侍女等等,单单夫妇与兄弟四人,是无法支撑起一个乡侯府的。
只有自己人团结了,才能毫无顾虑地与外界抗争,决不能因外界的压力而伤害追随自己的人,或许这就是鲁阳乡侯想告诉儿子的经验,他人生的经验。
而从这件事,赵虞也明白了父亲鲁阳乡侯的亲疏观——他鲁阳县境内的难民,鲁阳乡侯对他们或许就只有同情与怜悯,甚至于,仅仅只是出于‘不想鲁阳县因此混乱’这个目的,才与县令刘公实施以工代赈的措施;但对于乡侯府里的人,或许鲁阳乡侯才认为是责任,而这份责任,或许就是‘上位者对底下人的庇护’。
单从这件事,鲁阳乡侯的亲疏观便一目了然。
而事实上那郑潜或许也是如此,此人在明知是非曲直的情况下仍要为家中的近仆王直出气,一方面固然展现了汝阳侯府的蛮横不讲理,而另一方面,这也是也是上位者对底下人的庇护。
上位者庇护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回报以忠诚,这或许就是当世众多家族的存世之道,否则单凭家主的直系亲人,又谈何支撑起偌大的家族呢?
片刻后,就当赵虞与静女聊着这件事时,曹安噔噔噔地跑入屋内,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床榻旁单膝叩地,语气带着哽咽,信誓旦旦地发誓道:“少主,曹安这辈子必将效忠乡侯、效忠少主……”
“你干什么?”见曹安张着嘴一脸哭状,别说静女嫌弃地退后两步,就连赵虞都往床榻内侧躲了躲。
曹安带着哭腔道出了实情。
原来,方才鲁阳乡侯父子谈话时,曹安被其叔父曹举领着,在旁偷偷窃听。
当听到鲁阳乡侯父子丝毫没有让他承担后果的对话时,年轻的曹安感动地无以复加,他终于明白,当初他叔父为何将他带到乡侯府,且对鲁阳乡侯忠心耿耿。
“你方才居然在旁偷听?曹管事居然不管你?”
在听完曹安的讲述后,赵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曹安嘿嘿笑了下:“是叔父带着我去的。……他说,你不是一直很纳闷为叔为何决定毕生效忠于乡侯么?现在我就告诉你。说完他就带我去偷听了。”
“……”赵虞竟无言以对。
摇摇头将心中的无语抛之脑后,赵虞正色说道:“其实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我猜测那王直与郑潜关系亲密,郑潜要为他出气,他本该惩罚我,不过最终还是有了些情面,叫你代我受过,但父亲与我,并不承他情。……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我也不觉得我当日做错了什么,何必要受他威胁?静女,你说呢?”
静女闻言平静地说道:“少主说得对。……当日奴亦在少主身边,看得真切,就那王直这件事而言,曹安并无做错,相反,他当时保护了少主,值得嘉奖。”
“静女……”
曹安感动地看向静女,很是感动于静女居然会夸奖他,要知道在他记忆中,当时静女可是很嫌弃地将赵虞给他擦鼻血的手绢给夺走了。
“你别靠近我。……你出去!”
然而静女毫不在乎曹安的感动,相反看到曹安鼻涕与眼泪横飞时,她还倍感嫌弃地退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