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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的话中不难得知,这位毛公并非不知鲁阳县的现状,显然鲁阳乡侯早已将那些事告知了毛公。
『孔俭?』
赵虞暗自笑了笑,但也不敢在这位毛公面前显摆什么,摇摇头说道:“不管那孔俭的事,这次的事,乃是由小子方才所提到的汝阳侯父子引起……”
说着,他便将他当日为何出手教训王直,然后前几日汝阳侯父子又如何羞辱他们父子等等统统告诉了毛珏,只听着这位毛公眉头紧皱。
在片刻的沉默后,毛公皱着眉头说道:“那王直确实应该教训,即便汝阳侯自认为丢了颜面,那也是你们两家的恩怨,他教唆汝水诸县断绝对你鲁阳的资助来迫使公瑜就范……着实不当!”
说罢,他问赵虞道:“你父呢?”
赵虞不敢隐瞒,拱手说道:“父亲也认为要另想办法,是故前几日他携小子的母亲与兄长,赴郾城拜访我外祖去了。”
毛珏愣了愣,旋即脸上露出几许古怪的表情:“外祖?哦哦,周守正。公瑜去见他,怕是要遭罪……”
说着,他好似意识到这么说不妥,咳嗽一声岔开了话题:“那,小娃儿,你父你母带着你兄去寻你外祖,你为何却来老夫处?”
『周守正?莫非说的就是外祖?这位老爷子认得外祖?』
按捺心中的疑问与好奇,赵虞拱手说道:“是这样的,那日自汝阳侯府回来后,家父与刘公为此事备受困扰,小子见此,希望能为家父分忧,遂心生一计,希望能为我鲁阳县筹措一笔钱粮,家父虽支持我,但又怕我的计策不成,于是决定双管齐下,他去找我外祖想办法,而我,则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毛珏,又补充道:“但小子这计策,需要毛公支持。”
“原来如此。”
毛珏恍然大悟,只见他一边捋着胡须一边审视着赵虞,在足足审视了数息后,这才点头说道:“你为县里筹措钱粮,是谓仁;为父分忧,是谓孝,虽你年幼,但仁孝可嘉。……且将你的打算说来听听吧,倘若并无不妥之处,老夫自然会相助。”
“多谢毛公。”
赵虞拱手感谢,旋即从怀中取出一份绢布,小心摊开于手掌,随后走上前几步,将其上王尚德亲笔所写的凭证呈现于毛珏的书案上,口中说道:“毛公,前两日小子前往宛城,去见了王尚德王将军,王将军正在筹建军市,我寻思从他的军市赚一笔钱购置粮食……”
毛珏闻言一愣,仔细观瞧那份凭证,只见凭证上非但有王尚德的亲笔署名,还盖着将军印,显然是真物无疑——想想也是,谁敢伪造这种东西,活得不耐烦了?
而让毛珏感到惊诧的是,他听赵虞的说法,似乎事那王尚德将这份凭证交给了这小子,而不是交给鲁阳县的县令刘緈,亦或者是这小子的父亲鲁阳乡侯。
“你单独一人去见王尚德,随后王尚德将这份凭证交给了你?”毛公惊诧问道。
“是的。”赵虞点点头。
听到这话,毛珏别有深意地看了几眼赵虞,旋即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老夫逐渐明白,你父为何让你单独谋划此事,小娃儿不简单呐!”说着,他捋了捋胡须,问道:“你想老夫怎么帮你?”
“容小子无礼。”
朝着毛珏拱了拱手,赵虞绕过书案,附耳将自己的打算小声告诉了毛珏。
毛珏先是眉头微皱,后来逐渐舒展,到最后时,竟忍不住笑了出声:“好个狡猾的小娃儿,不愧是赵公瑜的儿子!”
说着,他点点头,捋着胡须笑道:“好,今日老夫就破一次例,帮你传声,代你召集我叶县的商贾、世家。”
“多谢毛公!”
赵虞拱手而拜。
当即,毛珏便派府上的差役,去邀请城内有头有脸的商贾、世家,请他们到县衙喝酒。
第七十章 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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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或许赵虞并不知晓,毛珏在叶县担任县令二十余年,从不收他人之礼、从不赴他人之宴,也从不轻易邀请叶县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到家中吃酒。
也正是这个原因,当今日叶县城内那些较有钱势的商贾、世家得到邀请后,他们几乎没反应过来。
毛珏,毛国器,那个固执而正直,既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叫人不由自主给予尊敬的老县令,居然破天荒地请喝酒了?
这可真是……
别说喝什么酒,就算是喝碗水,那也得去凑个热闹啊,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次日乎次日清晨,叶县那些受到邀请的有头有脸的商贾与世家家主,纷纷来到县衙,一时间,县衙前那条街巷竟人满为患,汇聚于此的马车,几乎将这条街巷堵得严严实实。
在县衙内那些差役的指引下,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邀请至后衙。
说起这后衙的大小,其实就整个县衙来说,占地大小便远不如乡侯府,更别说毛公认为前衙是办公事的地方,不能办私事,以至于邀请来的这帮人此刻都挤在后衙的小院里,将这个小院挤地满满当当,提前准备的六把长凳,根本不足以容纳那么多的人,以至于有一半以上的人只能站着。
看到这一幕,赵虞暗暗心惊于这位毛老爷子在叶县的号召力,真不愧是在任二十几年的老县令。
同时,也有些羡慕于叶县的殷富。
虽然他也不清楚他鲁阳县究竟有多少有钱人家,但决计比不上叶县。
见人来得也差不多了,毛珏遂领着赵虞从书房走出,来到那个人满为患的小院里。
院中的众人看到这位毛公,纷纷与他行礼打招呼,甚至于也有开玩笑的。
“毛公,今日请吃酒啊?”
“这院子似乎坐不开呀,不如移坐在下的酒肆如何?”
“毛公,你家中的藏酒,足够这里这么多人共饮么?”
面对众人的玩笑,毛珏笑而不语,在走到众人面前后,他压了压手,示意众人安静,旋即,他拱手说道:“诸位赏脸前来,老夫感激不尽……”
话音未落,就听人群中有声笑道:“别说毛公请吃酒,就算是请碗水喝,那咱也得来啊!”
听到这话,院内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的确,这位老爷子请喝酒,那还是真是非常罕见的一件事。
毛珏微笑着等人众人再次安静下来,旋即他正色说道:“其实今日老夫请诸位前来,非是公事,而是私事……”
说罢,他转头面朝赵虞,招招手示意赵虞走到他身边,旋即对众人介绍道:“容老夫向诸位介绍,此子,乃鲁阳乡侯二子,赵虞,是个年轻而聪颖的小娃儿,今日便是他恳请老夫相助,将诸位邀请至此,希望与诸位商议一件商利之事。”
说罢,他走到一旁的小凳子旁,坐了下来。
只见在众目睽睽之下,赵虞朝着院内众人拱了拱手。
“鲁阳乡侯的二子?”
“鲁阳乡侯?赵璟赵公瑜?”
“嗯,据说赵公瑜与毛公是忘年交……”
院内众人看着赵虞窃窃私语着。
鲁阳乡侯与毛公是忘年交,后者出于某些原因将众人请来,一同商议一件商利之事,这事虽然有些违背毛公耿直而不徇私的性格,但也在情理之中,可问题是,再怎么也得是鲁阳乡侯赵公瑜出面呀,他儿子出面算什么?况且还如此年幼。
此时,毛珏再次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诸位,给老夫一个薄面,静心听此子说完。”
听到这话,院内议论纷纷的众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赵虞感激地看了一眼再次坐下的毛珏,旋即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不必在意我的年纪,只需细心关注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即可。……或许诸位还不知,驻军在宛城的王尚德王将军,为更好地打击叛军,正准备筹建一座军市,借军市之利赚取钱粮作为军饷、军粮,而我有幸从王将军手中得到了一份通市的凭证,诸位且看。”
说着,他便从怀中取出那份凭证,将那块绢布抖开,捏着上面两个边角,悬示于众人跟前。
就跟方才毛珏看到此物的反应差不多,当看到这份凭证后,院内众人大感震惊,一个个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
有一名坐在前排的中年男子惊诧问道:“当真是那位王将军发的通市凭证?”
赵虞闻言笑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东西谁敢造假?”
院内众人闻言暗暗点头,选择相信赵虞的话。
也是,别说上面有王尚德的署名与将军印,谁敢拿这玩意作假?
不得不说,这份凭证的威力确实巨大,倘若说方才院内众人只是看在毛公的面子上才安静下来,那么这会儿,他们确确实实地是想从赵虞口中得知更多的事。
而赵虞也没有令他们失望,颇具引诱意味地讲述道:“军市是什么?或许有人知道,也许也有人不知,简单地说,就是面向军队的一个市集,市集内所有的货物,都是贩售于王将军麾下的军卒,当然,有时也会直接与王将军进行商市交易,这意味着什么?诸位,王将军手底下,那可是有十几二十万军队啊,不是我轻视叶县,叶县才有多少人?县城加上乡里,满打满算我估计也就不到万户,五六万人,照这样算,王将军的军市,就值得上三个叶县……乍一看似乎如此,但事实上,远不止三倍于叶县!就拿酒水来举例,叶县有多少人喝酒?按五六万算,两万人,差不多了吧?毕竟要除去大部分的妇孺,而王将军的军市呢?他麾下那十几二十万的军卒,那可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我也不说人人好酒,寒冬将至,总是那些不喜欢饮酒的,也得喝些酒来驱驱寒吧?叶县是两万上下,军市那边是十几、二十万的军卒,这就是十倍的差距了,可想而知,这军市之利究竟有多么巨大。”
听着赵虞的话,院内愈发安静,也难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