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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判官毫不客气拿判官笔迎头便给这鬼当头一棒,打得他躺倒在地。
这恶鬼躺在地上,蹬腿叫骂道:“我五年前就排到了投胎,结果第二天就改口了,说看错了,不是我,让我继续等。我在这枉死城一等就是这么多年。”
崔判官凶道:“你不要胡说!快滚下去!”
其他恶鬼也嚷着,偏不让,“这枉死城多少年也不曾来个管事的,好不容易你来了,我们的想法不说给你听,给谁听?”
“怎么着,我们生前是妖怪,死后活该被这么对待吗?”
“我们生前做错事,可油锅下了,肠也抽过了,从地狱里撵出来就在这里等消息,就没下文了,也该给个说法。”
施铮闻言,吃惊的道:“你们是妖怪?”
“是啊,生前没碰到好的大王,死了也落得这般境地。”
这时崔判官催促施铮,“别管他们,咱们赶紧走。”
施铮倒也没急得想替这些妖怪出头,毕竟阴司有自己的安排,但是也埋下了疑虑的种子,总觉得处处不对劲儿。
这时就听一个鬼魂哭道:“人间有人王,天界有玉帝,偏偏妖怪生前没人管,死了也被人欺负。”
听了这话,施铮停下了脚步,对那鬼魂道:“谁说没人管?玉帝封了我做扶妖将军,专司天下诸妖事宜。”
这些鬼魂见有人过问他们的事,宁愿相信眼前这人所说的是真的,都不怀疑,争先恐后的道:“将军救救我们,让我们早日投胎。”
崔判官见状,横扫一下判官笔,叫百鬼退下,对施铮道:“您是玉帝册封的扶妖将军不假,但这里是阴司,不是人间界。您还是快走吧。”
施铮道:“我也没说管啊,跟这些妖怪的魂魄们聊聊天总不犯忌讳吧。”
崔判官管不着施铮,就对这些鬼魂使眼色,“你们切莫胡说,叫阎罗王知道了,永世不得超生。”
施铮越发觉得蹊跷,“胡说就永世不得超生?至于么?我倒是想听听他能胡说到什么程度,要是真的过分,我第一个打他。”对那妖怪鬼魂道:“你快挑重点的说。”
“我们怀疑有人顶替我们的名额去投胎了!”
果然言简意赅,施铮其实也大致猜到了,看向崔判官,“真的吗?”
崔判官断不会认,“这些妖怪狡诈残暴,不可轻信。”
“咳,我也是妖怪。”施铮道。
怎么忘了这茬,这不是当着和尚的面子骂秃子么,崔判官赶紧找补,“您和他们当然不同,十殿阎王将他们安排在这里,自然是有理由的。不过,我也知道您是关心他们的安危,您放心,我回去之后一定跟阎罗王催促这些妖怪投胎的进度,您就放心继续走吧。前面就是超生贵道门了,就能离开这里了。”
施铮对这些妖怪亡魂道:“崔判官都这么说,一定有说法,就算他不给说法,我也会问清楚的。”
妖怪亡魂们在他背后哭哭啼啼的道:“您可一定记着,除了您,真不会有人管了。”
施铮面色凝重,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大问题,又联想到他丢失的父母金狮子雕像摆在了阎罗王案头,便明白了七八分。
“施铮——”
此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太熟悉了,他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袁持誉?你怎么来了?”施铮笑问道:“不是约好了午夜么,你怎么提前来了?也不至于这么担心我吧。”
袁持誉来到施铮跟前,“就是如此担心。”
黄狮精和崔判官都牙酸,尤其是崔判官,虽然身在地府,但小道消息还是听到了一些的,心道,这俩断袖也不看看场合卿卿我我的。
但下一刻,崔判官就不是牙酸了,而是胆寒,因为袁持誉说道:“就是如此担心,因为我从蝎子精口中知道了子母河和地府的关系,这涉及罗刹一族,怕你有危险,便来找你了。”
施铮看向崔判官,谁知崔判官眼睛瞅一旁,不和他对视,一副“爱问谁问谁,别问我”的表情。
袁持誉开门见山,“你走后,我遇到了蝎子精,从她口中听说了罗刹族的事。”
罗刹族?施铮想起来了,铁扇公主就是罗刹族的,这么说牛魔王的弟弟能守着落胎泉,也是有原因的。
“咳咳咳——”崔判官一阵咳嗽,“这里烟瘴重重,你们先离开这里再谈吧,前面就是超生之门,通过那里就能出去了,赶紧走吧。”
袁持誉一边走,一边和施铮道:“她说,罗刹族命令她守在女儿国的子母河旁,一来不许别人破坏水源,让女儿国的女人饮水生孩子。”
施铮想到了蝎子精之前将流入河中的毒血都吸回去的举动,“原来如此。”
“二来给罗刹族的进贡人类食用。尤其是私自养大的男童,每年都会被女儿国揪出几个撵出去,她就在路上截住。她要么将母子都吃了,要么就吃了母亲,将男孩上供。”
施铮道:“怎么,罗刹族不吃女人吗?”
袁持誉道:“准确来说,是不吃女儿国的女人。因为有可能是他们自己……”
“嗯?”
“到了,到了,有肉身的,想出去,走这道门。没肉身,想还魂,跳这条河。”崔判官分别指着一道闪着白光的门,和一条浑浊的河说道:“剩下的你们自己根据情况选择吧,我走了。”迅速挥手作别,走人了。
施铮对黄狮精道:“你身体已经修复好了,你回去吧。”
黄狮精满眼激动,一头扎进了河水里不见了。
轮到施铮和袁持誉了。
“咱们先回去吧。”施铮提议,才要走进白光门内。
“且慢且慢——”一个鬼差急匆匆的跑来,低声拦住他们,“二位能否借一步说话?”
“不借。”我们认识你么,就借一步。
“……”鬼差赶紧道:“是我们家大王想见您。”
施铮问道:“你们家大王是谁?”
“见了您就知道了。”
施铮和袁持誉对视一眼,多少也猜到了这大王是谁,“那就去见见吧。”
施铮和袁持誉跟着这鬼差走,见前面是一重重高山,漆黑一片,与灰蒙蒙的地狱天色十分相配。
鬼差在前面带路,施铮道:“我们要去哪里?”
鬼差捂嘴呵呵笑道:“地狱尽头的尽头。一般人都觉得地狱的六道轮回之所便是尽头,却不知尽头之后还有隐蔽之地。”
飞过了重重高山,又越过了一条河,就见前方赫然出现一座堡垒似的建筑,如同蜂巢一般筑起,各种洞穴入口,还不停的有人进进出出。
隐约可以分辨出不同来,其中男的面无狰狞,浑身像刷了一层黑漆,铜铃眼,朝天鼻,绿眼睛红头发,女子却不一样,身段窈窕,肤如凝脂,花容月貌,对比鲜明。
施铮猛地记起黄狮精身边那个被剁碎的女子来,也是这般貌美。
这一族,男子丑陋不堪,女子貌美艳丽。
不过,不管外貌如何,罗刹族男女都吃人。
这鬼差一来,便有女子凑了上来,柔声问道:“我的好哥哥,今日排到我了吗?”
鬼差在女子脸上摸了一把,“快了,快了。不要急躁,我奉大王的命令送贵客进去,等我出来,咱们慢慢细聊。”
鬼差笑嘻嘻的回答道,继续领着施铮往里走。
一入这蜂巢堡垒,施铮便觉得黑暗促狭,还在石壁上都挂着灯烛照明,虽然微弱,但也能勉强忍受。
此时,狭窄的通道走完,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宽阔的大厅,大厅尽头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座,乃是用刷着金粉的骷髅堆砌而成。
这金骷髅王座上左右各坐着一个人。
左边的人,一条腿搭在扶手上,乃是个丑陋的男子,如同外面那些男子们一样恐怖。
只是皮肤黑硬如铁甲,眼睛绿莹莹如两盏灯,头发红艳艳似火烧,口中獠牙露在唇外。
而女子的美貌,当得起倾国倾城四个字,五官身材完美无瑕,三界之内的许多美女在她面前都要失去几分颜色。
“大王,贵客带到了。”鬼差说完,便退了出去。
“贵客快请。我们这里寒酸,还请您不要嫌弃。”
“你们叫我们来,好歹得自我介绍一下吧。”
“哈哈——”坐在王座上的男子笑道:“现在已经没人记得我们罗刹一族了吗?”
施铮心道,他们住在这里?怎么跑到幽冥地府里安营扎寨了,阴间空气不好,也不繁华,就是妖怪也不会愿意住在这里。
袁持誉方才刚提到过罗刹族,这罗刹王就邀请他们过来了,看来很多孤魂野鬼也是他们的眼线。
“原来是罗刹王请我。”
罗刹王笑着介绍和他同坐一章王座的女子,“这是我的王后。”
罗刹王后给施铮拜了个礼。
对方全都自我介绍了,施铮便和他们介绍袁持誉,“这是我的……副将。不知找我何事。”
“同是妖族,请扶妖将军喝一杯也在情理之中吧。”
施铮道:“连阎罗王和地藏王菩萨都是刚知道我被封了扶妖将军的,没想到阁下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既然在轮回衙门工作的鬼差可以是罗刹王的手下,那么在阎罗殿里,有个把罗刹王的眼线也正常。
他和崔判官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还有跟袁持誉的对话,罗刹王想必都一清二楚。
“风云变幻,瞬息莫测,自然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况且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个把人手给森罗殿帮帮忙,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么。”
罗刹王等于承认了在森罗殿和下面的各个衙门都有鬼差是他的人。
罗刹王后笑道:“还请将军和副将入座,你们不坐,我们也不好坐了。”说着,便要起身。
此时有丫鬟搬来高大的椅子,施铮和袁持誉见这对话一时半刻结束不了,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