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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综合各种条件,他们决定在这里休憩5个小时再出发。
扶着江舫起身时,南舟反倒踉跄了一下。
江舫多番经历自杀,心智是不稳定的。
这让他忘记了南舟腿上的金环。
直到这时候,江舫才意识到,南舟方才的颤抖,不只是因为心疼他。
江舫眉心一皱,指尖摸上了他的大腿。
有一环约一指宽的、冰冷坚硬的物质,抵在他挺括浆硬的西装裤际,将南舟的腿包裹得严严实实。
江舫隔着一层布料,描着腿环的轮廓:“疼吗?”
南舟低头看着江舫的手:“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江舫:“走,”
金发少女看得饶有兴趣。
而恢复人形的李银航已经无比自觉地抓了一把鹅食,跑去天鹅池边了。
她对着一群大白鹅:“咕咕咕咕。”
看人谈恋爱哪里有喂天鹅有意思。
……
和李银航为了方便行动穿的运动裤不同,南舟的裤子没办法从底一直撩到大腿处。
因为那腿环楔在的位置较为隐秘,从南舟自己的视角也很难准确判断情况,所以南舟觉得由江舫为他检查情况,问题不大。
两人找了个可以远远回避开两名异性的地方。
南舟将深色的西装裤褪到了膝盖以下,上半身衣冠楚楚地坐在地上,任江舫摆弄检查。
在这时候,南舟的独特之处才展现得格外清晰。
他既有现实里男性的修肩长腿和结实筋骨,又有漫画式纸片人的美感。
他的皮肤是透着光的亮白,和光的兼容性极佳。
体毛很淡,近乎于无。
纯金到发光的腿环牢牢束缚住皮肤,色彩对比极为鲜明。
周围洇出的一圈微红,更加增添了一点奇特而别样的味道。
江舫托着南舟的腘窝,将他的一条腿稍稍抬起。
他浅浅发力,按压着金环周边的皮肤。
幸运的是,金环没有在皮肤上留下烧灼或是勒痕。
但却和大腿严丝合缝地贴合着。
江舫手指探入金环内部,旋转一圈,眉心稍稍凝了起来。
……金环内里有一圈摩擦力极强的暗纹,根本没办法顺着皮肤的纹理自然滑落。
如果强行除下,反倒有可能受伤。
江舫问他:“感觉影响活动吗?”
南舟尝试着将腿屈伸一番:“不。”
金环的厚度一般,的确不会影响什么。
江舫:“踢我一脚。”
南舟明白了他的意图:“嗯。”
话音落下,他横扫一脚,发力扫向了江舫的颈侧。
江舫略一侧身,夺过了他的脚腕,顺势在掌心量了一量他的足腕长度。
他笑着握紧了南舟的脚踝:“看来是真不影响。”
南舟双手撑着身后的草地:“我要取下来吗。”
即使在这个地方不会流血受伤,但这样生生贴着皮肉蹭下来,痛肯定是痛得够受的。
“别。还挺好看的。”江舫温和地出声阻止,“而且这里还能挂点装饰物。”
说着,他用手指轻轻拂了一下金环之上、用作装饰的另一圈小金环。
金环相撞,发出悦耳的金属鸣声。
江舫说:“如果挂上链子或者饰物,应该很好看。”
南舟本来就不大在乎这枚金环。
只要不影响行动,它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听江舫这么说,他也不在乎了。
他说:“那我们就睡觉吧。”
江舫正在欣赏他,想如果有机会该往上面装饰些什么,听到南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无言,定定望着南舟。
南舟注意到他表情古怪,颇感困惑:“你不要睡吗?”
江舫压低了声音,明知故问:“那我睡了,你去哪里?”
……弱小,可怜,又无助。
南舟抓住裤腰,窸窸窣窣地提了上来。
闻言,他说:“我当然是和你一起了。”
两人在一碧无际的野原上躺下,幕天席地,承光履草。
江舫枕着自己的手臂,假装闭目养神。
南舟说:“你这身,很漂亮。”
江舫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
南舟:“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人。”
江舫:“是吗?是朋友吗?”
南舟坦诚道:“其实不算的。”
江舫:“……”为什么又不是了。
……难道和自己像,就又不是“朋友”了吗?
南舟在想着另一件事。
他还清楚地记得,在三人虚张声势、把松鼠小镇清空的时候,江舫准确说出了小镇的烟花燃放时间。
当时,江舫明显对他们有所隐瞒。
南舟没有追究,便放过去了。
但现在,南舟有了新的想法。
南舟问:“你以前,玩过《万有引力》吗。”
江舫忽的心跳加速了:“为什么这么问?”
南舟的一记毫不掩饰的直球,瞬间直袭他的心脏:“你为一个角色,种过苹果树吗。”
“我……”
事到临头,江舫再次失语。
曾经的那点温情,他是羞于启齿的。
因为他一旦承认,就必然要回答南舟的下一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早就见过南舟,却要装作不认识他?
为什么要为素未谋面的他种树?
滑稽的是,江舫甚至愿意为见到南舟而死,但他就是无法亲口表达出自己的喜欢和心意。
过去的都过去了,承认它又有什么意义?
江舫宁愿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也不想让他们的关系过度快进。
那样会给江舫一种即将越轨的恐慌。
于是,他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什么苹果树?”
“啊。”南舟抿了抿嘴:“……没什么。”
江舫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胡思乱想了,睡觉吧。”
南舟很听话地逼着自己快速入睡了。
他还是坚信,自己身体出了某种问题。
所以要保证睡眠,把圆月造成的影响恢复养好。
下一关,他还需要保护两人。
等南舟的呼吸渐趋平稳,江舫却用胳膊支起身体,侧过身来,专注看向南舟的睡颜。
这件出自游戏系统的衣服永远是干净的。
但是被南舟穿久了,就自带了一点暖意和他身上的新鲜苹果的香气。
江舫俯身注视他许久,才俯下·身去,绅士地亲吻了他的衣领。
那点暖意和香气,自然而然沾染到了他的唇畔。
江舫抚了抚唇际,嘴角绽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意:“别这么聪明。你……再等等我吧。”
第99章 脑侵(十二)
南舟的这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后; 他发现,江舫一只手虚虚搭在他的袖子边缘,看起来还挺随意的。
但当南舟试图把手往回抽时; 江舫一把攥住了他的袖角。
眉心也跟着重重拧了起来; 很不愉快的样子。
……像他这个人一样别扭。
南舟看他这样离不开自己的衣服,索性窸窸窣窣地动作起来,把外套脱下来; 披在了江舫身上。
随即他站起身,往远方走去。
金发少女喂过一轮鹅后; 正坐在一泓碧蓝的水池边休息。
眼见南舟向她靠近,她绽放开了灿烂无匹的笑容:“养好精神了?”
南舟望了一眼她映在水中的倒影。
年轻、美好,还有金子一样蓬松美丽的长发。
他轻声应道:“嗯。”
少女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水中; 笑容更加灿烂明朗。
她的目光里含了些柔媚的光:“为什么不看本人; 要看影子呢。”
她是颇有些惋惜的。
江舫如果失败了就好了。
自她开始在这里豢养鹅后,南舟是她见过的毛色最美的一只。
她实在不大舍得就这样把他放走。
南舟终于将目光从波光潋滟的水面移开了:“我有一些问题; 想要问你。”
金发少女笑意盈盈地托住桃腮:“你问啊。”
南舟说:“我读过一些和你有关的故事。”
少女矜持且骄傲地点头; 仪态气度; 都显示了她良好的出身与教养。
南舟:“所以,你的恐惧; 是什么?”
少女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中的赞美; 却得到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句。
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在等待江舫回来的这段时间里,南舟并没有闲着。
他回望着投喂天鹅的少女,若有所思。
在幼年时,南舟读到过锡兵的童话。
他当然也读过《野天鹅》。
属于童话里那只独腿锡兵的主题; 就是“孤独”。
这和他们遇到的锡兵一直呆在图书馆里、内心的孤寂、不安与渴望自由; 是完全相合的。
童话里的锡兵; 同样拥有一个隐秘地倾慕着的、残缺的、无法给予他回应的伙伴。
这也和南舟他们遇到的情况相符。
所以; 这更加反衬出了他眼前这位“童话主角”的异常了。
南舟印象里的《野天鹅》主角艾丽莎,是个复杂又矛盾的姑娘。
她既胆小,又勇敢,既怯懦,又坚韧。
为了自己被继母诅咒的11个哥哥,她甘愿被荨麻刺得满手血泡。
即使因为古怪的行径和冒犯教堂墓地的行为,险些被当做女巫烧死,她也遵照指示,在织完能让哥哥们恢复正常的荨麻衣前,绝不开口诉说自己的委屈。
但她不爱说话,且体力柔弱,是相当内向、传统、虔诚的姑娘。
她做出的反抗,也是偏于消极的。
……总之,与眼前的金发少女迥然不同。
这个少女,自信、活泼、开朗、爱笑。
甚至她还能轻轻松松地跟人说上几句俏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