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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句,柳凝很平静地说出来,然后她看到,沈月容倏地睁大双眼,呼吸急促起来,死死盯在她身上。
沈月容就快死了,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原来……是你。”
沈月容呆了半天,才挤出这四个字,紧紧抓住了柳凝的手腕,话一说完,眼泪就从发红的眼眶边落下来,似悲伤,又似欣慰。
“你还活着。”
她哽咽起来,随后伴着一阵剧烈的咳,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直直望着柳凝,泪水盈眶。
这屋里只有她们两人,柳凝坐在沈月容身边,慢慢将这些年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她说得很慢,只盼着能多留沈月容一时半刻,可还是看到床上的女子渐渐失去生气,终于到了灯枯油尽之时。
太医没有再进来,这回已经是束手无策,他们很快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柳凝和沈月容。
“好好活着,别太为难自己。”弥留之际,沈月容气若游丝,“……若有机会,就和他好好在一起。”
这是沈月容的最后一句话。
柳凝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景溯。
沈月容直到最后,依旧不知真相,以为柳凝与景溯是两情相悦。
柳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匆匆点头,然后看着女子瘦弱的腕垂下,彻底没了生气。
…………………………………………………………………………………………………
沈月容死在了沈府,可终究是卫家的大少夫人,棺木与入殓皆在沈家安排好,然后送回了卫家。
忠毅侯府的门庭上挂起了丧幡,为沈氏设了灵堂,所有丧仪该准备好的事物,一应俱全。
不过为她真正悲伤的人,却并不是太多。
柳凝跪在灵堂里,一身素衣,鬓边别着一朵小白花,将浑身缟素的阿嫣搂在身前,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
卫临齐得知沈氏去世的消息,始终不肯相信,他像癫狂一般,寻了工具,要将封上的棺木打开,非得亲眼见证沈氏的死亡,才肯相信。
他被下人们阻拦,便不顾一切地与他们拉扯起来。
柳凝厌恨他死后还搅扰沈氏清净,便冷冷开口:“大嫂去了,我最后守在她身边,亲眼看到她咽气。”
这话一说出口,卫临齐的身体便好像忽然失去了力气,他死死盯着灵堂中央的棺木,双目赤红,半晌握紧双拳嘶吼了一声,然后转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好像很伤心。
真是笑话。
柳凝敛了眉眼,卫临齐与沈氏之间的纠葛,她都知道。
他心里一直装着沈月容,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月容这么多年始终记挂着她堂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卫临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与沈氏彼此折磨。
可当年这桩婚事,却也是借着卫家权势得来,卫临齐强求,最后事情不顺他心意发展,又怎能怪得了沈氏?
沈月容之死,与他也脱不开干系……此时做出这份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柳凝心底冰冷,看着灵堂里的闲杂人都散去,低头瞧了眼阿嫣,眸底的冷意才渐渐化开,多了一丝柔软。
“二婶婶。”阿嫣红着眼圈儿,哽咽道,“娘亲不在了……是真的么?”
四五岁的小孩子,对死亡还没有太多的概念,但她已经明白,沈月容不会再醒来对着她笑,也不会再温柔地拥抱住她……
她再也见不到她的母亲了。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很残忍的事。
可是柳凝不能骗她,只是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闭了闭眼:“……是真的。”
“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在对阿嫣说,也在对自己说。
外面天色阴沉,微微下起了雨,怀里的小姑娘哭累了,迷迷糊糊地就在柳凝的怀里睡去。
柳凝派人把阿嫣送了回去,吩咐婢女好生照顾,又在灵堂待了一会儿,自己也回了香雪院里。
卫临修去照看他大哥去了,房里只有她一人,柳凝靠在塌边,想着沈月容生前的音容笑貌,怔怔出神。
一声“吱呀”声唤回了她的思绪,素茵从外面推门进来,衣衫被雨水淋了半湿,却直接匆匆到柳凝面前,递上一张字条。
“殿下请夫人一聚。”她说。
现在么?
柳凝心头一片淡漠。
“我不想去。”
她把字条随手丢掉一边,恹恹地靠在塌边,看着窗外的雨冷冷落下。
今天,她不想去应付那个男人。
素茵知道她因为沈月容之事颇为伤怀,没心思做这些事,也不惊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施了一礼后,转身退下。
然而她还没走出门,却忽然又被柳凝叫住。
“等一下。”柳凝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榻上撑起身,沉默片刻,淡淡松了口,“帮我准备一下……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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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雨滴落在杏花伞的伞骨边沿; 溅起一朵朵小小的雨花。
柳凝握着伞柄,往前走着,脸上神情淡漠。
与景溯约定的地方是如意阁二层雅间; 之前已去过好几回;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
景溯第一次向她暴露出真面目,就是在这间小小的内室里。
柳凝推开房门; 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
当时就是在这里,他拿玉佩威胁了她……如此反复纠缠暧昧至今; 她依旧未能斩断这份孽缘; 挣脱出他的掌控。
房里没人; 景溯把她叫过来; 自己却不在。
柳凝便先在一边的软塌坐上,盯着铺在地面上的白色绒毯; 微微出神。
先前在灵堂待了许久,她身心俱疲,此时就算在这里; 眼前好像依旧有一片片的白幡; 目光这些透过晃动的丧幡,仿佛能看到沈月容还活着时的音容笑貌。
柳凝幼年时关于沈月容的印象; 已经渐渐模糊; 记忆里更多的,是嫁入卫府后的沈氏,她好像从未开心过,鲜活气在深宅大院里被一点点磨干净……直到临终前回光返照; 才终于有些做姑娘时的影子。
她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是悲伤多一点,还是对卫府的恨意更多一些。
不过无论是什么情感; 都很快戛然而止。
柳凝感觉到发间落下了一片轻盈的布料,忍不住抬头一看,景溯正拿着一方丝帕,站在她身前,微微弯下腰,替她擦拭着头发。
她来时雨下得很大,撑了伞也难免淋湿,头发到现在还有些发潮。
景溯的动作很轻柔,柳凝默默瞧着眼前的男人,她刚刚沉溺于心事,连他进来也未曾察觉。
“……殿下。”被他这样对待,柳凝总觉得不太习惯,想让他停下,可正欲开口,唇瓣却被他按住。
“嘘。”
景溯制止了她,只是在一室静谧里,继续将她的头发擦干,柳凝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随后被一声“吱呀”的推门声打断。
有婢女目不斜视地进门,将一只冒着热气的碗放到桌案上,那碗里盛着淡黄色的汤汁,冒着层层热气。
是姜汤。
婢女很快躬身离开,景溯将那玉碗端起,银勺轻轻翻搅几下,递给柳凝:“趁热喝了。”
这是临时准备的,他刚刚不在房中,便是到楼下去吩咐下人现熬一碗姜汤,为她驱寒。
柳凝还未走进这如意阁之前,景溯便在二层窗边看到了她。
雨下得不小,她又好似心不在焉,手里虽拿着伞,却也不好好挡雨,头发和衣衫都湿了,却还恍然未觉。
她身子不好,却还如此不顾念自己的身体,他有些生气,但想起今日是沈氏忌日,知她难过,心里的气便也消了,只是无奈地吩咐人为她熬了碗姜汤,然后又替她寻了件干净清爽的衣衫。
“把衣服换好。”等柳凝喝完,景溯把一套衣裙递给她,背过身去。
身后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停下来,柳凝把换下的衣衫放到一边,低下头,将身上的衣带系好。
衣服很合身,而且不似往常他寻来的那些绫罗锦裙,似是考虑到她府中丧事,送给她的,是素色衣裙。
柳凝把最后一根衣带在腰间系好,手垂下放在膝头,抬起眼时目光无意间落在空了的碗上,忽然心头漫上一丝酸痛。
空了的药碗,银勺斜支在玉碗沿……从前给沈月容喂了那么多次药,这样的场景,她太熟悉。
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
景溯听到身后没了动静,转过身来,引入眼帘的,便是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柳凝换上了他准备的素衫,未干透的发垂在腰间,鬓边别着一朵小小的白花,她的脸色也是同样苍白,双唇轻轻抿起,细细的黛眉下,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看上去一片平静,实则正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她没哭。
女子总是分外柔弱的,遇到伤心事,垂泪掩涕总是在所难免……她却不。
景溯知道所有的事,也因此,他能明白沈月容对于柳凝,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此再看着眼前单薄纤弱的女人,心中怜惜之意愈盛。他叹了口气,忍不住伸手拥抱住她。
柳凝被他忽然抱住,呆了呆,随后挣扎了起来。
“我现在不想……做这样的事。”她双手抵在他胸前,用力地推开,毫不掩饰拒绝之意,“……可不可以改天?”
沈月容尸骨未寒,她实在提不起兴致与他这般温存……连敷衍的心思也没有。
景溯一愣,松开手,脸色看上去有些难看:“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又岂会不知她的心情,本意只是想抚慰,却被她解读得这般不堪。
从前虽与她时时纠缠,但他行事也一直有分寸与底线,至今未曾逾越过最后一层,不甘下流,也算是对她的尊重……哪知在她心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