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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酒过半酣，牛金星才出言问道：“罗头领认为咱们下一步应该如何走？”
罗汝才嘿嘿一笑：“不怕闯王笑话，我认为不如南去汉中府，然后攻入四川。那里是天府之国，四周又是崇山峻岭足以自守。”
这番话让李自成很看不起他，罗汝才虽然油滑却没有什么大志向，总是小富即安，所以就算有了大好形势，他想得还是找个地方闭关自守，舒舒服服的过日子。
李自成摇头笑道：“罗兄如此也不失为稳妥之举，只是大丈夫立于世间，总不能尽享安逸吧，我认为应当往东南去先攻克西安以为根本，再越过西安去河南境内，那里有开封、洛阳，里面住得都是财货丰厚的王爷，尤其是洛阳的福王更是如此。更兼最近几年河南旱情严重，有大量流民可以招募。我们以福王的钱粮，足以在短时间内招募五十万大军，然后兵锋所指可以占据一个大大的疆域。有兵有粮有钱有地盘，再杀上北京砍了崇祯老儿，咱们兄弟也坐坐金銮宝殿。”
李自成说到开心处，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罗汝才闻言却是脸色大变：“闯王不能去河南啊，那里有唐军。当初高闯王就是被两万唐军所害，数十万义军被打散，我们惹不起啊。”
李自成也喝得有些多了，听到罗汝才说这些丧气话，他忍不住大力的一掌拍在了案几上。啪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罗汝才的话，李自成怒斥道：“曹操你个琉璃猴子，天天活得这么窝囊，一个唐军就把你吓死了？这点气魄都没有，你还拉起队伍来造什么反？”他喝得的确有些多了，竟然将背后骂罗汝才的话都说了出来，对于李自成的失态，牛金星却只是微笑以对。
李自成的突然发难，让罗汝才听得脸色阵红阵白，良久他才叹气道：“闯王大志罗某不及，既然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分开得好。”
“想走？你以为自己还走得了吗？”李自成冷笑道。
罗汝才猛然站了起来：“闯王这是何意？你我兄弟可不要伤了和气。”
“凡是挡在我鼎革之路上的，统统都要被毁掉。”李自成眼中凶光大放，甩手将倒满酒的杯子扔到地上。
酒杯撞在石头地面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帐帘被猛然挑开，一身戎装的高一功带着数十名士兵大步走了进来。罗汝才隐隐也能听到，旁边的几个帐篷里惨叫声连连，显然是自己带来的亲兵遭到了围杀。
罗汝才双眼赤红，气得青筋暴跳，他指着李自成说道：“你不讲道义，竟然火并同道。”
“什么同道，我堂堂李自成胸怀天下，怎么会与你这样鼠目寸光之辈称为同道。那么多精兵强将留给你也是浪费，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他们。”李自成冷笑道。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嗖的尖啸声传来，一支响箭射向了天空，气得高一功大骂道：“李双喜这个混蛋，这点事都办不好。”
罗汝才哈哈大笑道：“李自成，你不让我活，你也活不了，我的人会给我报仇的。”
“哼，我死不死还不一定，你是死定了。”李自成冷笑道，他一挥手，高一功将罗汝才押出营门，与那些被俘的亲兵一起斩首了。
牛金星连忙提醒道：“我们必须尽快出兵，不能让罗汝才大营中做好准备，否则会非常麻烦。”
李自成点点头：“也好，按照计划全军出动。”
吉圭正在营中背着手踱步，忽然听到响箭的声音，他脸色大变心知罗汝才出事了。
“立刻击鼓聚将，全军集合。”吉圭一声令下，中军大帐中顿时敲起鼓来。
很快营中众将都到期了，吉圭请出虎符说道：“大头领离开之前将虎符交给我，声称如果自己在闯王营中遭遇不幸，就发射一支响箭，我等立刻前往接应。”
“是不是先查一查，万一是误射岂不坏了双方和气。”有些将领不敢相信两家翻脸，还打算求证一下。
吉圭冷着脸说道：“大头领的虎符在此谁敢耽搁？更何况大头领陷在闯营非在旦夕，哪儿有时间给你求证。我命令全军立刻集合，前往闯营救人。”
“得令。”众将知道事态严重，连忙答应着前去调兵。曹操营中的军队很快被调集起来，除去那些伤兵还有四万多人可以作战，他们很快出了军营，向着闯营方向奔去。
走到半路前面突然有人喊马嘶之声，吉圭闻听大惊，附近有这么大规模的军队，必然是闯营出来的。既然这些人出击，就说明罗汝才可能已经被擒甚至遇害的。可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们必须奋力向前，冲到闯营去救人，否则公布情况很可能让全军崩溃。
吉圭一挥手中宝剑说道：“闯军来打咱们了，弟兄们不想死的给我杀。”
“杀。”曹操营中也有许多老兵，听说李自成的闯军已经翻脸，他们也不会有丝毫客气，官兵们立刻呐喊着冲向了前方。
闯军都是骑兵，听到前面喊杀声大作，显然是曹操营中出来的，他们也大喊一声，催动起战马冲了上去。
第一千零一十章 闯军动向
双方人数相差不多，虽然闯军的兵种占优，但黑暗中难以发挥优势，双方很快就陷入了混战之中。闯军失去了骑兵冲击的速度优势，与曹操军混杀在一起，这场遭遇战本该胜负难料，但这个时候闯军士兵的素质就体现了出来。
比曹操军更加精锐的闯军进入混战之后，很快自觉结成小的战阵，彼此之间互相配合，杀得曹操军节节败退。双方的大战一直持续到天明，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曹操军已经大部分被歼灭，少数残存的士兵也纷纷投降。曹操营中多名将领同样跪地请降，只有吉圭在黑夜中见到事不可为挥剑自杀了。
李自成火并了罗汝才，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损失，夜间无法视物结果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有超过一万人被杀，另有差不多的人数受伤。起义军元气大伤，已经失去了进攻西安的能力。
牛金星看着满地尸体紧皱起眉头，这与他想得有些不一样。李双喜的失误让曹操军有了准备，结果未能全盘接手曹操的实力，还让自己造成了重大损失，现在李双喜已经快要被高一功给骂死了。
走到李自成身边，牛金星叹气道：“闯王我们下一步的计划需要有所更改。”
“怎么？你有新的谋划？”李自成问道。
“我们伤亡太大，还不知道榆林那边李过是否顺利。根基不稳兵力不足，我们无法攻克西安，倒不如趁着官军情况不明，直接破潼关进入河南。河南已经接连三年大旱，饥民多不胜数，只要我们攻破洛阳，必然可以迅速壮大力量。”牛金星提议道。
“潼关不易突破啊，洛阳更是重镇，何况还有唐军在侧。”李自成知道进攻河南府非常冒险，很有可能将眼下的大好局面彻底葬送。不过李自成是个有野心的人，让他就这样困守陕西一地更加难受，只是他对自己的信心不足。
“闯王必须下定决心，否则我们将被困死于陕西。如今我们没有退路，只能进入河南，如果我们攻破洛阳，就有足够钱粮招兵，招收几十万青壮还怕什么唐军。至于潼关容易攻破，那里只有五千守军，另外我已经派出不少饥民混入关内，随时准备里应外合。”顾君恩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他怂恿道：“走吧，河南局势乃是天赐良机，我们如何可以放过。如今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如果困兽陕西只是等死，北面是蒙古人战力强悍却又无法养兵，甘肃地盘虽大却地广人稀百姓困苦也不是王霸之地。四川过于闭塞，进入就很难再出来，更何况那里势力复杂难以理清。去山西不要说渡过黄河，那里距离北直隶也太近，必然会扯动大量京营明军来围剿我们，如今只有进入河南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自成听得连连点头：“也好，咱们就放弃西安城，直接进入河南，打福王那个老小子。”
“闯王明鉴，我写了宣传用的儿歌，请您过目。”旁边的顾君恩见到李自成已经决定，遂将一个纸卷递到了李自成的面前。
“哦？”李自成展开纸卷念道：“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吃他娘，穿她娘，吃穿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李自成念了连连点头，最后他才说道：“不错不错，只是稍显文气了些。我看给老百姓们听的也不需要太绕弯子，把这首儿歌拆开了用正好。”
“吃他娘，穿她娘，闯王来了不纳粮。不当差，不纳粮，打开城门迎闯王。”顾君恩心思敏捷，立刻就改了出来。
李自成一拍大腿喜道：“改得好啊，相信把这个儿歌传出去，那些饥民必然群起响应。顾军师此乃入河南之第一大功，第一大功啊。”
看着大喜过望的李自成和旁边一副指点江山模样的顾君恩，牛金星的脸色有些阴沉。他耗尽心力的谋划，给李自成找出最佳的进军方案，并细化了其中细节，这入河南第一功却成了顾君恩的，他所做的只是写了一首歪诗而已。
牛金星从来都不是个冲动的人，对顾君恩的恨意只会埋在心中，他的脸色也很快恢复了正常，笑着上前恭喜闯王宏图大展。
陕西官军都畏缩在各个城池内不敢冒头，将城外的广大土地拱手让给闯军，造成闯军可以来去自如毫无滞涩。李自成很快接到了消息，榆林府的火并没有发生意外，李过很顺利的吞并了罗汝才留守的军队，他的弟弟罗汝明被杀，其他将领和军队直接举手投降了。
完全掌控了两块地盘，李自成就有了进军的把握。从甘肃和榆林府抽调了三万兵力之后，李自成率领的闯军恢复到了七万人的规模。七万闯军在已经兵力枯竭的陕西已经是相当大的势力了，李自成率领这支部队很快包围了西安城四面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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