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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每一个时代都有人再也找不到回他们那个世界的路了,”阿尔加克斯说,“刚开始时,他们是不愿意回去,而现在……我们就这么说吧……他们是回不去了。”
巴斯蒂安注视着一个小女孩,她正在尽全力推一辆娃娃车。这辆娃娃车的轮子是方的。
“他们为什么回不去了?”巴斯蒂安问。
“他们必须有愿望。可是.他们再也没有愿望了。他们把他们最后的愿望用在其他方面了。”
“最后的愿望?”巴斯蒂安嘴唇发白地问,“难道不是想有愿望就能继续产生愿望的吗?”
阿尔加克斯又哧哧地笑了。现在他正试着取下巴斯蒂安的包头布,给他捉虱子。
“别闹!”巴斯蒂安大声喊道。他想把猴子从身上摇下来,可是猴子紧紧地贴着他,快活的吱吱乱叫。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猴子吱吱地叫着,“只有当你还记得你的世界时,你才会有愿望。在这儿的这些人早就已经失去了他们所有的记忆,没有过去的人是不会有将来的。因此,他们也不会变老。你看看他们!你会相信,他们中有些人已经在这儿呆了一千年或者是比一千年更久吗?可他们永远是这副模样。对于他们来说,再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因为他们本身巳经不可能再变化。”
巴斯蒂安看到有一个男人在给镜子抹肥皂,然后开始给镜子剃胡子。刚开始时.这一切还有一点使他感到奇怪,可现在吓得他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快速地往前走,现在他才知道,他正在继续往城里走。他想转过身去,可好像有什么东西像磁铁一样把他吸引住了。他跑了起来,想甩掉那只讨厌的灰猴子,可猴子就像黏在他身上似的怎么也甩不掉。猴子甚至还讥讽他道:
“再快一点!快跑!快跑!快跑!”
当巴斯蒂安意识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便停了下来。
“所有在这儿的人,”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都曾经当过幻想国的皇帝或者是曾经想过要当幻想国的皇帝吗?”
“是的,”阿尔加克斯说,“每一个找不到回他们自己世界去路的人迟早都想当皇帝,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当成皇帝的。可是所有的人都这么想过。这儿有两种傻瓜,然而,他们的结果……可以这么说……是同样的。”
“哪两种?告诉我!我一定要知道,阿尔加克斯!”
“别激动!别激动!”猴子哧哧地笑着,紧紧地搂着巴斯蒂安的脖子,“有一种人是慢慢地失去他们的记忆,当他们失去了最后的记忆时,奥琳也就再也无法帮他们实现愿望了;之后,他们便……我们就这么说吧……自己找到这儿来了。那些使自己成为皇帝的人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奥琳同样也不能再帮助他们实现什么愿望,因为他们已经不会再产生愿望。一如你所见,其结果是一样的。这些人也呆在这儿,不能再离开了。”
“这就是说,他们曾经都得到过奥琳?”
“这是不言而喻的!”阿尔加克斯答道,“可是他们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奥琳也帮不了他们的忙,这些可怜的傻瓜。”
“奥琳是从他们。。。”巴斯蒂安吞吞吐吐地问道,“奥琳是从他们那儿被拿走的吗?”
“不,”阿尔加克斯说,“如果谁成了皇帝的话,那么奥琳便因为他自己的这一愿望而自行消失了,这是很清楚的。可以这么说,谁也不能把童女皇所赋予的权力用来夺她的权。”
巴斯蒂安觉得很不舒服,想在哪儿坐一下。可是,灰色小猴子不让他坐。
“不行,不行!城市观光还没有结来呢,”他大声喊道,“最重要的东西还在后面!继续走啊,继续走!”
巴斯蒂安看见一个小男孩,小男孩举着一把大锤子用钉子去钉放在他面前的连袜裤;一个胖胖的男人正在试着把邮票贴在肥皂泡上,肥皂泡自然是一个个爆炸了,可他仍然不罢休,继续吹出新的肥皂泡。
“看啊!”巴斯蒂安感到阿尔加克斯正用他的猴爪把他的脑袋往某一个方向转去,井听见阿尔加克斯笑着说,“往那儿看!是不是很有趣?”
那儿站着一大群人,男女老少全都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谁也不说话,每个人自顾自。地上放着一大堆巨大的色子,色子的六面都是字母。这些人不断地把色子乱七八糟地掺和在一起,然后长久地呆视着这些色子。
“他们在干什么?”巴斯蒂安轻轻地问,“这是一种什么游戏?它叫什么?”
“这是一种任意的游戏,”阿尔加克斯答道。他朝玩游戏的人打招呼,他大声喊道:“孩子们,很好!继续玩下去!别放弃!”
然后,他转向巴斯蒂安,对着他的耳朵低声地说:
“他们再也不能讲述,他们丧失了语言能力。所以我为他们想出了这个游戏。一如你所见,这使他们有事倩可做了。这游戏非常简单。如果你仔细想一想的话,那么你就不得不承认,世界上所有的故事归根结底都是由二十六个字母所组成的。字母总是这一些,只是其组合不同而已。由这些字母构成了词组,由词组构成了句子。由句子构成了章节,再由章节构成了故事。看,那儿是什么?”
巴斯蒂安念道:
hciklopfmweyvxq
yxcvbnamasdfghjkiqa
qwerizuiop0
asdfghjklqa
mnbvcxylkjhgfdsa
0poiuzifewqas
qwerizuiop0asdf
yxcvbnmlkj
qwentzuipo0
asdfchjkloayxc
upoiuztrewq
aolkjhgfdsamnbv
gkhdsrzip
qetuoosfhiko
ycbmwrizip
arcguntkyo?
qwertzuiopoasd
mnbvcsyasd
lkjuongrefghl
“是的,”阿尔加克斯笑着说,“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是,如果玩得时间很长,玩几年的话,有时候偶然会出现词组,并不是什么很风趣的词汇,但至少是词汇,比如像‘菠菜痉挛、‘刷子腊肠’或‘领子漆’等等。如果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地一直玩下去的活,那么便很可能会偶然出现一首诗。如果永远玩下去的话,那么便有可能会出现所有的诗歌,所有的故事,也很有可能会出现所有故事中的故事,甚至会出现我们两个正在交谈的故事。这是符合逻辑的,不是吗?”
“这太可怕了”巴斯蒂安说。
“噢,”阿尔加克斯说,“这要看是站在什么角度来看了。那儿的一些人……可以这么说……正热衷于此。再说,我们幻想国能拿他们派什么用处呢?”
巴斯蒂安默默地望着那些玩游戏的人。良久他才轻轻地问:
“阿尔加克斯……你知道我是谁,是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在幻想国谁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告诉我.阿尔加克斯.假如昨天我当上了皇帝,那么我是否也已经到了这儿?”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猴子答道.“或者一个星期以后,不管怎么说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儿的。”
“这么说来是阿特雷耀救了我。”
“这个我不知道,”猴子说。
“如果他成功地把我的珍宝拿走的话,那么又会怎么样呢?”
猴子又哧哧地笑了起来。
“可以这么说……那么你也会到这儿来的。”
“为什么?”
“因为你需要奥琳来帮助你找到回去的路。可说老实话,我想,你大概已经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了。”
猴子拍了一下他的小手,稍稍脱了一下他的博士帽,幸灾乐祸地笑着。
“告诉我.阿尔加克斯,我该怎么办?”
“找到一个能把你送回你自己那个世界去的愿望。”
巴斯蒂安又沉默了良久,然后问:
“阿尔加克斯.你能否告诉我.我到底还能有多少个愿望?”
“不多了。据我看来至多只有三四个。这点愿望有点不够你用。你开始得有点晚了,回去的道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你必须渡过雾海。光这一点就要花掉你一个愿望。随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知道。幻想国中没有人知道,你们回自己那个世界的路在哪儿。也许你会找到约尔的明鲁德,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来说,这是最后一次获救的机会。我担心,对于你来说……我们就这么说吧……这条道太远了。尽管这一次你还能从昔日皇帝城中走出去。”
“谢谢,阿尔加克斯!”巴斯蒂安说。
灰色小猴子幸灾乐祸地笑着。
“再见,巴斯蒂安巴尔塔扎巴克斯!”
他一下跳到一个航狂的房子里消失了。缠头布被他拿走了。
巴斯蒂安一动不动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他所了解到的情况使他感到迷惘和惊惶失措,他无法做出决定。他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目标和计划毁于一旦。他感觉到,他内心的一切都颠倒了过来……就像那儿的金字塔,头朝下,反面成了正面。他所希望的将会导致他的毁灭,他所仇恨的则是他得救的希望。
只有一点对他来说是非常清楚的:他必须从这个城市……这所疯人院中走出去!他再也不想回到这儿来了!
他在杂乱无章、毫无意义的房屋里行走,不久便发现出去的路要比进来的路困难得多。他一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重新又走到了市中心。他花了整整一下午才找到了那个土围墙。他朝外面的荒野跑去,一直不停地跑,直到那与前一天夜里一样黑的夜色迫使他停下来为止。他精疲力竭地倒在一丛刺柏下,昏昏睡去。在这一次睡眠中他失去了曾经会编故事的记忆。
整个夜里他在梦中只看见一幅图像,这图像既不隐去也不变化:阿特雷耀胸前的伤口鲜血淋淋。他站在那儿注视着他,一动不动.一句话也没有说。
巴斯蒂安被一阵雷声惊醒,他吓得跳了起来。周围一团漆黑,这几天聚集起来的云层正在剧烈地翻滚。电光闪闪,雷声隆隆,大地在震颤。狂风从荒野上呼啸而过,把刺柏刮得弯倒在地。如注的大雨犹如一层层灰色的帘幕降落到这片荒原上。
巴斯蒂安站起身来,他用黑色的大衣裹着身子站在那儿,雨水冲刷着他的脸颊。
一道闪电击中了他面前的一棵树,把弯曲的树干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