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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诃夫1886作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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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还是发了疯。不,老大爷,这种病,谁都没法办。要是我遇上这种意外,要是我给疯狗咬了,我就索性朝着脑门子开一枪了事。”

关于恐水症的这场可怕的谈话发生了影响。两个猎人渐渐停住嘴,继续喝茶,一言不发。他俩都不由自主地开始暗想,一个人的生命和幸福自有天数,往往为偶然的琐事所左右,那类事却分明微不足道,正如俗语所说,连一个吃空的蛋壳也不值②。他们都感到烦闷而忧郁。

喝过茶后,尼洛夫伸个懒腰,站起身来。……他想到外面去。他在粮囤旁边稍稍走了一阵,就推开小门,走出去。外边,苍茫的暮色早已过去,真正的夜晚来了。那条河现出宁静酣畅的睡意。

河坝上满是月光,一丁点阴影也没有。河坝中央有个破瓶子,瓶颈闪闪发光,象是一颗星。磨坊的两个轮子倒有一 半隐藏在一棵大柳树的阴影里,那样儿显得气愤而沮丧。……尼洛夫张开整个胸膛,吐出一口气,朝河水瞥了一眼。

……四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河水和河岸已经睡熟,连鱼都不溅水了。……可是,忽然,尼洛夫觉得对岸,比柳丛高一 点的地方,有个象黑球似的阴影滚动不停。他就眯细眼睛。阴影消失了,然而不久又出现,一路歪斜地滚到水坝上来了。

“狼!”尼洛夫想起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想到他应该跑回磨坊,黑球却已经滚到水坝上,然而不是照直朝着尼洛夫这边,却是一路歪斜地滚过来了。

“要是我转身跑掉,它就会朝着我后背扑过来,”尼洛夫心里盘算着,感到他头发底下的头皮发凉。“我的上帝啊,连手杖也没带来!好,我就站在这儿,把……把它掐死!”

尼洛夫开始密切地注视狼的活动和它身子的神态。狼顺水坝的边沿跑着,已经来到他跟前。……“它会从我身边跑过去!”尼洛夫暗想,眼睛盯住它不放。

可是这时候,狼眼睛没瞧他,好象无心地发出一声凄凉刺耳的嚎叫,回过脸来瞧着他,站住了。它仿佛在考虑:应该扑上去呢,还是不理他?

“要用拳头砸它脑袋,……”尼洛夫想,“把它砸昏。

……“

尼洛夫惊慌失措,自己也不清楚这场搏斗是谁先动手的:是他呢,还是狼?他只明白一个特别可怕的紧急时刻已经来临,他得把全部力量集中在右手上,一把揪住狼脑后的脖梗子。紧接着就发生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令人难于相信,连尼洛夫自己都觉得象是一场梦。狼被他抓住,开始凄厉地嗥叫,死命挣脱,尼洛夫手里本来捏住的狼皮皱折,又凉又湿,这时候开始在他手指中间滑来滑去。狼极力要摆脱它后脑壳上的手,就举起前肢直立起来。于是尼洛夫伸出左手抓住它的右肢,抵紧它的右腋,右手赶忙放开狼的后脑壳,抓住它的左腿,抵紧它的左腋,把那条狼举在半空中。所有这些都是一刹那间干出来的。尼洛夫要狼咬不到他的手,而且不让它的头转动,就把两只手的大拇指夹住它脖子旁边的锁骨,象马刺一样。……狼伸出爪子攀住他的肩膀,因而找到了支点,然后使出全身力量摆动身子。它没法咬到尼洛夫的胳膊,就想把嘴凑到他脸上和肩膀上去,然而两个大拇指不容它这样做,掐紧它的脖子不放,掐得它疼痛难熬。……“糟了!”尼洛夫暗想,尽量把头往后仰。“它的口涎滴到我嘴唇上来了。那么,即使我依靠某种奇迹能够摆脱它,我也还是完了。”

“来人呐!”他喊起来。“玛克辛!来人呐!”

两个对手,尼洛夫和狼,彼此的脑袋一般高,互相瞧着对方的眼睛。……狼把两排牙齿咬得发响,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叫声,唾沫四溅。……它的两条后肢在找支点,不时碰到他的膝盖。……它眼睛里映着月光,一点也没有凶狠的神情,反而在哭,就象人的眼睛似的。

“来人呐!”尼洛夫又喊道。“玛克辛!”

然而磨坊里的人听不见他的叫声。他本能地感到喊声太高会削弱他的力量,因此他的喊声并不高。

“我要往后退,……”他暗自决定。“一直退到门口,然后再喊。……”他就开始往后退,可是还没退出两俄尺③,就感到右手已经没有力气,肿胀了。这以后不久终于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听见自己发出一声撕裂人心的喊叫,感到右肩上痛得厉害,忽然有一种湿润温热的东西顺着他整个胳膊和胸脯流下去。后来他听见玛克辛的声音,看明白侦讯官跑过来,脸上露出惊吓的神情。……直到他们硬掰开他的手指,对他申明说狼已经死了,他才松开手,放掉他的仇敌。强烈的感受闹得他昏昏沉沉,他一路走回磨坊,感到鲜血已经流到他的大腿上,流到右脚的靴子里,感到自己快要昏厥了。他见到灯火、茶炊、酒瓶,这才清醒过来,想起刚才他经历过的种种恐怖和危险,而且这种危险对他来说还只是刚刚开头。他脸色苍白,瞪大眼睛,满头大汗,在麻袋上坐下,两条胳膊软弱无力地垂下来。侦讯官和玛克辛给他脱下衣服,包扎伤口。伤势不轻。狼抓破了他整个肩膀上的皮肤,甚至触动了肌肉。

“为什么您没把它丢进河里?”面色苍白的侦讯官正在给他止血,激昂地说。“为什么您没把它丢进河里呀?”

“我没往那儿想!我的上帝啊,我没往那儿想!”

侦讯官本来已经开始安慰他,鼓舞他,可是既然先前他用浓重的色彩着意渲染过恐水症,那么一切安慰的话语就都不得体,因此他认为还是不说为妙。他好歹扎完伤口,就打发玛克辛到庄园上把马车叫来,可是尼洛夫等不及马车来就步行回家去了。

早晨六点钟光景,尼洛夫脸色苍白,蓬头散发,由于伤口疼痛和通宵没睡而面容憔悴,坐着马车来到磨坊。

“老大爷,”他对玛克辛说,“你把我送到米龙那儿去!赶快!我们走吧,你也坐上车!”

玛克辛也脸色苍白,通宵没睡。他心慌意乱,好几次往四下里看一眼,然后小声说:“不用去找米龙,老爷。……说句不怕您见怪的话,我也会治呢。”

“好,不过要快点,劳驾!”

尼洛夫急得直跺脚。老人叫他面朝东方,然后他嘴里念念有词,给他喝下一杯气味难闻的温热液体,有点苦艾的味道。

“可是斯乔普卡死了,……”尼洛夫喃喃地说。“就算民间有丹方吧,可是……可是斯乔普卡怎么会死了呢?你还是把我送到米龙那儿去吧!”

他从他不相信的米龙家里出来,坐上马车到医院去找奥甫钦尼科夫。在那儿,他服下颠茄④药丸,医师吩咐他躺在床上静养,可是他却换乘一辆马车,不顾胳膊的剧痛,赶到城里去找那儿的医师了。

大约过了四天,正是夜色降临的时候,他跑进奥甫钦尼科夫家里,倒在一张长沙发上。

“大夫!”他喘吁吁地开口说,不住用袖子擦掉苍白消瘦的脸上的汗水。“格利果利·伊凡内奇!您想拿我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我再也不能照这样过下去!您要就治好我,要就毒死我,可就是别这么丢下我不管!请您看在上帝面上!我要疯了!”

“您应当躺在床上静养才对,”奥甫钦尼科夫说。

“哎,说什么躺在床上,去您的吧!我是用俄国话正正经经问您:我该怎么办?您是大夫,应当帮助我!我在受苦啊!

我每分钟都觉得我要发疯了。我睡不着,吃不下,什么工作也干不成!喏,我口袋里放着一支手枪。我每分钟都把它取出来,想朝着脑门子放一枪!格利果利·伊凡内奇,您就给我想想办法吧,看在上帝面上!我该怎么办呢?您说说看,莫非我该去找个教授看病?“

“这没关系。您愿意去就去吧。”

“您听我说,假定我登一个悬赏广告,说是谁能医好我的病,谁就得五万,行不行?您觉得怎样?啊?不过,等不到广告登出来,等不到……我就已经发疯十次了。我现在不惜交出我的全部家产!您医好我的病,我就给您五万!您想点办法吧,看在上帝面上!我不理解您这种可恶的冷漠态度!您要明白,我现在嫉妒每只苍蝇,……我不幸啊!我全家都不幸!”

尼洛夫的肩膀抖动起来,他哭了。

“您听我说,”奥甫钦尼科夫开始安慰他说。“您这种激动的心情我有点不大懂!您哭什么?为什么这样夸大危险?您要明白,您没有病的可能比得病的可能多得多。第一,一百个被咬过的人,只有三十个得玻其次,这一点很重要,狼是隔着衣服咬您的,那么毒液已经留在衣服上了。不过即使毒液已经流进伤口,它也一定随着鲜血淌出去了,因为您流血很多。我并不担心您会得恐水症,我不放心的倒是您的伤口。照您这样马马虎虎,很容易引起丹毒之类的玻”“您是这样想的?您这是在安慰我呢,还是认真这么想的?”

“我用人格担保,我是认真这样想的。您把这本书拿去读一下好了!”

奥甫钦尼科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来,略过那些可怕的地方,开始对尼洛夫读恐水症那一章。

“可见您不应该担心,”他念完以后说。“除此之外还要加上一点:我和您都不知道那条狼是有疯病的还是健康的。”

“嗯,是啊,……”尼洛夫笑吟吟地同意道。“现在,当然,我明白了。那么这个伤不要紧?”

“当然,不要紧。”

“好,谢谢您,亲人,……”尼洛夫说,笑起来,高兴得直搓手。“现在,您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我算放心了。……我满意,甚至幸福了,真的。……是啊,我凭人格担保,……甚至很幸福呢。”

尼洛夫拥抱奥甫钦尼科夫,吻了他三次。后来他生出孩子气的兴致勃勃的心情,这在性情温和而体格健壮的人是常常发生的。他从桌上拿过一块马蹄铁来,打算把它扳直,可是他太高兴,肩部又疼痛,因此没有力气,怎么也做不到。他所能做的,只限于伸出左胳臂,拦腰搂住医师,把他抱起来,打在肩膀上,从书房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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