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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天气好得很!她跟她的向导走在前头,我跟在后头,离她们不远。我们走出三四俄里,忽然,你猜怎么着,瓦塞奇卡,尤丽雅大叫一声,抓住自己的胸口。她的鞑靼人就搂住她的腰,要不然,她就会从鞍子上摔下去了。……我带着我的向导策马走到她跟前。怎么回事?
出了什么问题?她叫道:“哎哟,我要死了!我头昏!我没法再往前走了!‘你再也不能想象我有多么害怕!我就说,’那我们往回走吧!‘’不行啊,‘她说,’娜达丽雅,我不能往回 走!哪怕再走一步,我也会活活痛死!我浑身抽筋了!‘她就央求我和我的苏列曼看在上帝面上务必回到城里去一趟,给她取贝斯土热夫药水来,治她的病。”
“等一等。……你的话我没大听懂,……”丈夫搔着额头,叽叽咕咕地说。“先前你说过,你只是远远地见过那些鞑靼人,可是现在你却讲起一个什么苏列曼来了。”
“咦,你又抓我的语病!”小女人皱起眉头说,一点也不慌张。“我受不了这种怀疑!我受不了!这是愚蠢,愚蠢!”
“我不是抓语病,不过……何必说假话呢?既然你跟鞑靼人一起骑马出去玩过,好,那就自管出去玩吧,求上帝跟你同在,……这又何必躲躲闪闪呢?”
“哼!……这个人才奇怪!”小女人愤慨地说。“他吃苏列曼的醋!我想不出不带向导怎么能上山!我想不出!要是你不知道那儿的生活,你不懂,那就顶好闭上嘴。闭上嘴,别谈这些!在那边,缺了向导是一步路也走不了的。”
“可不是!”
“劳驾,别露出这种愚蠢的笑容!我可不是什么尤丽雅。
……我并不想替她辩白,可是我……哼!我虽然不想装成圣徒,可是总还不至于那么忘了身分。我的苏列曼素来不越过界线。……是啊!尤丽雅的玛美特库尔老是守在她房间里不走,可是在我这儿,时钟一敲十一点,我就立刻说:“苏列曼,走吧!出去!‘我那个傻鞑靼人就乖乖地走了。我把他管得很紧,小父亲。他一唠叨钱或者别的事,我马上就说:”怎么?
什么?你说什么?‘于是他吓得魂灵出窍了。……哈哈哈。……他的眼睛,你知道,瓦寨奇卡,黑而又黑,象煤一样,那张鞑靼人的小脸,楞头楞脑,可笑得很。……我把他管得可紧了!真的!“
“我想象得出,……”丈夫嘟哝说,把面包屑搓成一个个小球。
“这是愚蠢,瓦塞奇卡!是啊,我知道你有些什么想法。
我知道你怎么想。……可是我向你担保,就是逛山的时候,他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比方说,不管是骑马上山,还是去看乌昌-苏山的瀑布,我总是对他说:“苏列曼,你骑着马在后头走!走吧!‘他呀,可怜的人,就老是走在后头了。……哪怕在那种时候,……在顶动情的时候,我也还是对他说:”不过你还是不要忘记你只不过是个鞑靼人,我却是五品文官夫人!’哈哈。……“小女人高声大笑,然后很快地回过头去看一眼,做出惊恐的脸色,小声说:”可是尤丽雅!哎呀,这个尤丽雅哟!我明白,瓦塞奇卡,有的时候人也不妨逢场作戏,摆脱俗世的空虚,乐一乐!这都是可以的,……你要逢场作戏,那就请便,谁也不会责怪你,可是把这种事看得太认真,为此闹得天翻地覆,……我就随便怎么样也不明白了!信不信由你,她居然吃醋!喏,这不是荒唐吗?有一回,玛美特库尔,她的心肝宝贝,来找她。
……正巧她不在家。……好,我就把他招呼到我的房间里,……我们谈起天来,说说这个,谈谈那个。……他们这种人,你要知道,有趣极了!一个傍晚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忽然间,尤丽雅闯进来。……她朝着我,朝着玛美特库尔大发脾气,……闹得不可开交。……呸!这我真不明白,瓦塞奇卡。……“瓦塞奇卡嗽了嗽喉咙,皱起眉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用说,你们在那儿过得倒挺快活!”他悻悻地说,脸上露出嫌恶的笑容。
“哼,这多么愚蠢!”娜达丽雅·米海洛芙娜不高兴地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老是生出那些可恶的想法!那我再也不跟你讲什么!我再也不讲了!”
小女人撅起小嘴,不说话了。
「注释」
①法语:品行端正(的女人)
②法语:只是我们两人之间说说的。
。。!
生活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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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琐事
尼古拉·伊里奇·别里亚耶夫是彼得堡的房产主,常去看赛马。他年纪还轻,才三十二岁,保养得很好,面色红润,有一天将近傍晚,到奥尔迦·伊凡诺芙娜·伊尔宁娜太太家去。他眼下跟她同居,或者,按他的说法,正把一件冗长乏味的风流韵事拖下去。确实,这件风流韵事的最初几页虽则有趣,令人入迷,却早已读完,然而现在这本书还在拖下去,没完没了,新奇有趣的东西却一点也没有了。
我的男主人公恰好碰上奥尔迦·伊凡诺芙娜不在家,就在客厅里一张睡椅上躺下,开始等她。
“傍晚好,尼古拉·伊里奇!”他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说。
“妈妈马上就回来。她带着索尼雅到女裁缝那儿去了。”
原来奥尔迦·伊凡诺芙娜的儿子阿辽沙也在这个客厅里,躺在一张长沙发上。他是个八岁的男孩,身材匀称,养得挺娇,打扮得象画中的人,穿着丝绒上衣和黑色的长袜。他躺在缎子的椅垫上,分明在模仿不久以前在杂技场见过的艺人,时而抬起这条腿往上踢,时而又踢那条腿。等到他那两条好看的腿踢得累了,他就抡胳膊,要不然就猛的跳下来,手脚一齐挨地,打算把两条腿举到空中去。所有这些动作他都是带着最严肃的脸色做的,累得呼哧呼哧地喘气,仿佛上帝赐给他这么不肯安静的身体,他自己也感到不高兴似的。
“啊,你好,我的朋友!”别里亚耶夫说。“是你吗?可是我简直没瞧见你。妈妈身体好吗?”
阿辽沙伸出右手去,抓住左脚的脚尖,用极不自然的姿势翻一个身,跳起来,从毛茸茸的大灯罩后面朝别里亚耶夫瞥一眼。
“该怎么跟您说好呢?”他说,耸了耸肩膀。“实际上,妈妈老是不舒服。是啊,她是女人,尼古拉·伊里奇,女人总归有这样那样的病。”
别里亚耶夫闲着没事做,就开始打量阿辽沙的脸。这以前他跟奥尔迦·伊凡诺芙娜相好的这段时期,他根本就没留意过那个男孩,完全没有理会有个孩子活着,只看见一个男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至于他为什么在那儿,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怎的,连想也不愿意想一下。
在苍茫的暮色里,阿辽沙的脸,以及苍白的额头和一眫也不眫的黑眼睛,出乎意外地引得别里亚耶夫想起奥尔迦·伊凡诺芙娜在这件风流韵事最初几页中的模样。他不由得想对男孩亲热一下。
“你过来,小娃娃!”他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男孩从长沙发上跳下来,跑到别里亚耶夫跟前。
“哦,”尼古拉·伊里奇开口说,把手放在他的瘦肩膀上。
“怎么样?你过得好吗?”
“怎么跟您说好呢?我们从前的日子过得好多了。”
“为什么呢?”
“很简单!以前我跟索尼雅只学音乐和识字,现在他们却教我们学法国诗了。哦,您最近刚理过发!”
“对,最近理的。”
“我一眼就瞧出来了。您的胡子短一点了。让我摸一摸。
……痛吗?“
“不,不痛。”
“为什么揪一根胡子就痛,揪许多胡子反而一点也不痛呢?哈哈!您猜怎么着,您不留络腮胡子可不应该。喏,这些胡子该刮掉,可是这两边的胡子,……喏,该留着。
……“
男孩依偎着别里亚耶夫,动手玩弄他的表链。
“等我进中学,”他说,“妈妈就会给我买一块怀表。我要央求她也给我买这么一条表链。……这个圆牌牌多么好!爸爸正好也有这么一个圆牌牌,不过您这上头是花纹,他那上头刻着字,……他那圆牌牌中间嵌着妈妈的照片。现在爸爸换了一条表链,不是用小圆圈串起来的,是一根长带子。
……“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见着爸爸了?”
“我?嗯,……没有!我……”
阿辽沙脸红了,心慌意乱,感到自己说谎给人揭穿了,就起劲地抠那个圆牌牌。别里亚耶夫定睛瞧着他的脸,问道:“你见着爸爸了?”
“没……没有!……”
“不,你得老老实实,凭良心说话。……要知道我从你的脸色看出你在说假话。既然你已经说漏了嘴,那就用不着再遮盖。你说吧:你见着了?好,把我当做朋友,自管说出来吧!”
阿辽沙沉思不语。
“您不会告诉妈妈吧?”他问。
“那自然!”
“您用人格担保?”
“用人格担保。”
“那您起个誓!”
“嗨,这孩子真叫人受不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阿辽沙回过头去看一眼,睁大眼睛,压低声音说:“只是看在上帝面上,千万别告诉妈妈。……反正您见了谁都别说,因为这是秘密。求上帝保佑,可别让妈妈知道,要不然,不管是我,还是索尼雅,还是彼拉盖雅,全得遭殃。……好,那您听着。我和索尼雅每星期二和星期五都跟爸爸见面。
吃中饭前彼拉盖雅总要带着我们出去散步,我们就乘机到阿普费尔点心店去,爸爸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他老是在一个小单间里坐着,您要知道,那儿有一张挺不错的大理石桌子,还有烟灰缸,做成鹅的形状,可就是没有背脊。
……“
“你们在那儿干些什么?”
“不干什么!起初我们向爸爸问好,后来就围着小桌坐下,爸爸请我们喝咖啡,吃馅饼。索尼雅,您知道,总爱吃肉馅饼,可我见了肉馅就吃不下!我喜欢吃白菜鸡蛋馅的。我们吃个饱,过后到吃中饭的时候又怕妈妈瞧出来,就死命地多吃。”
“那你们都谈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