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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的一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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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索一身战时打扮。身穿一套泥污斑驳的迷彩外套,戴着丛林野战军的帽子,子弹带斜挂在肩上,用单手擎着一支猎枪。他脸上的肤色和纹理恰像一副仓促起锅的牛排,鼻锋突出,下面是一绺凌乱的、被烟熏黑的山羊胡子,赤黄的眉毛密密麻麻地遮蔽了部分灰蓝的眼睛。这副尊容就算不笑,也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不期然笑起来,更是露出一口能让最乐观的牙医感到绝望的烂牙。话虽如此,他却给人一种狂野的温和亲切之感。

我问他是否有所收获。〃一只狐狸。可是太老啦,不能吃。〃他自己显然并不满意,耸耸肩膀,点燃了另一支香烟。那是一种又粗又长的老牌勃耶德香烟,用米黄色的烟纸包裹着,在清晨的空气里点着后,散发出一股篝火燃烧的气息。〃不过,〃他说,〃至少它不会再招惹得我的狗在夜里吵个没完没了啦。〃他朝树林里那座房子点了点头。

我说他的狗好像很凶,他闻言得意地笑了。〃顽皮而已,〃他说。〃那怎么会有一只挣脱索链,咬伤了老人家呢?〃〃哦,那个啊,〃他摇摇头,像是触动了痛苦的回忆。〃问题在于,〃他说,〃你永远不要背对着一条调皮的狗,而这恰恰是那可怜的老人犯的错误。那可真是一场灾难啊。〃一时间,我以为他在为安德烈老爹受伤的事遗憾。老爹那次伤得可不轻,到医院去打了好几针,也缝了许多针不说,腿上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疤。可是我错了。马索真正遗憾的是:他不得不去买一条新狗链,而狠心的铁匠竟然为此敲诈了他250法郎。这痛苦比狗咬的齿痕更深。

为了不让他继续伤感,我换了个话题,问他是否真的痛恨狐狸?他似乎很惊讶有人提出这种愚蠢的问题,瞪了我好几秒钟没回答,好像怀疑我在开玩笑。

〃英国人不吃狐狸肉吗?〃 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反猎杀协会成员写给泰晤士报的文章。文中一致声讨这种没有体育精神、而且显然是来自异邦的不道德行为。

〃不吃。英国人会穿着红色上装,带几条狗,骑上马去追逐狐狸,追到了、就砍掉它的尾巴。” 我尽量追索着记忆中的片段。

他微微昂起头,表现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你们这些英国人可真奇怪。〃 接着,他兴高采烈地用夸张至极的手势向我说明,文明人是如何对付狐狸的。

马索的独门技艺

首先,找一只年轻的狐狸,要准确命中头部,因为头上可没什么好吃的。子弹若

打在狐狸身上可食用的部分会造成伤口,而且使狐肉变硬不好吃。马索说着向我展示

他那只狐狸身上的两个弹痕。我猜这一定是反面教材了。

接下来,要剥去狐皮,肢解成数块。马索作了个用手砍下自己胯骨的动作,又做

了几个拉扯的手势,以使我能够了解取出内脏的过程。

清理好的狐肉,放在流动的冷水中浸泡二十四小时,除去狐臊味。擦干后,再用

袋子裹起来,在屋子外面吊一夜,如果那天晚上有霜冻就更好了。第二天早晨,把狐

肉放入砂锅,淋上狐血和红酒混合液,加入药草、洋葱和蒜头,文火慢炖一两天(马

索抱歉地说他不能确切地说是一天还是两天,因为那要根据狐狸的大小和年龄而定)。

很久以前,吃狐肉要配面包和炸薯条。现在时代进步啦,改良式炖锅能把肉烧得

不油不腻,只需配上马铃薯就行。

说到得意之处,马索神采飞扬,唾沫四溅。他告诉我,他一个人住在这儿,冬天里很少有人做伴。在山里过了半辈子,他现在考虑是不是要搬到村子里去住,跟大伙儿在一起。当然,这座房子漂亮,安静,冬季的西北风吹袭不到,夏天正午的炎阳也晒不到,他在这里度过了许多年快活的日子,要离开还真舍不得,会让他心为之碎的。除非……他凝视着我的眼睛,灰蓝色的眼睛中泛着诚恳的泪光……除非是看在我面上,让我的朋友买下它。

我向下面望去,看见那摇摇欲坠的建筑零乱地矗立在树影之中,三条狗拖着链条无休无止地来回踱着步,像三只流浪的幽灵。在整个普罗旺斯只怕再难找到比这更让人不愿意住的房子了:没有阳光,没有风景,也没有空间的感觉,而且内部一定既潮湿又阴森。我实在不忍心扫了这位初次见面的朋友的兴,于是答应马索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向我眨眨眼睛,说道:〃100万法郎,最低价。〃 好像我已经占了大便宜。此外,马索还表示,在他离开这天堂一角之前,我若想知道有关乡村生活的任何细节,他都愿倾心相告。他熟悉森林里的每一寸土地,例如:蘑菇长在何处,野猪到哪里喝水,打什么猎物用哪一种枪,如何训练猎犬等等,只要我想了解,他没有不知道的。我对他的友好表达了谢意。〃这没什么。〃他说着,蹒跚地步下山坡,向他那价值百万的“豪宅”走去。

我告诉村子里的一位朋友,我遇见了马索。他笑了。

〃他有没有教你怎么烧狐狸?〃

我点点头。

〃他有没有向你推销他的房子?〃我又点点头。

〃这个家伙,满嘴胡说八道。〃

我倒不在乎。我喜欢他。我有一种感觉,觉得他能为我提供充满幻想、且具有高度可疑性的各种信息。有了马索指引我领略山村狩猎的乐趣,又有曼尼古希先生负责在科学领域对我进行教导,现在,我需要的就只是一位宦海领航员了。我衷心地希望有人能够指引我渡过法国官僚机构浓雾迷漫的水道。这水道之错综幽深,迂回曲折,足以让一颗芝麻大绿豆膨胀成拦路巨石。

 。。



普罗旺斯的一年2

,小,说,网
法兰西的官僚模式

买房子时,手续繁杂冗长就已经应该让我们心生警惕了。我们想买,房主要卖,价钱双方一致同意,事情照理说不是很简单吗?可是,我们却马上被迫参加了法国人热衷的文件搜集运动。需要出生证来明确证明我们的存在;需要护照说明我们是英国人;需要结婚证书才能用两个人的名义合买房屋;要前次婚姻的离婚证书用以确定目前的婚姻有效;提供文件证明我们在英国有固定住所(我们的驾驶执照上明明白白写着地址,却被判定证据不足;有没有更正式的文件,像是电费收据之类的,可以证明我们真的住在那儿呢?)。雪片般的各式 证明和文件于是在英国与法国之间飞来飞去,资料巨细靡遗,只差没要血型证明和指纹打印。终于;当本地律师把我们一生的纪录都搜罗到一个档案夹里的时候,房子可以过户了。

想来,我们受到官府这等盘查,是因为我们两个外国人蓄意要买走法国的一小部分,于是,国家安全当然必须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那么;比较不重要的业务应该办得快些,文件也不要那么多了吧?带着这个念头,我们安心地去购买汽车。

我们看上的是一辆很普通的雪铁龙双门式轿车。这款车25年来很少变更设计,因此,每一个村落里都找得到它的零配件。它的机械构造不会比缝纫机复杂多少,任何一个稍微称职一点的铁匠都懂得修理。它既便宜,最高速度也不会太快,除了防震弹簧像是面粉做的,使人坐在上面会产生一种晕船的感觉之外,它相当漂亮而又实用,并且车行刚好有现货。

业务员看着我们的驾照:欧洲共同市场的国家通用,公元2000年以后才到期。然而,他耸耸肩,万分抱歉地抬起头来,说道:〃不行。〃

〃不行?〃

〃不行。〃

我们搬出秘密武器:两本护照。

〃还是不行。〃

我们开始东翻西找各种可能的文件。他会要什么呢?结婚证书?英国那边的电费收据?都不是?我们放弃了努力,抬头问他,除了钱之外还需要什么才能买到车呢?

〃你们在法国有地址吗?〃

我们取出地址递给他,他小心翼翼地抄在销货单上,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唯恐第三张复写纸看不清楚。

〃你能证明这是你们的住址吗?有没有电话费账单?水电费账单?〃

我们解释说,因为刚搬进去,还没收到任何账单。他解释说,要有地址才能发行车证,没有地址就没有行车证,而没有行车证就没有车。

幸好,他推销员的本能压倒了对官僚主义的偏好。他倾身向前,提出了一条解决之道:只须提供房屋买卖契约书,一切便可圆满完成,我们就可以有车开了。契约书在律师那儿,距汽车公司足有15英里。我们跑去拿了来,耀武扬威地放在他桌上,另附支票一张。好啦,现在可以把车开走了吧?

〃可惜,还是不行。〃 原来我们还得等支票兑现,即便是在本地银行办理,这也大约需要四、五天时间。

“为什么本地银行开的支票需要那么久才能兑现?我们能不能一起到银行去,当场办理兑现呢?”

“对不起,这我们可办不到。”

现在是中饭时间。法国在两方面领先全球……官僚主义和美食主义,现在两者联手,使我们陷入了莫大的困境。

这次经验让我们变得有点神经质。有好几个星期,我们出门一定携带所有证件,见到任何人都赶紧出示护照和出生证明,也不管对方是超级商场的收银女郎,还是帮我们运酒上车的合作社老头,而对方也总是对我们的文件甚感兴趣,因为证明文件在这里是神圣而值得尊敬的。不过他们也不懂我们为什么带着证件到处跑,经常听人问道:“是不是在英国都得这样呢?英国真是太奇怪,太无聊了。” 面对以上问题,我们只能无奈地耸一耸肩。在这里,我们对这个动作已经练得滚瓜烂熟了。

朦胧春意

寒冷的天气一直持续到一月底,之后,天气明显地转暖了。我们期待着春天,而我,更急着想听听专家怎么预测。于是,我决定去请教那位林中贤者。

马索习惯性地揪着他的小胡子,沉吟着,表示是有春天的迹象可循。像是怕我质疑他的论断,马索紧接着隆重推出了令我印象深刻的老鼠学说。根据马索的观察,老鼠能比精密的人造卫星更早察觉出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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