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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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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这东西现在减价,我捉摸着如果飞行员没汽油了还可能用得上。” 

然后我们11个人全都在登机口附近等着,随便聊着,尽量不显露出心里的紧张不安。 

终于,埃塞俄比亚航空公司飞往阿斯马拉的224号航班开始登机了。弗朗索瓦像个负责操练的军士般站在机舱门口,以保证他经过认真训练的医疗突击队队员全部万无一失地登上了飞机。自然,他对莫里斯那瓶特大号的杜松子酒刻薄地评论了一句:“那东西实在太可笑了,你这样做太幼稚了,赫尔曼斯大夫。至少你该买像库沃舍尔酒那样体面一些的酒。” 

他连我的背包也批评,里面有个包成长方形的东西伸了出来。 

“请你告诉我,希勒大夫,这是什么?一大块好时巧克力吗?”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弗朗索瓦,”我答道,“这是我的键盘。我告诉过你的。” 

“哦,”他记起来了,“我期待着听不到它。” 

西尔维亚和我像两个沮丧的推销员,推揉着沿狭窄拥挤的过道走到座位旁。 

我们扣安全带的时候,她对我咧嘴一笑。 

“笑什么?”我问。 

“不笑什么,”她答道,“我只不过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 

“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感情”。这也描述出了我的心情。同样我也无法把一切说个清清楚楚。 

我把手伸进衣袋,拿出盒子来递给了她。 

“给你的那个新奇的日本磁带录音机用。” 

“谢谢你。是‘希勒最佳作品选’吗?” 

“比那要棒得多。” 

这时她已经打开了包装纸,看到我给她买的是格鲁克①的18世纪经典名作《奥菲欧与尤丽狄西》。 

①格鲁克(1714…1787),18世纪德国主要歌剧作曲家。对法、意、英、奥地利、瑞典等国音乐戏剧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我还从来没有听过。”她承认说。 

“呃,这里面有最完美的以音乐表现的恋人的渴望。” 

她把录音机递给了我。“帮我把这段找出来。” 

我戴上耳机,快进到那儿后,把录音机递还给她。她闭上眼睛欣赏《没有了尤丽狄西我怎么办?》 

听到一半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说:“马修,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我俯过身子吻她。长久地、温柔地、充满性感。 

突然,轰的一声,飞机离开了地面,升上了黄昏的天空。 

我曾天真地以为在飞行途中可以暂时免受头头的训斥,但我低估了他的献身精神。 

机上开始供应晚餐的时候,扩音器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是佩尔捷大夫。我想提醒所有的旅客——特别是我组里的成员——别忘了服用预防疟疾的药。谢谢各位。祝大家好胃口。” 

我们于凌晨1点到达了阿斯马拉。由于兴奋,大家谁也不困。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我对黑非洲的最初印象,那就是——黑。飞机一着陆,跑道上的灯就灭了,看到只有眼睛和牙齿的闪光不时打破机场上的黑暗,真觉得有点阴森森的。 

海关完全是走过场,然后我们全都挤进了一辆呼哧呼哧作响的面包车的后部,另有3辆老式卡车拉着我们的家当跟在后面。在车队将近两个小时的痛苦颠簸中,西尔维亚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我们终于到达了阿迪苏马和由用波状铁皮做屋顶的长方形棚屋组成的破败的院落。在可预见的未来,这儿将是我们的家。 

在一些当地的职工给我们卸行李的时候,弗朗索瓦把我叫到了一边。“马修,我在安排住宿。从实际出发,我想知道你打算在什么地方过夜。”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听着,弗朗索瓦,我现在没法回答你。我们能不能暂时先随便安排一下?” 

他耸耸肩,嘴里嘟囔着什么“美国清教徒”之类的话,走了开去。 

就这样,头一晚我被分配和吉勒斯·纳格勒住在一起。他是个矮胖结实、看上去很认真的法国人,戴一副金属丝镜架的眼镜。 

我们就着烛光打开了行李,因为那台原始的柴油发电机只向手术室及其他医疗区供电。 

吉勒斯注意到我没有打开的那个大家伙,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他毫不掩饰他的关切。 

“钢琴。”我答道。 

“不,说真的,别瞎扯。” 

“我没瞎扯。它只是一个别的什么也没有的键盘。” 

“哦,这么说来你的意思是它不会发出声音啦?” 

“声音?打消这念头吧,吉勒斯。反正,它发出的是音乐声,而且只在我的脑子里。” 

“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他一面从包里拿出五六只双筒望远镜来,一面告诫我说,“我有洁癖。希望你保持这个地方的清洁。” 

“不用紧张。你用不着那么小心提防,我也不是个在房间里乱扔东西的人。”我忍不住盯着他那些光学设备看了几眼,使他感到需要解释解释。 

“如果你觉得奇怪的话,”他颇带几分自豪地说,“我告诉你我是个野鸟习性观察家。” 

“我毫不怀疑这一点。”我评论道,然后爬上床去想尽量睡上一会儿。 

“要是我运气特别好,就能看见北方的秃顶朱鹭。” 

“听起来不错。晚安。” 

我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但我记得天一亮我就起来了。房间里已经又潮湿又不舒服,而且一分钟比一分钟更糟。 

我走到窗口去看第一眼白天的厄立特里亚,看到的一切使我十分吃惊。 

“上帝啊。”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的同屋突然醒了过来,摸索着找到了眼镜,跳下床来追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说,“不过我觉得今晚这里可能有场大型的摇滚音乐会。” 

“你疯了吗?” 

“呃,”我继续开他的玩笑道,“好像有挺大一群歌迷在排队呢。我想像不出来这么多人还会等什么别的。不过马尔塔好像在那里发节目单呢。” 

吉勒斯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似乎没有尽头的人的长龙——憔怀瘦弱,满身尘土,显然都有病——从诊所大门口一直聚集到目力所及之处。 

“基督啊,”他倒抽了一口气说,“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7点才开始吗?” 

“他们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劳力士和吉勒表①的。总之,我看咱们今天会够忙的。” 

①劳力士和吉勒表,昂贵的名牌手表。 

“没错,希勒。看来马尔塔已经开始在把病人分门别类了。我得去喝我早晨的那两杯咖啡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早点开始。” 

他神经有点紧张,但很明显,具有献身精神。 

当我们很快穿衣刮胡子的时候(用的是冷水),吉勒斯不由自主地谈论著鸟。在我们“暂住”期间他是如何希望能看一眼有赘肉的鹤和——我不是在骗你——棕色的鲤鸟之类的带翅膀的奇迹。在往“食堂”去的路上他仍不停嘴地说着。食堂比起我们住的棚屋来可算很大了,这是个谷仓式的木结构建筑,显然是仓促之中修建起来的。 

其他的人大多数都已坐在了有点往下榻的长桌边,包括西尔维亚在内。她向我招手表示已经给我留了座位。 

墙的另一头有个充作厨房的地方,有一个烧木材的炉子和一些有四痕的钢制锅。我们被告知可以放心,当地的厨子有基本的卫生知识,在拿出来给我们吃之前把什么东西都煮开了两遍。至于对他们有任何别的指示没有,那还得走着瞧。 

早餐放在一张柜台上:番木瓜、香蕉和羊奶酪,这是和用当地的谷物做的像橡皮一样的面包卷一起吃的。咖啡壶看上去原来做过食油桶(确实如此)。我在西尔维亚旁边坐了下来。 

“感觉怎样,西尔维亚?” 

“吓坏了。你呢?” 

“呃,我得说我的主要心态是急躁。我想到外面去,开始干活。毕竟我们是为此而来的,不是吗?” 

她点了点头。 

我一面狼吞虎咽地吃,一面环顾周围人的脸,感觉到他们流露出了和我同样迫切的干劲。 

只有西尔维亚好像很克制。 

“怎么了?”我问。 

她摇摇头。“关于血吸虫病的迹象和症状我脑子里突然成了一片空白。” 

“得了,”我搂着她的肩膀说,“那晚在弗洛尔咖啡厅你都能倒背如流了。你现在是毫无道理地把自己搞得很紧张。再说,这些病的症状就像时代广场的霓虹灯广告牌一样明显。相信我,你不可能看不到的。” 

她强笑了一下,想起来还没有给我介绍坐在她对面月u才在和她谈话的那个提格雷省的青年。 

“对了,马修,他叫尤翰尼斯。我很幸运,他要做我的护士,周围的人里他的英文讲得最好了。” 

听到这样的称赞,年轻人露出了满脸笑容。“医生,你肯定说错了,”他说道,“我语言上不是那么强的。” 

从我所听到的这点,我同意他的看法,希望他至少能把医疗上的问题恰当地翻译给病人——特别是传达病人的回答。 

“嘿,”我突然注意到了,“大人物在哪里?可别对我说他还在睡个小懒觉。” 

“你在开玩笑吧?”丹妮斯突然插进来说,“弗朗索瓦和莫里斯从我们昨晚到了以后一直都在手术室里。我们到的时候有几个枪伤严重的游击队员正等在那里,他们不想冒险让他们等到早上。” 

“他们做得好。”我说。我站起身来,对大家说:“让我们受到他们榜样的鼓舞,去咬住子弹苦干一番吧。”(很不幸用了这个短语,反映了我自己的紧张心清。) 

我们正要分散开的时候,马尔塔高声说道:“记住,没有正式的午饭,吃的东西就在这儿,你觉得能走得开就来吃点。7点半吃晚饭,9点开全队会。相信我的话吧,今天会很紧张。” 

“我相信她。”我们走到灼热的太阳下往“门诊楼”(棚子)走去时我低声对西尔维亚说。 

分手前我吻她的前额时,她一把紧抓住我的手说:“如果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能去找你商量吗?” 

“当然——不过你不会拿不定主意的。” 

在接下去的大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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