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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妇集-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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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来在灯光下继续给那画幅匀勒润色,工作直到半夜。

有时且写信给那可怜的害痨病的妻子,报告一切,用种种空话安慰那可怜妇人。为讨好她起见,还把生活加上许多文学形容词,说一到黄昏,就在京城里一条最风雅的文化街上去散步,欣赏各种美术品。

这一次就是这样散步回来时,他才知道大学生陆尔全来看他,放下个从他转交的挂号信。并留下字条说:“老聂,你家中来信了,会是汇票。得了钱,来看看我们罢。这里有三个朋友从陕西边地回来,一个病倒了,躺在公寓发热,肠子会烧断的!要十五块钱才给进医院,想不出办法,目前大家都穷得要命!”

年青人看看信封,是从家乡寄来的,真以为是钱来了。把信裁开,见信是寄住在岳家的妻写的。

哥哥,我得你三月十二的信,知道你在北京的生活,刀割我的心,我就哭了。你是有志气的人,我希望你莫丧气。你会成功,只要你肯忍受眼前的折磨,一定会成功。我听说你常常不吃饭,我饭也吃不下去。我又不能帮你忙。哥哥,真是刀割我心子!

你问我病好不好些,我不能再隐瞒你,老老实实告你,我完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晚上冷汗只是流(月前大舅妈死时,我摸过她那冷手,汗还是流)。上月咳血不多,可是我知道我一定要死。前街杨伯开方子无效,请王瞎子算命,说犯七,用七星经禳,要十七块七毛办法事。我借了十三块钱,余下借不出,挪不动。问五嫂借,五嫂说,卖儿女也借不来。我托人问王瞎子,十三块钱将就办,不成吗?王瞎子说,人命看得儿戏,这岂是讲价钱事情,少一个不干。你不禳,难过五月五。……哥哥,不要念我,不要心急。人生有命。要死听它死去。我和王瞎子打赌,我要活过五月五,我钱在手边无用处,如今寄十块来(邮费汇费七毛三)。你拿去用。身体务要好好保重,好好保重!你我夫妇要好,来生有缘,还会再见!(本想照一相给哥哥,照相馆人要我一元五角,相不照来。)玉芸拜启。

又我已托刘干妈赊棺木,干妈说你将来发财,还她一笔钱,不然她认账。干妈人心好,病中承她情帮忙不少,你出头了不要忘她。

芸又及。

信中果然附有一张十元汇票,还是用油纸很谨慎包好的。

看完信时年青人心中异常纷乱,印象中浮出个寄住在岳家害痨病的妻子种种神情。又重新在字里行间去搜寻妻的话外的意思,读了又读,眼睛潮湿了。两手揪住自己的短发,轻轻的嚷叫,“天呀,天呀,我什么事得罪了你,我得到的就是这些!”又无伦无次的说,“我要死的,我要死的。”他觉得很伤心很伤心,象被谁重重的打了一顿。这时唯一办法是赶回去。

回去既无能力,并且一回到那小县城,抱着那快要死去的人哭一场,此后又怎么办?回去办不到,就照信上说的在此奋斗,为谁奋斗?纵成功了,有何意义?越想心中越乱。且想起写信的人五月六月就会要死去,勉强再去面画,也画不下去。又想写一封信回家,写去写来也难写好。末了还是上街。

在街上乱走了一阵,看看一个铺子里钟还只九点,就进城去找他的朋友。到北京大学东斋宿舍见到了朋友陆尔全,正在写信。

姓陆的说,“老聂,你见我留下那封信了,是不是?”

他说,“我见到了那个信。”

“是不是有汇款?”

“有十块钱。你要用,明天取来你拿一半。”

“好极了,我们正急得要命,好朋友××回来就病倒了,住在忠会公寓里,烧得个昏迷不醒。我们去看看他去。这是我们朋友中最好的最能干的一个,不应当这样死去。”

年青人心想,“许多人都不应当死去!”

两人到得那公寓里,只见四五个年青人正围在桌边谈话,其中只有一个人在陆尔全宿舍里见过,其余都面生。靠墙硬板床上躺着一个长个子,很苦闷的样子把头倾侧在床边。两人站在床边,病人竟似乎一点不知道。陆尔全摸摸那病人头额,同火一样灼手。就问另外一个人,“怎么样?”

另外一个年青人就说,“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明天再不进医院,实在要命!可是在路上一振动,肠子也会破的。”

陆尔全说,“我们又得了五块钱。”且把聂勋介绍给那人,“这是好朋友聂勋,学艺术的。他答应借我们五块钱。”

“那好极了,明天就决定进医院!”

聂勋却插口说,“钱不够,我还有多的,拿八块也成。”

陆尔全说,“还是拿五块罢,你也要钱用!这里应当差不多了。”

“五块够了,我们已经有了十二块!”

大家于是抛开病人来谈陕西近事,几个青年显然都是从那边才回来的。说到一个朋友在那边死去时,病人忽然醒了,轻轻的说,“死了的让他死去,活下的还是要好好的活!”大家眼睛都向病人呆着。到了十点,两人回到学生宿舍,聂勋把那汇票取出来交给陆尔全,信封也交给他,只把信拿在手中。

陆尔全说,“是你家信吗,你那美丽太太写来的吗?她病好恢复工作了吗?”

他咬着下唇不作声,勉强微笑着。

陆尔全又说,“我看你画进步得真快,努力吧,过两年一定成功!”

他依然微笑着。

陆尔全似乎不注意到这微笑里的悲哀,又说,“你那木刻我给×看了,都觉得好。你做什么都有希望,只要努力。大家各在自己分上努力,这世界终究是归我们年青人来支配、来创造的。”

他依然微笑着。

看看时候已不早了,聂勋就离开他的朋友回转会馆去。在路上记起病人那两句话,“死了的让他死去,活着的好好的活!,”且因为已把病妻寄来的钱一部分借给这个陌生病人,好象自己也正在参加另外一种生活,精神强旺多了。到得会馆时已快近十一点。

坐在自己那个床边,重新取出那个信来在灯光下阅看,重新在字里行间去寻觅那些看不见的悲哀和隐忍不言的希望。

想起两人在教书时的种种,结婚的种种,以及在学校里忽然被人排挤撤换,一个病倒,一个不能不离开家乡,向五千里外一个大都市撞去,当前的种种。心里重新纷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明知快要死去的妻说的话——

……哥哥,我知道你在北京的生活,刀割我的心……你是个有志气的人,我希望你莫丧气。……身体务要好好保重,好好保重!那个虽要死去却不愿意死去的人说的话——死了的让它死去,活着的要好好活下去!

那个凡事热心的好朋友陆尔全说的话——……你做什么都有希望,只要努力,……这世界终归是年青人来支配、来创造的!

一些话轮流在耳边响着。心里还是很乱,很软弱。他想,我一定要活下来奋斗!我什么都不怕。我要作个人,我要作个人!

可是,临到末了,他却忍不住哭了。

他把身子缩在一团,侧身睡在床上,让眼泪毫无顾忌的流到那脏枕头上去。



。。



王谢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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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等信信不来,心里着急,在旅馆里发脾气。房中地板上到处抛得有香烟头,好象借此表示要不负责一切不负责的意思。

算算日子,已经十九,最末一个快信也寄出了七天,电报去了两天,盼回信还无回信。七爷以为家中妇人女子无见识,话犹可说,男子可不该如此。要办事就得花钱,吝啬应当花的钱,是缺少常识,是自私。

“什么都要钱!什么都要钱!这鬼地方哪比家乡,住下来要吃的,捉一只肥鸡杀了,就有汤喝。闷气时上街走走,再到万寿宫公益会和老道士下一盘棋,一天也就过去了。这是天津大码头,一走动就得花钱,怕走坐下来也得花钱,你就一天不吃不喝躺到床上去,还是有人伸手向你要钱!”

七爷把这些话写在信上,寄给湖北家里去,也寄给杭州住家的两个堂兄,都没有结果,末了只好拿来向跟随茅大发挥。

其时茅大在七爷身边擦烟嘴,顺口打哇哇说,“可不是!

好在还亏七爷,手捏得紧紧的,花一个是一个,从不落空。若换个二爷来,恐怕早糟了。“

七爷牢骚在茅大方面得了同情后,接口说,“我知道我凡事打算,你们说不得一背面就会埋怨我:(学茅大声气)‘得了,别提我家七爷吧,一个钉子一个眼,一个钱一条命。要面子,待客香烟五五五,大炮台,不算阔,客一走,老茅,哈德门!真是吝啬鬼!’我不吝啬怎么办。钱到手就光,这来办事什么不是钱。大爷三爷好象以为我是在胡花,大家出钱给我个人胡花,大不甘心似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们哪知道七爷认真办事,任劳任怨的苦处。可是我昨天打了一卦,算算今天杭州信不来,家里信会来。”

“会来吗?才不会来!除了捏紧荷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为祖上这一点产业,作子孙的不忍它不明不白断送掉,我不舒舒服服在家里作老太爷,还愿意南船北马来到这鬼地方憋穷气?“

茅大说,“他们不体谅七爷,殊不知这事没有七爷奔走,谁办得了?也是七爷人好心好,换谁都不成!”

七爷苦笑着,一面剥格剥格捏着手指骨,一面说,“这是我自己讨来的,怪不得谁。我不好事,听它去,就罢了。祖上万千家业有多少不是那么完事?我家那些大少爷,没受过什么教育,不识大体,爱财如命,说是白说。”

“我可不佩服那种人,看财奴。”

七爷耳朵享受着茅大种种阿谀,心里仿佛轻松了一点。话掉转了方向,“老茅,我看你那神气,一定和二美里史家老婊子有一手,你说是不是?”

茅大又狡猾又谦虚摇着手,好象深恐旁人听见的样子,“七爷,你快莫乱说,我哪敢太岁头上动土!我是个老实人!”

“你是老实人?我不管着你,你才真不老实!我乱说,好象我冤枉你做贼似的,你敢发誓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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