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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二日,濠又使人探公兵果不出,乃留兵万余,属其腹心宗室及仪宾内官并伪部都督都指挥等官使守省城,自引兵向安庆。公知其出,遂急促各府兵,期以本月十五日会于临江樟树镇;身督伍文定等兵径下。于是知府戴德孺引兵自临江来,知府徐琏引兵自袁州来,知府邢珣引兵自赣州来,通判胡尧元、童琦引兵自瑞州来,通判谈储,推官王暐、徐文英,新淦知县李美,太和知县李楫,宁都知县王天与,万安知县王冕,亦各以兵来赴。十八日遂至丰城,分布哨道。使伍文定攻广润门,邢珣攻顺化门,徐琏攻惠民门,戴德孺攻永和门,胡尧元、童琦攻章江门,李美攻德胜门,都指挥余恩攻进贤门。谈储、王暐、李楫、王天与、王冕等各以其兵乘七门之衅,从旁夹击,以佐其势。又探得濠伏兵千余于新旧坟厂,以备省城之援。乃遣奉新知县刘守绪,典史徐诚,领兵四百,从间道夜袭破之,以摇城中。
十九日,登市汊誓师,且申布朝廷之威,再暴濠恶。约诸将一鼓而附城,再鼓而登城,三鼓不克诛其伍,四鼓不克斩其将。誓已,莫不切齿痛心,踊跃激奋。薄暮徐发。
二十日黎明,各至信地。城中为备甚严,滚木、灰瓶、火炮、石弩、机毒之械,无不毕具。及我兵已破新旧坟厂,败溃之卒皆奔告城中。城中闻我师四面骤集,莫不震骇。我师呼噪并进,梯絙而登。城中倒戈而奔。遂破擒其居守宜春王栱樤及伪太监万锐等千余人。宫眷纵火自焚,延烧居民房屋。公令各官分道救火,抚定居民,释其胁从,封其府库。搜出原收大小衙门印信九十六颗。其胁从布政使胡廉、参政刘斐、参议许效廉、副使唐锦、佥事赖凤、都指挥王玘,皆自上江西捷音疏,仍分兵四路追蹑。
是时濠攻安庆未下,亲自督兵运土填堑,期在必克。及闻我兵至丰城,大恐,即欲回舟。李士实阻劝,以为必须径往南京,既登大宝,则江西自服。濠不应。次日,遂解安庆之围,移兵泊阮子江,会议归援。
先是兵至丰城,众议安庆被围,宜引兵直趋安庆。公以九江、南康皆以为贼所据,而南昌城中数万之众,精悍亦且万余,食货充积。我兵若抵安庆,贼必回军死斗。安庆之兵仅仅自守,必不能援我于湖中。南昌之兵绝我粮道,而九江、南康之贼合势挠蹑,而四方之援又不可望,事难图矣。今我师骤集,先声所加,城中必已震慑,因而并力急攻,其势必下。已破南昌,贼先破胆夺气,失其本根,势必归救。则安庆之围可解,濠亦可以坐擒。果如公料。及议所以御之之策,众谓宜敛兵入城,坚壁自守,以待四方援兵。公独谓宜先出锐卒,乘其惰归,要迎掩击,一挫其锋,众将不战自溃,所谓“先人有夺人之气,攻瑕则坚者瑕”矣。是日抚州知府陈槐引兵亦至。公遣伍文定、邢暐、徐琏、戴德孺共领精兵五百分道并进,击其不意。濠亦先使精悍千余人从间道欲出公不意攻收省城,偶遇于某处,遂交战。我兵失利。报至。公怒甚,欲以军法斩取伍文定、邢珣、戴德孺、徐琏等首。乃自帅兵亲战。或以敌锋方交,若即斩其首,兵无统领而乱,俟各奋励以图后效。明日各帅兵奋死以战,大败之。又遣余恩以兵四百往来湖上,诱致贼兵。陈槐、胡尧元、童琦、谈储、王暐、徐文英、李美、李楫、王冕、王轼、刘守绪、刘源清等各领百余,四面张疑设伏,候伍文定等兵交,然后四起合击。
分布既定,大赈城中军民。虑宗室郡王将军或为内应生变,亲慰谕之,以安其心。出给告示,凡胁从皆不问,虽尝受贼官爵,能逃归者皆免死,能斩贼徒归降者皆给赏。使内外居民及乡导人等四路传布,以解散其党。
二十三日,濠先锋已至樵舍,风帆蔽江,前后数十里。公乃分督各兵乘夜趋进:使伍文定以正兵当其前,余恩继其后,邢珣引兵绕出贼背,徐琏、戴德孺张两翼以分其势。
二十四日早,贼兵鼓噪乘风而前,逼黄家渡,其气骄甚。伍文定、余恩之兵佯北以致之。贼争进趋利,前后不相及。邢珣之兵从后横击,直贯其中,贼败走。伍文定、余恩督兵乘之。徐琏、戴德孺合势夹攻,呼噪并起。贼不知所为,遂大溃,奔走十余里。擒斩二千余级,落水死者以万数。贼势大沮,引兵退保八字脑,众稍遁散。濠震惧,身自激励将士,赏其当先者以千金,被伤者银百两。尽发九江、南康守城之兵以益师。是日,建昌知府曾玙引兵至。公以九江不破则湖兵终不敢越九江以援我;南康不复则我兵亦不能逾南康以蹑贼。及遣知府陈槐领兵四百,合饶州知府林城之兵乘间以攻九江;知府曾玙领兵四百,合广信知府周朝佐之兵乘间以取南康。
二十五日,贼复并力盛气挑战。时风势不便,我兵少却,死者数十人。公急令人斩取先却者。知府伍文定等立于铳炮之间。火燎其须,不敢退,奋督各兵,殊死并进。炮及宁王舟。宁王退走,遂大败。擒斩二千余级,溺水死者不计其数。贼复退兵保樵舍,连舟为方阵,尽出其金银以赏士。公乃夜督伍文定等为火攻之具。邢珣击其左,徐琏、戴德孺出其右,余恩等各官兵分兵四伏,期火发而合。
二十六日,宁王方朝,群臣拘集所执三司各官,责其间以不致死力,坐观成败者,将引出斩之。争论未决,而我兵已奋击四面而集,火及宁王副舟,众遂奔散。宁王与妃嫔泣别,妃嫔宫人皆赴水死。我兵遂执宁王,并其世子、郡王、将军、仪宾及伪太师、国师李士实、刘养正、元帅、参赞、尚书、都督、指挥、千百户等官数百余人,被执胁从官太监王宏,御史王金,主事金山,按察使杨璋,佥事王畴、潘鹏,参政程果,布政使梁辰,都指挥邓文、马骥、白昂等,擒斩贼党三千余级,落水死者约三万余。弃其衣甲器仗财物,与浮尸积聚,横亘若洲。余贼数百艘,四散逃溃。公复遣官分路追剿,毋令逸入他境为患。二十七日,及之于樵舍,大破之;于吴城又破之,擒斩复千余级,落水死者殆尽。濠既擒,众执见公,呼曰:“王先生,我欲尽削护卫所有,请降为庶民,可乎?”对曰:“有国法在。”遂令送至囚所。
公既擒濠,欲令人献俘,虑有余党沿途窃发,欲亲解赴阙,因在吉安上疏乞命将出师。朝廷差安边伯许泰为总督军务,充总兵官,平虏伯江彬为指督等官,左都督刘翬为总兵官,太监张忠为提督军务,张永为提督,赞画机密军务,并体勘濠反逆事情,及查理库藏宫眷等事,太监魏彬为提督等官,兵部侍郎王宪为督理粮饷,往江西征讨。至中途,闻捷报,计欲夺功,乃密请上亲征。上遂自称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往江西亲征。廷臣力谏不听,有被杖而死者。
江彬、许泰、刘翬、张忠、张永、魏彬等先领兵由大江至,入居城中,人马填溢衢巷,至不可行。乃倡言诬公始同濠谋反,因见天兵俯临征讨,始擒濠以脱罪,欲并擒公为己功。公于官军慰劳有加,病者为之医药,死者为之棺敛,间自行抚,众心皆悦。初见彬辈,皆设席于傍,令公坐。公乃佯为不知,遂坐上席;转傍席于下,以坐彬辈。彬辈衔之,出语诮公。公以常行交际事体谕之,左右皆为公解,遂无言。公非争一坐也,恐一受节制,则事机皆将听彼而不可为矣。
又欲置濠湖中,待驾至列阵擒之,然后奏凯论功。公竟发南昌,数遣人追至广信,不听。戴星趋玉山,度草萍,上疏力止。以为:
濠睥睨神器,阴谋久蓄,招纳叛亡,探辇毂之动静,日无停迹。广置奸细,臣下之奏白,百不一通。发谋之始,逆料大驾必将亲征,先于沿途伏有奸党,为博浪、荆轲之谋。今逆不旋踵,遂以成擒,法宜解赴阙下,式昭天讨。欲付部下各官押解,恐旧所潜布乘隙窃发,或致意外之虞,臣死有余憾。况平贼献俘,固国家常典,亦臣子职分。臣谨于九月十一日亲自量带官军,将濠并宫眷逆贼情重人犯督解赴阙。
行至广信,闻报,疏上不听。既抵杭,谓张永曰:“西民久遭濠毒,经大乱,继旱灾,困苦既极,必逃聚山谷为乱。奸党群应,土崩之势成矣。然后兴兵平之,不已难乎?”永深然之,徐曰:“吾此出为君侧群小,欲调护而默辅之,非掩功也。但将顺天意,犹可挽回。万一苟逆之徒激群小之怒,何救于大事?”公始深信,以濠付之。复上捷音,以为宸濠不轨之谋已逾一纪,今旬月之间遂克坚城,俘擒元恶,是皆钦差总督威德指示方略所致。以此归功总督军门,以止上江西之行。称病净慈寺。
张永在上前备言公尽心为国之忠之功,及彬等欲加害之意。既而彬等果诬公无君欲叛,上不信。又言此既不信,试召之,必不来,则可知其无君矣。上乃召公。公即奔南京龙江关,将进见。忠等皆失意,又从中阻之,使不见。公乃以纶巾野服入九华山。永闻知,又力言于上曰:“王守仁实忠臣,今闻众欲争功,欲并弃其官,入山修道。”由是上益信公之忠。
公复还江西视事。西人皆家肖公像,岁时报祀,犹夫赣焉。
十五年闰八月,四乞省葬,节奉旨:“王守仁奉命巡视福建,行至丰城,一闻宸濠反叛,忠愤激烈,即便倡率所在官司,起集义兵,合谋剿杀,气节可嘉。已有旨著督兵讨贼,兼巡抚江西地方。所奏省亲事情,待贼平之日来说。”故复领巡抚事。江西兵残之余,宗室人民凋敝之甚,官府衙门居民房屋烧毁殆尽。公为之赈恤,绥劳抚定,奏免租税。又将城中没官房屋,及濠违制宫室,与革毁一应衙门,皆修改为公廨。濠占夺民间田地山塘房屋,遵奉诏书给还原主管业。其余照依时估变卖,价银入官,先尽拨补南、新二县兑军,淮安京库折银粮米,及王府禄米;余羡收贮布政司,用备缓急。
是年囗月